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地說了句：“刀虎灌的。”便閃身走了進去。在陳小芸的引領下，我把王金寶背到了他的臥室，又在陳小芸的幫忙下將他放到了牀上。陳小芸很貼心的樣子，先把王金寶的外衣脫了，又用溼毛巾擦他嘴邊的嘔吐物，又倒了一杯溫水放在牀頭櫃上，完全是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我站在一邊，呆呆地看着陳小芸做的一切。若不是知道她的那些事，真的會被她的溫柔打動。牀頭的牆壁上，掛着二人的巨型婚紗照，兩人都笑得很幸福。
我有些茫然，感覺自己都有些糊塗了。我恍惚地說了句：“我去衛生間。”然後便出去了。王金寶的家很大，轉了半天才找到衛生間。我打開水龍頭，衝了一把臉。突然聽到外面的腳步聲，知道是陳小芸過來了，一顆心也跟着砰砰跳了起來。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竟然覺得殺氣四溢。門被推開，果然是陳小芸進來了。陳小芸還穿的上午的那件旗袍，將她的身材襯托的窈窕有致。“小帥哥。”陳小芸甜甜地笑着：“你沒有喝酒嗎？”
我沒有回頭，從面前的鏡子上，就可以看到她的面容。我直起背來，說道：“如果我也喝多了，誰送大哥回來呢？”陳小芸笑得更開心了：“金寶有你這樣好的兄弟，我真是爲他感到開心呢。”一邊說，一邊走到我身後，將頭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一條胳膊纏住了我的腰。
我的面色一沉：“芸嫂，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好不好呢？”陳小芸輕輕地笑着：“昨天晚上，你不是已經看過我的身體了嗎？我記得那個時候，你的眼睛可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呢。你心裡是喜歡我的，對不對？我想把自己給你，好不好？”然後用她的胸，輕輕蹭着我的背。
我嘆了口氣，說道：“如果你能將另一隻手裡的匕首扔掉，或許我會覺得更舒服一些。”
剛纔還輕笑不止的陳小芸，此刻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往後退了一步。我慢慢地轉過頭去，陳小芸像是看着怪物一樣看着我，目光中充滿了震驚和驚恐。
“你，是怎麼知道的？”陳小芸喘着氣。
“我說憑感覺，你信麼？”我的面色陰冷，看着這個絕色美女。
“你……”陳小芸微微皺着眉，顯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我問：“想殺我滅口？”
陳小芸心一橫，說道：“是的！”
我呼了口氣，道：“其實，我不會把你們的事告訴大哥的。”
陳小芸哼了一聲：“就算你想說，金寶也未必會信。你有什麼證據？就憑一張嘴麼？”
“昨天晚上，你穿了一條白色蕾絲的內褲。現在那條內褲，還在刀虎的口袋裡——這算是天大的證據麼？”我冷笑地看着她。陳小芸的臉色猛然一變，立刻從口袋中拿出手機，就要給刀虎打電話。我一揮手，就將她的手機打到了地上。陳小芸一咬牙，一直藏在背後的手突然伸了出來，手裡果然握着一把匕首，狠狠地就朝我的心窩扎來。
好狠的婦人！
只可惜，這點雕蟲小技還難不倒我。我輕輕鬆鬆一抓，就撈住了她的手腕。陳小芸見狀，又擡起腳，朝我胯下狠狠踢來。我的腿跟着擡起，狠狠踢在她的膝關節上。她“嗷”的一聲慘叫，當場就站不住了，像一隻彎腰的蝦米。我奪過她那把刀，一把拋在旁邊，又拖着她的胳膊，朝着衛生間外走去。“你要幹什麼！”陳小芸吼着：“你這個混蛋，放開我！”
我一聲不吭，只是拉着她走着。她的腿被我踹的快要斷掉，根本就是一步也不能走。但我不管那麼多，只是不斷地拉着，不走也得走，拖也得拖着她走。陳小芸忽然就笑了：“你是想強姦我對不對？不用去找牀了，咱們就在這行不行？你看這地板多好，我們……”
我頓住腳步，回過頭來，狠狠地扇了她一個耳光。這大概是我第一次打女人，但我竟然一點都不內疚，也一點都不後悔。陳小芸被我打過以後，果然老實了許多，一瘸一拐地被我拉着走。來到王金寶的臥室，我狠狠地一拽，陳小芸便跌倒在王金寶的牀前。
王金寶還在沉睡着，完全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事情。陳小芸轉過頭來，狠狠地瞪着我：“你想做什麼？我告訴你，就算你把事情告訴金寶，他也不一定會怪我的，你……”
“根本就不用我說！”我大吼着：“大哥對你們的事情一清二楚！”
這句話像是一道炸雷，陳小芸一下愣住：“你說什麼？”呼吸也跟着急促起來。
“我說，大哥對你們的事情，一清二楚！”我咬着牙，憤怒地看着這個女人。這女人生的如此漂亮，爲什麼心腸又是如此的歹毒？
陳小芸瞪着眼：“這不可能，不……”
“千真萬確。”我嘆了口氣，然後把剛纔在路上的事情說了。“他知道你們的事，他只是裝作不知道而已。他希望你能自己回來，他說他還是像以前一樣愛你。”
陳小芸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她坐在地上，慢慢地轉過頭去，看着沉睡着的王金寶。
“如果不是他的那番話……”我說：“根本輪不到你對我下手，我就已經先把你殺了。”
陳小芸又轉過頭來，愣愣地看着我：“金寶……金寶他從來沒和我說過那樣的情話。”
“有些男人，只會把愛藏在心裡的。”我靠着牆邊，也坐了下來，看着陳小芸說道：“他給我講了你們的故事，說你們是在舞廳認識的。那時的你無比純真，讓他怦然心動。這一動，就再也沒有變過。他這麼愛你，你怎麼忍心做出那種事來？”
“我不知道啊……不知道……”陳小芸搖着頭，淚水已經流了出來：“我從不知道，他愛我有愛的這麼深。在他心裡，好像最重要的就是黑虎幫。爲了黑虎幫的發展，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覺，從來沒有抱着我說過一句情話，我以爲自己在他心裡根本什麼都不算……”
“那麼你現在知道了吧。”我說：“大哥愛你，比任何一個人都愛你。在他心裡，你永遠都是那個被小混混騷擾都會嚇得大叫的純真女孩，而不是現在這個揹着他和他的兄弟亂搞的蕩婦……不知你能不能明白這個道理？你可以說他傻，但那是因爲他愛你。”
陳小芸低着頭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她捂着臉，無聲地哭了起來。
我沒有勸，只是坐在地上看着她。王金寶躺在牀上，而我們兩個坐在地上。這是我認識王金寶的第二天，我們成了結拜的兄弟，還捲入了他的一樁家事。既然是他的兄弟，那這件事我就不能坐視不理。陳小芸哭着，哭着，口中喃喃道：“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好缺愛，好希望身邊有個男人，好希望有男人能夠重視我，我……”
一陣微弱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是從衛生間傳過來的，是陳小芸的手機。
我站起來，朝着衛生間走去。再回來的時候，我的手裡除了拿着陳小芸的手機，還拿着先前被扔在地上的匕首。手機還在響着，屏幕上顯示是刀虎的來電。我說：“刀虎刻意把大哥灌醉，就是想要和你偷情吧？”我走過去，把手機和匕首放在她的面前。
“怎麼選擇，你自己做決定。”
說完以後，我又退了回來，坐在了門邊，目光卻是望向了窗外，一大片烏雲正衝向太陽。
陳小芸接起了電話。屋子裡很安靜，所以刀虎的聲音也很清晰，連我都能聽得到。
“怎麼樣了？”他在那邊問：“大哥睡了沒有？王浩殺了沒有？你忙完了沒有？”
陳小芸說：“大哥睡了。王浩還沒殺，一樣沒機會，我感覺他對咱們有戒心。”
“哎，先別管他了，我隨後殺了他就是。你快過來吧，我都想死你了。”
“好啊。”陳小芸擦了擦臉上的淚，笑道：“你在老地方等我，我馬上就過去哦。”
掛了電話以後，陳小芸站了起來。她的手裡，除了握着手機，還握着匕首。烏雲突然將太陽遮住了，臥室裡也變得陰沉沉的。陳小芸表情陰冷，一步步走過來，走到我面前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我仰起頭看着她，衝着她點了點頭。陳小芸也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金寶有你這個兄弟，真的是他的福氣。我替他謝謝你，也替我自己謝謝你。”
“用不着謝誰，你的路要自己去走。我只是覺得，你不該辜負了愛你的人。”
陳小芸轉過頭去，看着王金寶，長長地呼了口氣：“我迷過路。我回來了。我也愛他。”
說完，她轉身走出臥室，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噠噠”聲。
噠噠，噠噠，噠噠。
像是一道道催命符。催的，是刀虎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