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胡刀子有所反應,上野已經狠狠一拳擊出。
拳頭裹挾着風聲,直直朝着胡刀子的心臟部位砸去。這一拳,上野出了十成力道,他有把握一拳就要了胡刀子的命。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同藝已無他上野立足之地,離開之前先把這鬧事的小子宰了再說!
若不是他,計劃怎會破壞!
可就在這一拳即將落到實處的時候,他的後領突然被人狠狠抓了一下,整個人也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雖然這一拳還是擊了出去,但是威力已經大大減小,要不了胡刀子的命了。
但即便如此,胡刀子還是朝着臺下飛了出去。
橫貫在空中,胡刀子大喊出了那句沒來得及喊出來的話:“兄弟們衝啊,把這幫東洋狗碎屍萬段!”
“轟”的一下。成百上千的人朝着臺上涌來,朝着上野老師和那幹東洋學生圍了過去。上野猛一回頭,發現鄭午已經站了起來,剛纔壞他好事的也是這個傢伙。
上野咬牙切齒,殺心頓起,但是身後響起鋪天蓋地的喊殺之聲,只怕自己再呆下去就走不了了,立刻腳尖一點,氣運雙腳,朝着另外一個方向奔去。他是高手。逃起來自然快,就連鄭午都攔不住他。可那幹東洋學生卻遭了殃,瞬間就被無數學生給吞沒了,在一片鬼哭狼嚎之中,這些東洋學生淒厲地喊着、哭着:“老師,老師,救救我們!”
而上野頭都不回,一瞬間就失去了影蹤。
憤怒的華夏學生衝上臺去,圍着這幹東洋學生又踢又打。他們或許並沒犯什麼錯,但此刻就是倒黴,做了上野的替死鬼,成了衆人宣泄情緒的出口。
人一多,事態就難免嚴重,少不了有一些下手不知輕重的,而且這些東洋學生都穿着獨特的武士服。想渾水摸魚地逃掉都沒有可能。
這是一場颶風,而他們就是颶風的中心。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現場實在太混亂、太混亂了,我們就算個個身手靈活,也不可能在擁擠的人潮之中還輕鬆移動,也是費了半天的勁兒才挪到臺前。胡刀子正被一干老大圍着,他的面色慘白、氣息微弱,雖然上野那一拳被鄭午拖開大部分力道,可還是傷到了胡刀子的心脈。
猴子蹲下身去,給胡刀子按壓了幾下心臟,斷言道:“送他上醫院去。”
我們幾個立刻將胡刀子圍在中間,一邊大喊着讓讓、讓讓,一邊護送着胡刀子出去。學生們挺給面子,立刻散開一條道來,我們離開混亂的人羣。召了一輛出租車到醫院去。
還好那一拳並不致命,送到醫院也很及時,經過兩個小時的搶救以後,胡刀子又活過來了,而且精神氣兒十足,一醒來就問:“上野老狗哪裡去了?”
得知上野不知所蹤,胡刀子還唉聲嘆氣,說東洋狗沒一個好東西。排開這件事外,東北人對東洋人本來有一種天生的恨意。我們幾人這次承蒙胡刀子大恩,自然好好表示了一番感謝。
胡刀子爽朗地哈哈大笑,說謝什麼謝,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後有勁兒往東洋人身上使。然後又問我,左飛,你想發展同藝第一大勢力不?叼邊名劃。
他問這句話的時候。同藝十多個老大都在病房。衆人今天幫了我們大忙,都對我們有恩,我哪裡還能再說出狠話來,只好嘆了口氣,說不發展啦,以後和大夥好好處。
衆人都哈哈大笑起來,病房內外充斥着歡快的氣氛。
這麼看來,大夥已經發展成朋友,哪裡還能下得了手,同藝這條路是走不下去了,得和以前的猴子一樣換地圖。大家正在病房裡聊着天,痛罵着那些狼心狗肺的東洋鬼子,學校那邊忽然傳來消息,說今天上午發生的那場混戰,二十三個東洋學生,死了三個、重傷七個,其餘全部輕傷。
死人了,還死了三個,這事情大了。
在座的各位老大雖然也都挺彪悍的,但畢竟沒有脫離學生的範疇,死人事件還是第一次經歷,免不了都有些後怕,擔心責任會牽扯到自己身上。
我們幾個見多識廣,便說沒事,像這種羣體性事件,事後很難追責,要處理也只能處理學校,所以那校長肯定是完蛋了的,大家反而沒事。
衆人剛鬆了口氣,鄭午突然說道:“不對,好像胡刀子飛下臺去之前喊了一句‘將他們碎屍萬段’是不是?”
胡刀子說是,當時熱血上涌,就隨便喊了一句,就像我們平時打架,喊一句“給我殺”一樣,並不是真的想殺人。猴子一聽,便說那也不行,這句話好多人都聽到了,說不定會治你個煽動罪啥的,你還是先回老家躲躲,風聲過去了再說。
胡刀子說好,現在就走。
當下,胡刀子便收拾行李,在幾個東北學生的護送下踏上回鄉的火車。
胡刀子走了以後,衆人也各自散去。同藝出了這樣大的羣體性事件,而且還涉及到外國學生,到底是京城,警察自然立刻進駐校園調查,校長被第一個控制起來,各路媒體也洶涌而至。
在我們山西,發生這樣的事情,上面還會想辦法壓一下,讓事情別擴散的那麼惡劣。但是京城不一樣,到底是天子腳下,這事情哪能瞞住?一時間,網上的帖子已經滿天飛了,越來越多的媒體來到同州藝校,那些記者神通廣大,翻牆也要進來採訪,警察根本就攔不住。
宿舍裡,鄭午正在給我們講述上野和他說的一些話,更讓我們堅定了上野的“星火”身份,他就是倉天的手下。只是不知道,是倉天和東洋人勾結,還是說倉天神通廣大,連東洋人都要在他手下做事?
我們第一反應,就是早點把這事告訴周明。
但是我們沒有周明的聯繫方式,阿晴又一天到晚不見人影,真是叫人着急。
我們正討論着怎麼辦,突然宿舍門被人敲響,竟然是南方一家媒體要來採訪我。這些記者神通廣大,竟然查到此事是因我而起,比警察還快了一步過來找我。
我們都是老油條,自然知道輿論的重要性,這家南方媒體在國內有着很強的地位,於是我大方地接受了記者的採訪,把我所知道了一切都告訴了她,當然隱去了星火的名號,畢竟那是國家的秘密。
從頭到尾,我都沒有任何過錯,所以我不怕面對記者,更不怕面對警察。
記者得到她想要的東西之後,便滿意地離去。隔了約莫兩三個小時,警察才找到我,要求我去做個筆錄。當時已經天黑,我也沒拒絕,跟着警察去了同州的公安局。
和我一起去的,還有猴子他們,以及各家勢力老大,一方面是給我作證,一方面他們也需要做個筆錄。大家正大光明、心懷坦蕩、有一說一,所以無人畏懼。
只是涉及到如此嚴重的羣體性事件,正常的流程肯定要走,而且頗費時間。
當然,我們一定全力配合。
只是這麼大的事件,胡刀子作爲關鍵性人物肯定遮掩不住,警察問我們胡刀子哪裡去了,我們都說不知道。警察經過調查尋訪,得知胡刀子已經踏上回鄉的列車,便立刻派人去追。
胡刀子說了,他家在東北那邊勢力挺大,一旦入鄉,就無人能奈他何,所以我們都很放心。
當天晚上,我們沒有離開,就在公安局裡住了一夜,也可以說是關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負責審訊我們的警察過來提了我們,說筆錄做完,按過手印就可以走了。還勸我們嘴巴嚴點,出去以後會有很多媒體要採訪我們,但是不要亂說話,影響國家形象的話更是不能亂說。
維穩嘛,我們都懂。
按了手印,簽好字之後,我多嘴問了一句,說哎,你們把胡刀子抓回來沒有?
那警察頭都不擡,說抓回來了,不過人已經死了。
“什麼?!”
我們衆人都吃了一驚,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胡刀子怎麼就好好死了的?我上去抓着那警察想問個清楚,但是那警察也知道的不多,只說找到人的時候,人已經死了,現在法醫在做屍檢,多餘的他也不知道。然後又催我們走,不讓我們在這浪費時間。
我們的腦子都是嗡嗡直響,昨天還活蹦亂跳的一個人,怎麼說死就死了?!大家都不能接受,各自一臉悲憤的模樣,可是屍體在警方手裡,我們也不能查看。
出了警局,果然有一大幫媒體在外等候,看我們出來,立刻一窩蜂地圍過來要採訪。我是頭疼不已,想辦法避開他們,將馬傑拉到一邊,說胡刀子死的肯定蹊蹺,你去查查,越快越好。
“知道了飛哥,猴哥已經和我說過了,我這就去查。”馬傑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剛一回頭,一幫記者又圍擁上來,問我是不是左飛,和事件中的東洋教師上野有何恩怨等等,搞得我煩不勝煩,折騰了半天方纔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