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推了推身上的男人,然後倉皇失措的從他身底下爬出來,兩手哆嗦的拉着衣衫往身上套。不知爲何,被玄烈撞到這種事,她總覺得有幾分心虛。
紗帳外背手負立的玄烈聽到裡面的動靜,往後退了幾步,嫌惡的皺了皺眉。但心裡卻不由地涌上幾分慶幸,還好當初這女人看上的不是他。不然真娶回家當王妃的話,他頭上怕是早綠油油的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冷哼一聲,厲聲道:“趕緊的,本王沒功夫陪你磨嘰。一刻鐘的功夫到不了大門口,你就自己進宮吧!”說完,玄烈拂袖而去。
他不過是來通知一下,順便看看這女人最近都在幹什麼,瞭解下情況,免得到時候被她給拖累了還雲裡霧裡的不知情!
哪知道竟然會碰上這種污穢的事兒!大白天的就跟人“啪啪啪”,真是什麼臉面都不要了!
顏子衿的身世他當然也是知道幾分的,但是說實話,他真覺得顏子衿那個爹是做不成什麼事兒的。就算他有雄才偉略,但也耐不住這一代人才輩出。而他越燼,已經老了!
回頭輕蔑地瞥了顏子衿的屋子一眼,玄烈揮手道:“走,我們準備準備,出發。”
一刻鐘後,顏子衿準時的出現在使館的門口。她略帶幾分尷尬的看了看玄烈,張口道:“王爺……”
玄烈上下打量了她幾眼,擺擺手道:“後面。沒洗澡不要跟本王一輛車,本王怕薰壞了待會兒沒法見人!”
“你——”顏子衿咬脣,臉上閃過一絲難堪。不過看看周圍那一雙雙高高豎起的耳朵,她抿了抿脣,又忍下了!“既然如此,子衿就不打擾王爺了。”說着,她便垂首往後面的馬車走去。
她爹還沒成事,玄烈這邊堅決不能得罪。
玄烈顏子衿一行走後。越燼便出現在街角,目光陰沉的盯着他們的馬車,臉上戾氣盡顯,“不成器的東西!”
若是當初肯老實嫁給玄烈。如今還能是他的一大助力。哪知道她竟然逃婚?後來又出了那麼大的醜聞,把他的臉都丟盡了!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豁出臉面給她訂這門好親事。聯姻不成還是小事兒,關鍵是把玄國都得罪透了!
靜靜地在街上小站了會兒,越燼看着熙攘的人羣,內心油然而生一種悵惘。還是當年的街市,就連鋪子好多都沒變,對面街道口擺攤賣混沌的還是當年的那對夫妻,只不過如今連小孫孫都有了。
而他,卻再也不是當年那個燼王爺了!
長長地嘆了口氣。越燼轉身慢慢地往回走。有些東西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你問他後不後悔,他自己也不知道……
一進落腳的院子,一個身量頎長的俊美青年就迎了上來。“阿爹,你回來了。”
廚房裡忙碌的美婦人端着一小碟色澤金黃、味道香濃的金絲餅走出來。笑看着越燼,開口道:“王爺,您回來了。奴婢剛做了些金絲餅,您要嚐嚐麼?”
越燼搖搖頭,對着俊美青年問:“越嶺,你娘呢?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越嶺點點頭,“娘聽說爹要去看大哥。心口就疼了。如今還窩在牀上沒起來呢,爹你快去看看吧!”
頓了頓,他又裝作不在意的問道,“爹,你見到大哥了嗎?他怎麼樣,過得還好麼?”
“他一個人霸佔了整個王府。在帝都呼風喚雨、威風得緊,能有什麼不好?!嶺兒你心善娘知道,可也不能總記掛着那些不相干的人。”屋裡傳來一陣嬌嗔怒罵聲,“要不是他們,娘也不會把你生在半路上。害得你自小吃苦受罪……”
越燼微閉了閉眼,半晌搖頭往書房去了。
俊美青年在越燼走後,臉上和煦的笑意立時消失,轉而陰沉起來。背在身後的大手緊攥了攥,他疾走幾步,敲敲房門,低聲道:“娘,別喊了,爹走了。”
“什麼?!”房門“騰”的被從裡面拉開,一個容貌極其精緻妖嬈的中年美婦斜挑着眉,滿臉的怒氣,“越燼你出來,你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煩了我了,你後悔了是不是?是不是?!”
青年,也就是剛剛被越燼稱呼爲“越嶺”的青年,眉頭微蹙,伸手拉了拉他孃的衣袖,勸道:“好了,娘,你別亂想。阿爹只是累了,沒有不想理你的。”
說着,他將他娘給推進屋裡坐下,伸手給他娘倒了杯熱茶,試探着問,“娘,你說阿爹到底有沒有見着大哥?”
他娘柳眉橫豎,不悅的道:“你問那個賤犢子做什麼?他跟他娘一樣都是個心腸狠毒的,知道你的存在定是會來害你的。你爹一天不能光明正大的回王爺府,咱們就一天不能過好日子!”
說着,她又嘆口氣,幽幽的道,“也不知道你姐姐現在怎麼樣了?要是她能幫上忙的話,你爹就能早日殺進皇宮,榮登大寶。到時候咱娘倆哪還將個王府看在眼裡,直接叫你爹封你個太子就行了!”
越嶺嘆口氣,起身慢慢地往外走。算了,他娘又犯病了,跟她商量是商量不出什麼結果的!
說實話,他的野心真的不大。依他看,他爹想當皇帝是沒可能了,所以他也不奢望太子之位,只求個王爺就成了。越寒前頭當了那麼多年的世子,如今也該輪到他了!
都是阿爹的孩子他也不好太狠心,所以如果越寒識趣,肯主動讓出世子之位的話,他會放他一條生路;可如果他死賴着世子之位不放,那可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燼王府。
越寒面無表情地看完手中的情報,語氣冰冷的道:“你還聽到了什麼,都說說,不得有任何隱瞞!”
他那個爹,竟然還有臉回來?!果真是如李青竹所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啪”的一聲將手中的情報給摔在書案上,越寒揉了揉額頭,閉上眼,“下去吧!繼續監視,有任何異動都得通報本王!不得延誤。”
皇宮。御書房。
燁帝放下手中的硃筆,擡頭看了眼自家二兒子,問道:“三小子呢,沒跟你一起回來?”
越墨點點頭,“阿弟留在山上,玄國使節團來了帝都,他怕洵山守衛空虛會出事。”嗯,當然也順便陪陪他家身子不便、不能下山的王妃……
燁帝輕笑着搖頭,“說的倒是冠冕堂皇的,別以爲朕不知道那小子的心思,慣會躲懶!不過不來就不來吧,一個玄國皇子而已,沒必要讓朕的兒子都放下正事過來陪着……”
越墨撇嘴,父皇,兒臣是親生的嗎?您這話要是早說,我也不來了。山上冷,兒臣起這麼早下山也是蠻拼的!
休戰和談的協議書其實是很好寫的。因爲在此之前,兩國皇帝就已經通過國書商量好了大主體的內容,如今斟酌商榷的也不過是些細枝末節而已。
天越王朝向來人才濟濟,朝堂更是如此。一式兩份的和談書在短短的時間內被所有的文官傳了個遍,然後由霍丞相總結修改,最後將定稿分別呈給燁帝跟玄烈。
兩人迅速地翻閱一遍,然後同時微笑着點點頭,表示意見達成一致。
顏子衿皺眉,想象中無比艱難複雜的定契就這樣完成了?她懷疑的看着玄烈,小聲道:“王爺,咱們這邊的人都不用看看上面怎麼寫的麼?”
玄烈輕蔑地瞅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道:“本王已經看了。”
“可是……”顏子衿咬脣,你自己就決定了會不會有些太武斷啊。她將目光投向那些玄國的大臣,期望他們能說句話。
可誰知,那幾個大臣對玄烈馬首是瞻,根本不敢提反駁意見,就是她曾經籠絡過的那幾個也一樣,皆是眼神漠然的看着她。甚至有人出言呵斥她:“顏姑娘,此乃我玄國正事,你一介小小婦人,不可胡亂說話,壞了規矩!”
嫌他們不作爲?哼,這個顏子衿也忒不知好歹,竟然挑撥離間!
顏子衿氣結,但同時也悲哀的發現,這些人其實從來沒把她放在眼裡。眸中瞬間氤氳上濃郁的水汽,顏子衿偏過頭用手帕輕輕拭了拭眼角的淚痕,起身,作死。
“陛下,小女子曾經跟天越的大將軍有過一段姻緣,這個在座的各位也都是知道的。小女子如今就想問問,大將軍在哪兒呢?可否請大將軍出來,小女有幾句話想跟他說。”
哼,本郡主倒是要看看,你們怎麼把葉拓給交出來。交不出來,可就說明你們天越皇帝迫害有功臣子!
在座的各位都是些有腦子的,若不然也不能在這種場合出現。他們面面相覷,然後皆是目光古怪的打量着顏子衿!
吳御史起身,看着顏子衿,義正言辭的道:“顏姑娘,你這話錯了!你跟我們天越的大將軍之間是不能說姻緣的。大將軍雖然如今已經和離,但是他的兩任妻子皆是出身名門,都是我朝敕封的郡主!”
“而你?”他上下打量了顏子衿幾眼,搖頭道,“若是老夫沒記錯的話,你當日可是簽了賣身契才被安國郡主給領回府的!”所以,你都不是側室,只能算個賤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