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所居住的別院的書房之內,擺着李克用日常使用的一些物什,而案牘的旁邊,則放着一些典籍書籍。
除此之外,還有一卷晉國官職體系卷軸,晉國重要文武官員的名單。
……李克用最近很忙,忙到每天都精疲力盡。
他雖然在昭宗時期,混跡了幾年官場,又見識過許多唐時的宰相高官爲政手段,但他其實對這個時代的文化思想,很是缺乏深入瞭解,政治手段,也不甚高明。
李克用雖然年齡高,見識廣,但在發跡之前畢竟也只是個武將。
他打仗雖然精通,卻沒怎麼接觸過爲君之道、爲政之道;但是現在他既然已經很接近皇帝了(天下三分,晉已得其一),便總覺得要學習如何做天下人之主,總覺得應該真正理解一下爲君的思想理念。
在李克用的想法裡,就算每天都有國事要操忙,也要抽出空暇時間翻閱書籍,但事實上好像並非如此。
如今的晉國,有着好幾百萬平方公里的國土,要處理的事兒實在太多,一不留神,就會把心境弄得很急躁,身體也感到疲憊。是以,案牘旁邊的典籍,李克用到現在都沒翻開超過三次。
而就在李克用憂心忡忡的時候,李存勖來到了書房門外。
“兒臣拜見父王。”
“進來。”
李克用很快便見到了李存勖的身影。
目前,李克用對於他這個兒子,也還算是滿意。李存勖已經可以幫他分擔憂慮了。
“朱友文想要借兵!”李存勖單刀直入,很是直接。
“借兵?”李克用頓時擡起頭,“借什麼兵?”
“朱友文借的不是我晉國的士兵,而是需要一些供他差遣的手下……他想要去找龍泉寶藏!”
李克用聽到後,並沒有表態是否要借給朱友文,而是低頭沉吟起來:“龍泉寶藏嗎……”
半晌後,李克用慢慢擡起頭,對着李存勖道:“勖兒,你說說,這龍泉寶藏之中,到底有着什麼東西?”
李存勖聽到李克用這話後,顯然有些意外。他好像從來都沒有聽到李克用提起過龍泉寶藏。
李存勖想了想,就開口道:“父王,依兒臣來看,這龍泉寶藏裡面,盡是殺機!”
“哦?”李克用聽到這話,頓時來了一些興致。
只聽得李存勖繼續說道:“無論龍泉寶藏裡面有什麼東西,它都是危險的。”
“對饑荒者來說,龍泉寶藏便是可以飽腹的食物,對貪財者來說,龍泉寶藏便是無窮無盡的財寶,而對野心者來說,龍泉寶藏便是至尊無上的權勢……”
“在此之前,天下三大強國,但這三國之中,最不想要得到龍泉寶藏,甚至對龍泉寶藏無動於衷的,便是樑國的朱溫!”
李克用聽到這裡,已經知道李存勖要說些什麼,便輕笑了一聲:“因爲他已經是皇帝!”
李存勖頓時抱拳道:“父王明鑑!”
“你看的還算透徹!”李克用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這龍泉寶藏其實也只不過是野心者稱王稱霸的一種捷徑罷了。”
李克用緩緩離開案牘,驅策着輪椅,來到李存勖的身邊。
“就算那龍泉寶藏有着數不盡的財富,對我晉國也是無用。”
說着,李克用微微揮手,案牘上的奏報頓時飛到了他的手中。
他將奏報遞給了李存勖。
“這些都是官員們送來的關於各地饑荒、百姓流離失所、匪盜橫行、還有各地反叛的奏報……龍泉寶藏,也變不出糧食啊!”
李存勖大致翻了翻,已經明白了晉國當前的問題。
“父王是說,咱們現在的主要問題是-缺糧?”
李克用點了點頭:“自唐末以來,沒有一天不在打仗……只要戰火燃起,最受拖累的還是農民。因爲農民都不住在州城之內,是最容易受到劫掠的對象。農民受苦,莊稼就長不好,也就沒有糧食。”
李存勖聽到這裡,頓時一抱拳,道:“父王,兒臣倒有個諫言。”
“說。”
“解甲歸田!”
“解甲歸田?”
“沒錯。”
李存勖回想着好久之前與郭崇韜的閒聊,緩緩道:“
我們雖然收復了許多藩鎮,也獲得了許多降兵,但這些降兵,並不是都是可用之兵,他們大多數都是被藩鎮諸侯們強行拉來充當炮灰的壯丁。”
“就像現在的晉軍,十餘萬精銳是幾十年混戰歷練出來的精兵,自然有戰鬥力;但相繼吞併盧龍、成德、魏博、平盧、等藩鎮的地盤後獲得的降兵,大部分都沒有戰鬥力。
也就是說,晉國吞併諸藩鎮之後,雖然人口雖然增加幾倍,但武力卻沒什麼實質性提高。因爲有很多士兵都是濫竽充數,毫無戰鬥力!
因此,兒臣覺得,我們可以適當裁軍,讓那些被拉來的壯丁組成的軍隊,解甲歸田,繼續從事耕種。”
李克用聽到這裡,心裡一陣思索。他何嘗沒想過這個問題,但這種事情一向都是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
“這事說的倒是簡單,但實施起來卻有着很多阻礙啊!”李克用感慨了一句:“現在很多的降兵們,已經經歷過許多場戰爭,算得上半個精銳士卒,這種士卒佔了多數,該當如何?”
李存勖想了想,道:“兒臣的有個手下叫郭崇韜,他曾經與兒臣提過這種事情。
李克用聽完李存勖敘述一遍後,很快便確認了這種裁軍計劃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