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的忽然闖入,讓剛到來辦公室的慕瞳愣了片刻。
進來的這人,已經年過五旬!
只是這頭髮呈現出來的黑亮,實在和他的年紀有些不符。
這西裝革履的童伯舟,一出現在這辦公室便讓慕瞳感覺到古怪,繼而充滿防備!
“你就是這客房服務部新上任的經理慕瞳小姐吧?”童伯舟朝着慕瞳的辦公桌前一步步走來,蹭亮的皮鞋和地面相接觸的時候發出一連串讓人有些心寒的聲響。
而慕瞳在和他對視了好一會兒之後,終於開了口:“是。我就是慕瞳。請問您是……”
她眨巴着又圓又亮的大眼,如同一個懵懂無知的女孩。
可表現出這樣無辜的表情的慕瞳,卻在心裡嘲笑着自己的明知故問。
這人是童伯舟,童顏的父親,死去的童謠的二叔!
二十年,童伯舟的面容沒有多大的變化。
可慕瞳到現在都弄不清楚,當年她被綁架的時候,童顏爲何會那般巧合的出現。
若真的只是意外,那倒是沒什麼問題。
但天底下的意外,哪有那麼多?
從墳墓裡活着走出來的慕瞳,已經學會了不單純去相信一個人。
尤其是童家的人!
那人聽到慕瞳的這問話,眼神稍稍有了一些的變化。
但從他的眸底閃過的身神色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慕瞳壓根從他的眼裡捕捉不到什麼。
“我是童伯舟,這童之謠是我父親開設的!我的女兒童顏,也在這邊上班。”童伯舟說着,還對着慕瞳擡起了右手。
可站在他對面的慕瞳,卻盯着他的手看了好半響。
那充滿防備的樣子,讓童伯舟眸色一暗。
“慕小姐……”
“不好意思。最近身體不是很好,精神總是有些恍惚!”說着,慕瞳纔回握了童伯舟的那隻手。
但那握手的速度極快,她沒一下子就鬆開了。
“不知道童先生找我有什麼事情?”慕瞳隨後將自己的失神掩飾得很好,嘴角那淺淺的弧度讓她看起來誠懇又盡職。
打量着這樣的慕瞳,童伯舟暗叫不妙!
怪不得童顏最近那麼的喪氣,這果真不是一般出色的對手。
“也沒什麼事情,就是今天難得過來,聽說這客房服務部的經理換了人,特意過來打招呼的!”
童伯舟的狠戾,都掩藏在自己的心裡。臉上,還是笑得謙和有禮。
“既然慕小姐還有事情要忙,那我就不打擾了!”掃了一眼慕瞳辦公桌上那不該出現的童老爺子的保溫壺之後,童伯舟又說着。
“嗯,那以後有機會再見……”
慕瞳還真的摸不準,這忽然到訪的童伯舟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童顏已經和童伯舟說了她的身份?
當她開始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已經轉身邁開步伐走到了辦公室門口的童伯舟轉身對慕瞳說:“以後肯定有機會的!”
說完這話,童伯舟果真就越過了門檻,朝着外頭走去。
可離去的人兒,童伯舟一離開,剛纔還滿臉掛着笑容的慕瞳卻像是一個忽然被掉了操控絲線的木偶人一般,疲軟的深陷在辦公椅上。
自從出事以後,她每次面對童家人的時候都會像是刺蝟一般。
用那麼多的刺兒僞裝自己,其實只是害怕受到傷害……
可是她的這些刺兒真的能保護她不再重蹈覆轍麼?
顯然,她自己也有些懷疑……
疲憊的靠在椅子上,慕瞳有些失神。
而與此同時,從這個辦公室裡走出去的童伯舟並沒有直接離開慕瞳的辦公室門前,而是在此躊躇了好一會兒。
剛和慕瞳的見面,談不上愉快,也談不上不愉快。
這次見面,算是他摸清楚慕瞳底細的一個方式。
從她的談吐和笑容中,童伯舟實在找不出可挑剔的地兒。
但也正因爲這樣,讓童伯舟意識到他們家的童顏現在面臨的是一個怎樣強大的對手。
只是就算這重新出現的童謠再怎麼聰慧,又怎樣?
童伯舟好不容易設下的這一切,就到了要收網的時候,又豈會容忍這半路突然多了一個絆腳石?
盯着那扇門,童伯舟忽然笑了。
笑容在頭頂上那盞童老爺子特意爲她多安裝出來的白熾燈的照耀下,顯得陰森而詭異。
童謠啊童謠,既然你已經死了,就不要跑出來作亂了!
可現在你忽然又跑出來搗蛋,二叔恐怕又要把你送去該去的地方了!
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那般,童伯舟盯着那扇門冷笑了好一陣之後,才緩步離去……
“伯舟,找我什麼事情麼?”童伯舟離開慕瞳的辦公室之後,轉身又去了童老爺子的那一間。
進去的時候,童老爺子正靠在躺椅上休息,老管家正找來毛毯蓋在他的身上。
“爸,不舒服的話怎麼不回家休息?”童伯舟不答反問。將毛毯從老管家的手上接過去之後,他便開口問着。
“也不是不舒服,就是這兩天休息得不怎麼好。”童老爺子說這話的時候,視線正好落在幫着自己蓋着毛毯的童伯舟的身上。
此時的童伯舟,看上去倒像是盡心盡力的在照看這童老爺子。
只是盯着他看的童老爺子,眸色中卻有着幾許暗沉。
“爸,怎麼了?”
給童老爺子蓋上了被子,又捻好了被角之後,童伯舟一擡頭便撞見了童老爺子帶着探究的眼神。
“沒……就是想着,你不是有自己要辦的事情麼?今天怎麼這麼有空?”
這童之謠開業至今,童伯舟到這邊的次數是五個手指頭數得過來的。
而童老爺子也清楚,在童家大院裡的人,可不喜歡做毫無用處的事兒。
這樣一來,童伯舟到這邊來怕是有自己的目的吧!
“爸……”童伯舟輕聲嘆息之後才用着有些頹敗的語氣說着:“其實我是爲了顏顏的事情過來的。”
“顏顏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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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這孩子這才結婚多久?現在小兩口分居都快要一個月了!我在家裡也不好說她什麼,怕影響了大家的心情。我原本是想着今天抽空過來,和她好好談談的!”
童伯舟不知道是演技過分的高超,還是真的爲童顏的事情傷透了頭腦,此時的他雙眸中真的浮現了繼續疲憊之色。
連童老爺子看着,都有些憐惜。
沉吟了片刻之後,童老爺子便開口說着:“那就和她好好談談去吧。要是子誠真的想要搬出去住,我是不會攔着的。你告訴她,童家永遠是她的家,就算住不住在家裡,都一樣……”
童老爺子說完這話,便閉上了眼眸。
看到童老爺子的這副舉動,童伯舟也立馬說着:“我知道了。等會兒我會找機會跟她好好說一說的!”
“那爸,我先走了……”
和童老爺子說了一聲,童伯舟又和老管家點了點頭之後,這才離開了童老爺子的辦公室。
“顏顏,爸爸有事情要和你見面!”從童老爺子的辦公室走出來的時候,童伯舟給童顏打了電話。
此時,他的面色比剛纔從慕瞳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更爲陰沉了幾分。
這和剛纔在童老爺子的辦公室裡扮演孝順兒子的那個他,簡直彷若兩人。
他能不生氣,能不陰沉麼?
童老爺子剛纔那一番話的意思,其實不就是想要讓童顏和寧子誠搬出去住?
還說什麼童家永遠都是童顏的家,住不住在童家都一樣?
你當真覺得,他童伯舟是三歲小孩,能被這樣幾句話糊弄過去?
這老頭子會這麼急着要讓童顏離開,怕是和童謠這次歸來有着脫不了的關係吧?
這麼急急忙忙的讓童顏收拾東西滾蛋,還不是爲了要讓這個死去的童謠儘快認祖歸宗!
看來,這次老爺子是真的做足了準備!
那麼,他們也必須要快刀斬亂麻才行!
勢必要在童老爺子將這個野丫頭接回家之前,將她送回到該去的地獄才行。
給童顏打了電話,安排了見面之後,童伯舟迅速的將電話掛斷,繼而離開。
可他並不知道,就在他的身影消失在童老爺子辦公室門前之際,原本已經閉上雙眼,看似睡着的童老爺子,忽然睜開了雙眼,掀開了毛毯坐了起來。
“老爺子,不是說要休息一下麼?怎麼又起來了?”老管家在童老爺子躺着休息的時候,正忙着給他整理着辦公桌上的東西。
看到童老爺子忽然坐起來,他倒是有些驚訝,還以爲是老爺子不舒服,拿着他綁在辦公桌上的保溫杯就走了過去,打算給他弄一杯溫水喝。
可他遞過去的溫水,童老爺子沒有接手,而是開了口。
“阿權,你儘快去調查一下,伯舟剛纔到這童之謠還見過什麼人!”
“老爺子,您這是懷疑伯舟?”
“阿權,某些事情過分巧合,讓我不懷疑都不行了!”他不過才找回了童謠,這會兒童伯舟就這麼積極的出現……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讓人調查!”
看到童老爺子那疲憊的神色之後,他說:“老爺子,您還是再躺一下吧!”
他現在這臉色,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差。
再這麼下去,老管家可真的有些擔心他的身體支撐不到這童謠小姐回到童家的時候!
“我怕我守不住她,現在怎麼休息得下……我現在都在懷疑,我把她找回來到底是對還是錯!”
童老爺子揉着自己的額角,蒼老的音色中,透着繼續疲憊和悔意。
他口中的那個“她”字,就算不用他解釋,老管家也都知道那指的就是童謠。
眼下童謠還沒有人恩祖歸宗,想要對付她的人還真的不少……
“趕緊去看看伯舟到底有沒有想要對謠謠下手!”童老爺子擡頭髮現老管家還站在他的身邊,立馬又催促着。
老爺子再三的催促下,老管家也行動了起來:“我知道了……”
看着阿權消失在辦公室門口的背影,童老爺子又是一連串的唉聲嘆氣。
其實現在回首起來,他真的有些後悔以前的某些做法了……
童之謠附近的咖啡廳內,童顏到的時候發現自己的父親已經在包廂裡。
“爸爸,什麼事情?”童顏坐下去的時候,聲音裡便帶着幾許不滿了。“有什麼事情,不能直接去我辦公室裡面說的?”
最近氣溫又下降了好幾度。
每天一出門,這皮膚總會被凍得紅彤彤的,皮膚也變得乾巴巴的。
再這麼下去,童顏都擔心最近自己上的那幾次美容院的保養成果沒了。
童伯舟也沒有什麼心情和她繞圈子,直接說着:“你爺爺打算讓你和寧子誠一起搬出去!”
“什麼!”本來還氣定神閒,拿起了咖啡就打算往自己嘴邊湊的童顏忽然手一抖,大半杯的咖啡就溢了出來,將她的手背燙紅了一大片。
這灼痛的感覺,讓童顏也顧不上其他,抓着紙巾就開始往自己的手背上擦去。
也因爲她忙着擦着自己手背上的燙傷,沒來得及應對童伯舟所說的那些話,童伯舟得到火氣又上漲了不少。
“行了,別擦了!保不住你的地位,你的皮膚就算再怎麼好看都沒有什麼作用!”童伯舟往自己的嘴裡灌了幾口咖啡之後,叫囂着。
二十年來鮮少聽到父親對自己發火的童顏,也在童伯舟的這話之後愣了好半響。
童伯舟擡頭的時候,便看到女兒那有些紅潤的眼眶。
畢竟是親生女兒,又和他狼狽爲奸幹了那麼多的壞事,童伯舟看到她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也沒法作到不去在意。
努力了平息了一下自己胸口處的燥火,童伯舟才用着比較平常的口吻說着:“你今天回去就收拾一下行李,去寧家住一段時間!”
只是這話一出,童顏就直接拒絕了:“我不會去的!那麼點大的地方,是人住的麼?”
再者,寧子誠那一天離開童家之後,都沒有再聯繫過她!
做錯事的人都沒有先行低頭認錯,憑什麼要讓她傻傻的往寧子誠的身上湊?
“就算不是人住的地方,那也是你當初自己挑選的!”說起她嫁給寧子誠一事,童伯舟就氣不打一處出。
當初追求童顏的人真的不少,隨便在那些公子哥中挑選一個都比這寧子誠好上千百倍。可這童顏卻和偏偏說了,她非寧子誠不嫁?
拗不過她之下,童伯舟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她嫁給了寧子誠!
但這才結婚多久,兩人就已經分居了一個多月!
尤其是寧子誠鬧得讓童老爺子趕人的這一點,實在讓童伯舟難以忍受。
雖然他也知道,童老爺子將童顏他們趕出去,也是爲了讓童謠回去。可若是寧子誠不做出格的事情的話,就算童老爺子想要趕走他們都難。
每次想到寧子誠這毀了他女兒,又破壞了他的計劃的畜生,童伯舟就恨不得把他撕爛了。
將那杯咖啡喝完之時,童伯舟今天想說的話已經說完了,便起了身。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準備拿起車鑰匙的手卻被童顏抓住了。
“爸爸……那是我好不容易打下的天下,你真的要讓我拱手還給童謠麼?我不服!”童顏的淚水,毫無預警的落下。
那般清澈的淚水,只讓他心頭一澀。
再度坐下,伸手拿着紙巾給她擦去了眼睛的淚痕之後,童伯舟輕聲嘆息着:“顏顏,你不能怪爸爸狠心。老爺子都這麼直接提出來了,咱們要是不按照他說的去辦的話,怕是會引起他的不悅。”
“可是爸爸,我真的一點都不想離開你們去寧家……”好好的大小姐不當,好好的大房子不住,偏偏要去那個屁點大的地方擠着,童顏怎麼都覺得有些委屈。
“顏顏,你放心好了。爸爸會盡快處理好這些事情,讓你早些回家……”童伯舟親暱的揉着自己女兒的發頂,眸光中一閃而過的淒厲……
“小慕瞳,今晚上咱們吃什麼呢!”慕瞳這一下班回來,凌公主就朝着她蹦了過來。
這兩天,她用被談傾弄傷了手,必須養到她能跟正常人一樣的藉口,開始在他們的小家裡白吃白喝。
但其實,不管是慕瞳還是談傾都看得出,這貨只是一個人呆在家裡太無聊,想要找人陪罷了。
所以,她想要住下來,慕瞳選擇了默認。唯有生怕被這貨影響了夫妻生活的談傾,揹着凌公主和慕瞳悄悄給他哥打了好幾個電話。
可得到談聿的答覆還是,他要處理的事情還要幾天才能搞定。
趕不走凌公主,慕瞳只要在大廳的這段時間,就會被凌公主霸佔着。
這樣一來,談傾就時常陰陽怪調的。
這不,他一下班回來便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慕瞳在廚房裡忙活着給他們做飯菜,而凌公主則在邊上搗蛋。
“小慕瞳,你說在青菜裡放雞蛋好吃不?”
“不行!”正忙着切小黃瓜的慕瞳忽然想到了什麼,趕緊回到了竈臺邊。只見不一會兒,她便用鏟子在湯裡面挑出了一個雞蛋,上面還粘着好些的雞蛋殼。
“嘿嘿,我就是想挑戰一下新菜式!”被發現自己丟進去的雞蛋,凌公主抓着自己的劉海,乾巴巴的笑着。
“談傾,把小主給我趕出廚房。在我做完飯之前,不准她進來!”
對於一個嬉皮笑臉的人兒,你打也不是罵也不是。
眼看着談傾進門,慕瞳趕緊求救。
不然再這麼被凌公主搗蛋下去,她真不知道自己這頓飯什麼時候才能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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