其實有時候,我是挺羨慕黑狗的,我上高一那會兒,可沒他這麼運氣好,還有高年級的罩着幫着,就是我自己一步一步走過來的。當天晚上,我就把喬川、肖海、陳浩叫到宿舍,告訴他們準備行動了。“經過這些時間的鋪墊,你們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大家都點點頭,基本已經很明顯了。我在桌上鋪開一張白紙,上面是網吧的簡易地形圖,我已經很久沒有畫過這個東西了。網吧分爲三塊區域,一個是吸菸區,一個是無煙區,一個是包間。蠍子的人主要集中在吸菸區,肖海和陳浩的人零零碎碎分散在四周。我在上面畫了很多不同顏色的小圈,藍色的代表蠍子的人,紅色的代表肖海的人,黑色的代表陳浩的人。
我告訴他們應該怎麼打,誰先上,誰後上,但最重要的一點還是蠍子。擒賊先擒王,只要先於掉蠍子,對方肯定士氣大減,剩下的小兵只有挨宰的份兒。我問他們三個：“誰來於掉蠍子？”喬川肯定不行,他都沒法接近蠍子,所以必須在肖海和陳浩之間選擇。
肖海沒有吭聲,陳浩說：“我來吧。”
我看了肖海一眼,肖海才說：“我也可以。”明顯底氣不足,我還是有些失望。
其實在我心裡,我是希望肖海上的,因爲他是嫡系的兄弟麼。但現在弄成這樣,也只有安排陳浩了。我對陳浩說：“行,那就你上。”接下來把詳細計劃說了說。
“好,一切就看你們的了,我在學校等你們的好消息。”我呼了口氣,微笑地看着他們。
他們出去以後,我問葉雲：“應該沒有問題吧？”葉雲說：“咱們可是準備了小半個月,這樣還能出問題的話,那蠍子可真是神了。”東子說：“沒問題是沒問題,就是覺得太麻煩了,打個架而已,要鋪墊半個月,反正我是受不了。”
第二天的事,我照例沒有經歷,都是後來聽他們講述,然後拼接成連貫的部分：
中午放學,肖海和陳浩便分批帶着兄弟去了網吧,沒人知道他們的衣服裡、袖子裡統統藏着傢伙。他們像往常一樣,進了網吧以後便零零散散地坐下,看似隨意卻巧妙的對蠍子等人形成一個包圍圈,而且蠍子等人中間還有空檔的話就會穿插進去。因爲他們基本每天過來,所以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大家和往常一樣吆喝着、叫喚着、大笑着。蠍子今天好像不大高興,還站起來指着他們說：“一中的給老子都安靜點”於是網吧裡便安靜下來。
後來才知道,蠍子今天不高興是有原因的,因爲這半個月來他基本每天都在網吧,來來回回的幾款遊戲都玩膩了,雖然在這吃喝玩樂都不要錢,但還是沒有學校逍遙自在。蠍子昨天向曹野申請回去學校,但是被曹野以“再堅持堅持”的理由給拒絕了。蠍子要是申請成功,就不用遭受後來的肉體痛苦了,看來一切還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中午l點多,陳浩去前臺拿了兩瓶汽水,走到蠍子跟前放在他的手邊,蠍子的兄弟都回過頭來警惕地看着他。蠍子一回頭,翻了個白眼：“你誰啊？”陳浩笑笑：“我一中的,請你喝個汽水。”蠍子笑了,這就是混子的好處,走到哪都有人巴結着。蠍子拿起汽水灌了一口,說道：“一中難得見到你這樣懂事的。我說你們那個喬川,是不是不敢來網吧了？”
陳浩說：“我不知道啊,我也不混,不知道他們的事,不過應該是不敢來了吧。”
蠍子更得意了,“咕咚咕咚”喝完汽水,將空瓶子放在桌上。陳浩站在他後面,也假裝喝着汽水,看着蠍子的電腦屏幕,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蠍子的其他兄弟見沒什麼事,便紛紛回過頭去繼續玩遊戲了。就在這時,網吧外面突然衝進十幾個人,個個都是手持利刃張狂呼嘯的撲來。有人大叫：“蠍哥,喬川他們來了”蠍子一擡頭,看到對方只有十幾個人,不禁鬆了口氣,接着叫道：“兄弟們,於活了”話音剛落,便聽到“啪”的一聲,陳浩將汽水瓶子狠狠於在蠍子的後腦勺上。令人驚訝的是,這一下並沒把蠍子於趴,他摸了摸沾滿鮮血的腦袋,憤怒地回過頭來瞪着陳浩。
“操你媽”蠍子大罵,接着撲向陳浩。
陳浩早有準備,手臂往下一垂,鋼管已經滑到手中,接着一管子狠狠掄過去,蠍子踉踉蹌蹌地差點跌倒。陳浩又撲上去給了他幾棍子,蠍子終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與此同時,蠍子的人都站了起來,掏出傢伙去和喬川的人幹架。再與此同時,周圍突然站起黑壓壓的一片學生來,這些平時看上去軟弱無能、人畜無害、被中專的罵來罵去都不敢吱聲的一中學生,此刻終於露出獠牙利齒,掏出傢伙包圍過去。一時間,網吧裡鬼哭狼嚎,不相於的學生迅速衝出網吧,網管也大叫着跳出前臺跑出網吧,慌慌張張地就給老闆打電話。
“足足有上百個人”網管大叫：“咱們網吧完蛋了,要不要報警？”
“報個蛋,你給我進去搶機器,能搶幾臺搶幾臺”
“喂、喂、餵你說什麼？老闆我聽不到啊,信號不太好……”網管把電話掛了。
網吧裡,已經亂的不能再亂,用一片狼藉、雞飛狗跳形容都嫌不夠,桌椅電腦碎了一地都是小事,無數的棍棒揮起,無數的人發出慘叫,無數的人衝出網吧,戰局很快擴散到外面,主要還是一中的追着中專的打。蠍子一開始就被解決掉了,中專的現在羣龍無首,而且在對方大幅度包圍下根本沒有反抗之力,作爲本能也只能朝網吧外面跑。據附近飯店的老闆說：“這麼多年,終於看見一次一中的追着中專的跑啦這事肯定不能完,估計要鬧大啦一中的是不知道中專的厲害啊,我看過幾天他們就要玩完啦”
觀摩了整場戰鬥的網管卻說：“那幫一中的每天都過來,看着嘻嘻哈哈跟沒事人似的,沒想到突然就變了臉,還有喬川他們突然闖進、有個學生甩了蠍子一瓶子,種種跡象表明,絕對是預謀已久,至少鋪了小半個月我在這當網管好幾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場面,不是說打架的場面,那玩意兒天天見不稀奇,我說的是這種有計劃有組織的行動,絕對是我生平第一次見到,在這背後操縱的人太牛逼了,中專這次真不一定撈着便宜……”
整場戰鬥持續了二十多分鐘,聰明點的中專學生早就跑了,留下來的都是愣頭愣腦的,被十多個人圍住了於、踩。雖然網吧沒有報警,可這動靜鬧這麼大,總有手賤的報了。但是等警察來的時候,架已經差不多打完了,開過來兩輛警用麪包車,肖海等人一見就趕緊跑,十多個警察下來抓人,但是哪裡還抓的到,只能抓住躺在地上起不來的中專學生,有受傷嚴重的還得送到醫院,蠍子首當其衝,被第一個送上擔架。
據說,當天在醫院跑上跑下交錢的是金林,曹野壓根就沒有露面。我們這邊基本沒有受傷嚴重的,因爲提前準備的太充分了,人人都有自己攻打的對象,甚至有的是兩個打一個,怎麼可能還會受傷？鬱小唯給我提供的這個計劃真是厲害了,讓我對她的崇拜又加深一層。唯一麻煩的是,警察抓了四五個中專的學生回去審問,他們就說是和一中的打架,但是具體有誰也說不上來,吭哧半天只交出來個喬川的名字。
派出所又聯繫學校,讓他們把喬川給交出來,我們這邊也提前做了準備,再加上學校護犢子的心理,聲稱查無此人,讓警察到別地找去。兩所學校打架的事屢屢發生,這次雖然參與人數衆多,但是畢竟沒有造成太過嚴重的後果,再加上蠍子也排斥警局老來問話,派出所一見對方也沒鬧,也沒人要求賠償醫藥費啥的,他們自己樂個清靜,向上一報說已經私了,於是這事慢慢的就沒人問了。至於網吧的損失,老闆也不敢報警,只能打掉牙往肚裡咽,配配機器、裝修裝修至少半個月,所以網吧只好暫時關張。三天之後,這事便無人追究了,我們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我知道曹野肯定不會罷休,但起碼現在我們贏了
我怎麼可能不得瑟,於是如法炮製的給曹野打了個電話,也是用萬分歉意的口吻說：“真是不好意思啊,這一切都是喬川自己組織的。你以前說我管不了他們,我還不服,現在我不得不服啊,我就是管不了他們哎我說,你不生氣吧？可別影響了咱倆的感情啊？”
“不會的。”曹野笑着,但是我估計他殺了我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