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直開到東城一中。
王瑤一下車,我也跟着下車,趁着她還沒進去校門,我趕緊上前拉住她的手。
“姑奶奶,你別生氣了。”
“我什麼時候生氣了?”
“不生氣你一句話不說就走啊?”
“廢話,不這樣你肯來送我嗎?”王瑤“噗哧”一下笑了。
而我也傻眼了,敢情是又被王瑤給耍了?
“劉局長到底和你說什麼了?”這纔是我關心的重點。
“你真想知道?”
“你以爲我從西街跟到東街是因爲好玩啊?”
“好吧,那我就告訴你。”王瑤看着我,說:“劉局長告訴我,別以爲和左處長家的兒子搞對象,就能攀上左處長這束高枝兒了,以後該怎麼對付我還怎麼對付我!”
“切,他知道什麼呀,淨瞎說一氣。”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所以說我也沒生氣啊。行了,你趕緊回去吧,謝謝你把我送回來。”
王瑤擺了擺手,便跑進了一中,我都沒來得及說出“還回去幹什麼”這幾個字,感覺王瑤是故意跑那麼快的。
一中門口還是老樣子,想打個車都非常困難,我往前走了幾百米,纔打了個車回西街。回到學校,一切如常,好像還沒人知道我打了張雨的事,馬傑也沒問我一整天跑哪去了。當然,我也沒心思去問別人知不知道,張雨現在並不是我首要的關心對象。我給朱見秋打了個電話,問她上官婷現在怎樣了,朱見秋說挺好的,在她的安慰下初見成效,該吃吃該喝喝。我悄悄問她,上官婷現在聽得見咱倆說話嗎?朱見秋說聽不見,她在寢室外面呢。
我說好,我告訴你件事,然後我把今天的情況巴拉巴拉地說了一遍。朱見秋大吃一驚,說真是她繼父乾的?我說那還有假嗎?公安局說明天讓上官婷過去做筆錄,順利的話判那老混蛋十幾年都不成問題。朱見秋反問,那要萬一上官婷不願意出面指證呢?我大吃一驚,說怎麼可能,爲什麼不願意指證?朱見秋說,看這情況,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更不是一年兩年了吧?我說對,估計是從小就開始了。
一想到上官婷從小就被李波……我的心裡就一陣一陣的疼。朱見秋繼續說,那這麼長的時間,爲什麼上官婷沒有報警?如果說小時候沒有報警意識就算了,可她現在也長大了,也有了充分的自由,爲什麼還不報警呢?我一聽,也沉默下來,是啊,上官婷爲什麼不報警呢?朱見秋問我,飛哥,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個故事?說有一頭小象,從小就被鐵鏈拴着,它不停地掙扎、掙扎,卻始終脫不了鐵鏈的束縛,等小象長大後,有力氣掙脫鐵鏈了,卻再也沒有掙扎過,你知道是爲什麼嗎?我說我知道,小象形成了慣性思維,在它的記憶中,鐵鏈是無法撼動的存在,即便長大,也不認爲自己有撼動鐵鏈的能力……你是說,上官婷就是這頭小象,而李波就是拴着她的鐵鏈?
朱見秋說沒錯,通過種種跡象來看,上官婷非常非常害怕她的繼父,今天下午她突然說她要回家,被我勸了半天才勸住了,現在想想,應該就是你和你女朋友大鬧房頂的時候。我想起來了,李波那時候確實有打電話讓上官婷回家,聲稱如若不然就揍死她媽。可以想像,上官婷生活在一個多麼黑暗和壓抑的環境,怪不得她總是不願回家!和朱見秋這麼一交流,我也有點擔心上官婷不願出面指證了。
我問朱見秋,那怎麼讓上官婷這頭小象衝破那條鐵鏈的束縛呢?朱見秋說很簡單,讓她見識到鐵鏈的脆弱就可以了。又問我,飛哥,還記得韓羽良和你說過三兩嗎?就是小時候帶頭欺負我的那個魔王,有段時間我很怕他,看見他就躲的遠遠的,發展到後來都不敢到外面去了,我爸知道這件事後,帶着我把三兩狠狠打了一頓,從那之後我就再也不怕三兩了。
我說那簡單,我也可以當着上官婷的面把李波打成俗狗一樣。朱見秋一笑,說飛哥您真聰明,我就是這個意思!我嘿嘿一笑,說就這麼辦,明天咱倆先帶她去醫院轉一圈。
第二天上午,朱見秋就以“去散散心”的名義把上官婷帶了出來。上官婷的精神狀態果然好了很多,看見我以後還甜甜地笑了一下,讓我不自覺想起昨天我倆親吻的場面……得得,不敢想了,再想就越線了,當作一場夢境吧。
“上官婷,你想去哪轉轉?”
上官婷搖搖頭,表示不知道,我說那就跟我走吧,咱們先去醫院探望一個朋友。上官婷沒說什麼,還是和以前一樣聽我的話,這種聽話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礎上的。到了醫院,上官婷和朱見秋被我一路領着來到住院部。某間病房門口,兩個便衣正在守着。我走過去,和他們說了一下來意,昨天晚上我已經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我和我爸、劉局長都溝通過了,劉局長說可以這麼辦,但是讓我下手要有分寸。兩個便衣點點頭,開門讓我們進去。
這是一間單人病房,要不是被警方審訊,估計李波一輩子也住不起這樣的病房。李波正躺在牀上輸液,胸前包紮着厚厚的一層繃帶。一開始上官婷還沒認出來,但是當李波擡了一下頭的時候,上官婷頓時“啊”的叫了一聲,面色迅速慘白起來,像只受驚的小羊羔般連連後退,朱見秋趕緊抓住了她的胳膊。
“是你?!”李波坐起來,看着我的眼神有點憤怒。
我一個箭步衝過去,抓住他頭髮狠狠往下一拽,李波登時摔了個狗啃屎,一張臉“啪”的磕在地上,我沒有任何停滯,用腳狠狠踹起他的頭來,李波的手上還扎着針,這麼一折騰之下連掛輸液瓶的架子都倒了。論力氣,我肯定沒這個成年男人大,可是論打架的技巧,我甩他好幾條街!而且我出其不意,他也沒有絲毫防備,且手傷在身,很快便被我揍的人事不省了,口鼻間都冒出血來,“哎呦哎呦”的叫着。
我一腳踩住李波的腦袋,這時候纔看向上官婷。上官婷已經退到門口,後背緊緊貼着木門,神情驚恐地看着地上的李波。
“上官婷,就是這個傢伙傷害你的吧?你放心,從今天起,一切都成爲過去式了,你也不用再害怕這個傢伙!”
說着,我又彎下身,抓起李波的腦袋,狠狠往地上磕了幾下。我很瞭解這種滋味,他現在必定被磕的七葷八素、頭昏腦脹,開口顫顫巍巍地說:“別,別打了……”
我又抓着他腦袋,來回扇了幾個嘴巴:“以後還欺負上官婷麼?”
“不,不了……”李波全身都發着抖,估計一輩子都沒捱過這樣的打。其實這算什麼?不過是些皮肉之苦而已,有些混子對付人的手段不光暴力,而且噁心,那纔是真正的精神加肉體的雙重摺磨。
“上官婷,你也過來打他幾下。”
上官婷面色更加慘白,機械式地搖着頭:“不……不……”
“沒事啊上官婷,你看他已經被飛哥給制的服服帖帖了。”朱見秋想把上官婷給拉過來,但上官婷一動也不敢動。
“上官婷,你怕他幹什麼啊!”我怒了,心想這怎麼能行,便抓住李波的衣領往上官婷那邊拖。上官婷“啊啊”的大叫起來,拼命想往後面退,但後面已經是門,她一步也退不動了,又轉過身去開門,朱見秋趕緊抱着她,“上官婷,你不用怕他!”
上官婷又哭又鬧:“讓我出去,讓我出去!”聲音中夾雜着劇烈的恐懼,“不要讓他過來,不要……”
我卻不由分說地將李波拖到上官婷的腳邊,上官婷像是觸了電似的瘋狂的蹦了起來,嘴裡大喊着:“不要,不要!你不要過來,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媽,不要,我求你了,不要……”她胡言亂語起來,似乎正處在某段可怕的回憶之中,而她的雙腳因爲無意識的亂踹,至少有一多半狠狠踹在李波的身上。我大喊着:“對,就這樣踹,你根本不需要求他,他的命運被你掌控,你想讓他死他就死,想讓他活他就活!”
上官婷一下愣住,呆呆地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李波,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敢踹這個在她生命裡猶如魔鬼一般的人物,也不敢相信這個人竟然像只螻蟻一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愣了半晌,她又瘋狂地踢打起李波來,邊哭邊喊:“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我和朱見秋一點都沒攔着,因爲我知道以上官婷的拳力和腳力,想把李波當場揍死根本就不可能。不知揍了多久,上官婷都累的虛脫了,一屁股坐在哭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我鬆了口氣,打開病房的門走了出去,我爸和劉局長都來了。
“怎麼樣了?”我爸問道。
“挺好。”我笑了:“效果不錯,不過李波慘了,又需要好好的治療一下。謝謝劉叔叔,我知道這樣是違規的。”
“沒事。”劉局長說:“他應該珍惜現在的生活,等他將來到了號子以後,迎接他的是比現在還要恐怖百倍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