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趕緊接着說:“飛哥,通知沒宣讀之前都可以改,你趕緊想想辦法吧。”
半個小時後,還是上課期間,我、猴子、黃傑、鄭午、王瑤聚在水房商量。
消息經過確認,是真的,其他人都是記過或記大過,只有我和樑麒是被開除。至於原因,就是因爲那天我帶頭阻攔保衛科的,保衛科的科長極力要求學校將我開除,說是不能容忍這樣無法無天的學生。還有另外一條消息,說是易真暗中施了把力,也要求將我開除。
無論怎樣,我被開除的事情已經成爲定局,下週一就要在升旗儀式上宣佈。
鄭午不好意思地說:“都怪我,是我執意要和樑麒單挑的。”
我說:“沒你事,我也希望看你打贏。”
“左飛,你要是被開除了,我就和你一起退學,咱們去七中上,照樣稱霸學校!”
我沒吭聲,其實我不太願意,因爲七中那學校挺爛的,比一中可爛多了,盡是混子。
黃傑說:“要不咱們把保衛科長揍一頓,讓他給校長申請一下改了左飛的處分。”
王瑤說:“這個主意可以,不過你們別動手了,讓我哥來吧,他幹這個在行。”
猴子搖搖頭:“別叫你哥。”
“爲什麼?”
猴子沒有答話,還在默默地抽着煙。其實有好幾次了,猴子特不願意說到王瑤她哥,一提到王瑤她哥,要麼默不作聲,要麼草草帶過,要麼轉移話題,第一次提到王瑤她哥的時候,還是黃傑告訴我的,猴子在旁邊假裝魂遊天外。
按理來說,猴子和王瑤她哥沒有交集,不至於中間發生什麼誤會啊?
黃傑和我一樣明白猴子的心思,說道:“那就咱們親自動手,就不信弄不了個科長!”
猴子說:“弄科長幹嘛,要弄就弄校長,那纔是掌握生殺大權的人物。”
我們都吃了一驚,猴子開玩笑的吧,弄校長?
猴子把菸屁股一扔:“怎麼樣,敢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衆人都說。
“行,那咱們就走。”猴子又說:“王瑤,你就先回去吧,你不適合攙和進來。”
王瑤想了想,說:“行,那你們自己小心。”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纔出了水房。
十分鐘後,我們站在了校長室的門前,猴子懷裡還捧着一束玫瑰花。剛纔在來的路上,這束花本來是在垃圾桶裡的,估計是哪個倒黴蛋表白沒有成功。當時猴子就把花拿走了,說要送給校長,表達一下我們誠摯的心。我們勸了半天他都不聽,猴子一定要把花送給校長。
平時他逗逼也就算了,偏偏現在也這麼逗逼,而且黃傑都沒跟着他逗逼,他一個人逗逼有意思嗎?我們誰都勸不住,索性就不管他了,反正是死是活不就伸頭一刀的事。
我們都無奈地看着猴子,猴子說:“看什麼看,我要向校長表白,這花這麼香,校長肯定會喜歡的。”說着,他還把鼻子湊到花裡聞了聞,做出一副萬分陶醉的模樣。
我終於忍不住笑了,就算被開除,能看猴子逗逼一回也行。猴子敲了敲門,喊了聲報告,聽見裡面說進,猴子才推門而入,我們跟在猴子身後依次走了進去。校長正在寫着東西,一看是我們,驚了一下,隨即皺着眉:“你們幹嘛?”
猴子捧着花送過去,笑嘻嘻道:“校長你好,這是我們給您買的花,祝您的人生像這束紅玫瑰一樣火熱奔放、充滿激情!”真他媽能瞎掰!
校長根本沒看這花,沉着臉說:“有什麼事?”
“你聞聞,可香哩。”猴子把花伸過去,都快湊到校長底下去了。
校長一拍桌:“沒事就出去吧!”
我們幾個連大氣都不敢出,猴子卻依舊笑嘻嘻的,把玫瑰花擱到一邊,說道:“有事,沒事能來嗎?校長,我聽說我們都是記過,怎麼左飛就是開除呢?”
“他阻撓保衛科執行公務,還出口威脅保衛科人員,難道還不足以開除嗎?”
“多大點事啊,看在這花的份上,再給左飛一次機會吧,改成一樣的記過處分行不行?”
猴子一邊說,一邊衝我使了個眼色。我覺得這也太扯淡了,校長怎麼可能會爲了一束花就放過我呢?但我還是硬着頭皮說道:“校長,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不可能!”校長大聲說道:“你們這些學生,一個個頑劣不堪,上次就打羣架,這次又打羣架,按理來說應該把你們全都開除!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在玩什麼花招,與其擔心他,不如擔心擔心自己,再犯一次錯誤保證把你們全都開除!”
校長語氣堅定,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出去吧,我還要忙工作!”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沒能逃過這個命運啊。我看了一眼猴子,發現他的臉色變得鐵青,把我都嚇了一跳,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猴子這樣,無論對九太子還是對丁笙、樑麒,都沒見過他發過這樣大的怒!
“你們三個先出去吧,我和校長單獨談一談。”猴子緩緩說道。
我心裡一驚,難道猴子想對校長動手?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黃傑和鄭午已經掉頭而去,我只好也跟着他們出去了。校長室外,我們三個愁眉苦臉。
“你們說,猴子會不會對校長動手?”我忍不住問道。
“有可能。”黃傑點頭:“這種事他做的出來。”
鄭午摩拳擦掌:“那我一定要上,我活這麼大還沒打過校長,以前只打過一個體育老師,那個傻逼玩意兒藉着早練的機會偷摸我女朋友的胸。”
我:“……如果裡面打起來了,咱們就一起進去幫忙。”鄭午和黃傑都說行。
我趴在門上,發現裡面很安靜,幾乎什麼聲音都沒有,就好像他倆在說悄悄話一樣。我正納悶,門突然開了,猴子出現在我的面前,又把我嚇了一跳。
“行了,進來吧。”猴子非常平靜。
我們疑惑地走進去,校長仍坐在辦公桌後面,只是臉色相當難看。
“不用進來了。”
他擺擺手,我們便停在門口,校長說道:“經過校委會商議,左飛雖然冒犯保衛科人員,但念在他平時品學兼優,又是初犯,撤銷開除處分,轉爲記大過一次。”
我驚呆了,完全不知道猴子是怎麼辦到的,他和校長也就談了不到三分鐘而已吧?
“謝謝校長。”猴子衝他鞠了一躬,然後對我們說:“咱們走吧。”
我們剛要回頭,校長室又衝進來一個人,差點把我們撞上,這人幾乎連滾帶爬,一擡頭鼻青臉腫的,竟然是保衛科的科長!我條件反射地往外一晃,看見走廊拐角處閃過一個連帽的黑色風衣,我還以爲是王瑤,後來覺得不對,王瑤的身材沒有那麼高大!
“你怎麼回事?”校長室裡,校長皺着眉頭看着保衛科科長。
“沒事,我自己摔的。”科長抹了一把臉,看上去非常害怕,說道:“校長啊,關於那個左飛的事,我覺得需要慎重考慮一下,他雖然威脅了我們,但是不至於開除嘛……”
是來爲我求情的!我的心怦怦直跳,馬上猜到這是王瑤找人乾的,猴子雖然不讓,但王瑤也能自作主張,那剛纔那個高大的黑影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王瑤她哥?
“我們走吧。”猴子說道,也不管仍在喋喋不休的保衛科科長了。
我們出了教工樓,除了黃傑之外,我和鄭午都迫不及待地詢問猴子是怎麼辦到的。
猴子想了想,一臉嚴肅地說:“真想知道?”
我和鄭午連連點頭。
猴子站了一會兒,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心,撩起自己的衣裳說:“我割了一個腎……”
“啊!”我一聲大叫,朝着猴子撲過去,掐着他的脖子“啊啊啊”的大叫。
鄭午也撲過來,緊張地說:“左飛你輕點,猴子剛割了一個腎……”
“好好好,我說我說……”猴子被我掐的受不了了。
我放開猴子,猴子撒腿就跑,我就知道上當了,趕緊撒腿就追。鄭午也跟在後面:“猴子你慢點,小心身體啊……”黃傑則不緊不慢地跟着,好像對這些都不在乎。
最後,我還是放棄了,猴子不可能告訴我的,這件事就像那天在飯店結賬一樣,成了我心裡一個無法解開的迷。
禮拜一的升旗儀式上,教導主任宣讀了我們的處理通知,樑麒不出意外的被開除學籍,其實從那天過後,他就沒有再來上課了,被鄭午打到哭嚎已經丟盡了臉。剩下的人,要麼記過要麼警告,都是撓癢癢的處分。丁笙沒有處分,因爲他並沒參與打架。
儀式結束以後,我們一大幫受處分的聚在一起往回走,光榮的像是戰場上的英雄(當然這種行爲其實挺幼稚的)。因爲共過患難,大家的感情更深了,程山也和我們玩的很好,還說咱們改天一起吃飯,就當是個慶功宴,衆人都高興的同意了。
我們走到教學樓的時候,看見易真正站在樓下,憤恨地看着我們。我衝他吹了個口哨,然後和衆人大笑着離去,並沒看見他那雙愈加陰狠的眼神。
晚上回到宿舍,在水房洗涮的時候,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背。
我一回頭,一柄尖刀便衝着我心口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