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竹抽泣幾聲,便抹抹眼淚,上前扯着木二的袖子,仰頭衝他笑笑,“木二,我沒事。沒人欺負我,真的,你不要擔心。”見木二臉色不變,李青竹又搖搖他的袖子,小聲道:“你家小姐我也不是個好欺負的,他們沒討到便宜。真的……”
木二仔細地打量了李青竹一番,沒發現任何不妥,這才緩和下臉色。他伸手接住朝他撲過去的葉睿,低聲對李青竹說起這次打獵的全過程以及晚歸的原因。聽到引獸香的時候,李青竹明顯一怔。她扯扯木二的袖子,小聲道:“我怎麼不知道還有這種東西?爹爹的藥房我不知偷着翻過多少次,怎就從來沒見過這種稀奇的玩意兒?”又想起上一世人們用來捕魚捕蝦的那些藥,李青竹擔憂的問,“這用引獸香抓來的獵物,吃了不會有什麼毛病吧?還有寶寶這麼小,能吃麼?”
木二道:“這個小姐不用擔心。引獸香只能吸引獵物注意,對獵物本身是沒有任何傷害的。”頓了頓,木二又道,“這種東西爺手裡也有藥方,只不過向來不配就是了。”爺曾經說過,大規模的、無謂的殺戮,有傷天和!所以這種東西他從來都不用。
“哦。”李青竹點點頭,然後拽拽木二,道:“那你繼續說,然後呢?”
木二嘴角微勾,揚起一抹幾不可見的笑容,然後便接着跟李青竹講下面的事。看着自家小姐因爲他的講述時而驚呼時而叫好,面色也比剛剛紅潤了些,木二的心中放開許多。這樣有活力的小姐,纔是他家那個備受寵愛、無憂無慮的小姐。暗自嘆息一聲,木二想道,但願爺見了小姐之後,不會太過傷懷。因爲小姐的蛻變。連他看了都有些不忍……
正說着雪蠎被木二用清風散給迷暈了,玄烈的手下就搬着獵物進來了。李青竹忙探頭去看,一雙黑亮的明眸裡充滿了期待與好奇。直到所有的獵物都被放在柴火旁,玄烈那廝也過來坐着休息了,李青竹還是沒看到任何白色曲線狀的動物。她拽拽木二的袖子,問道:“雪蠎呢?它不是被你迷暈了嗎,哪兒呢?我怎麼沒看見?”
說話間,李青竹就有種不祥的預感。這倆敗家仔,不會是做了迴天大的賠本買賣吧?!
看着自家小姐那“你敢說沒有姐就滅了你”的閃亮小眼神,再想想自家小姐的屬性。木二嘴角抽了抽,別過頭,道:“回小姐的話。雪蠎,屬下沒帶回來。”
李青竹倒吸口涼氣,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木二,心痛的道:“小二子。你這個,這個敗家子喲,這麼好的東西,你就……你就白扔了?丁兒點都沒帶回來?”
見木二不說話,李青竹氣急的直跺腳,嘴裡叫道:“你說。我平常都是怎麼跟你說的?啊!從你第一天跟了我,我就沒少告誡你,賠本的買賣不能做!不能做知道嗎!那麼大一條雪蠎。你就是不能全部帶回來,割幾斤肉也好啊!怎麼着,也得讓你家小姐我嚐個味兒啊。要知道,我可是賠上了一瓶子清風散呢……”這得是多大一坨銀子啊啊啊!!!
坐在一旁歇息的玄烈聽着李青竹的叫喊,不由眉頭直跳。他眉峰微蹙。輕蔑地道:“你若有本事,就自己扛回來好了!在這裡叫嚷個什麼勁兒啊!你這護衛若真依了你的話。怕是命都沒了!本王看到時候,你還能衝誰嚷嚷!”
李青竹伸手一跨木二的胳膊,頭一扭,下巴一擡,煙波微轉,笑眯眯的道:“哎呦喂,您是哪位啊?我怎麼不記得我家哪個排位上有你這麼號人物啊!”說道最後,李青竹聲音變硬,“木二是我的人,我想怎麼着就怎麼着。關你什麼事!”想示好挖牆角?也不看看小二子是栽在誰家的院子裡!
玄烈冷哼一聲,目光涼涼的看着李青竹,寒聲道:“本王是誰,你還能不知道?!你當你現在呆在這裡,是做夢呢!”
“你——”李青竹剛待反駁玄烈,就聽耳邊響起一個軟糯的喊聲。“寶寶記得你,你就是那個要跟孃親打架的大壞蛋!大壞蛋,寶寶要替孃親教訓你!”
呃,李青竹渾身的氣勢頓時鬆懈下來,她扭頭無語的看着自家兒子,這小傢伙怎麼記得玄烈?他這耳力莫不是隨了她李青竹吧?
見自家孃親瞅着自己,葉睿更來勁了。他高聲道:“孃親,你別怕,也彆氣,寶寶這就給你報仇!”說着,小傢伙就從木二身上哧溜下來,然後邁着他笨拙的小短腿,顛顛地朝着玄烈衝去。
李青竹無力扶額,看着因爲穿太多而行動不便,艱難地彎下身子在自己的小靴子裡找匕首的葉包子,無奈道:“寶寶,你且瞧瞧你的小胳膊腿兒跟人家差多少,再提給我報仇的事兒!”
葉睿聞言,果然先放下匕首的事,擡着自己的小腿兒就去跟玄烈比量。看着兩方之間的巨大差距,葉小公子頓時沮喪起來。他耷拉着小臉兒,要哭不哭的瞅着李青竹。
李青竹嘆息一聲,拍拍雙手,然後彎下身子朝葉睿張開雙臂。及至將那朝她奔來的小包子擁進懷裡,李青竹這才狠狠瞪了玄烈一眼。然後揉揉自家兒子的小腦袋,拍拍他的後背,安慰道:“寶寶,孃親不是教你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現在小,打不過他,就先等等。”
葉小公子將臉窩在自家孃親的頸項裡,一聽要等那麼多年,淚珠唰的一下就滾下來了。他抽泣幾聲,哭道:“可是,可是寶寶不想等那麼久……”
“不想等呀,”李青竹眨眨眼,抱着葉睿站起身,衝着玄烈拋去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意,“那就只能用別的法子嘍!”
“什、什麼法子?”葉睿自己抹抹眼淚,弱弱地問自家孃親。
李青竹咧嘴笑笑,用狀似小聲、實則整個山洞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讓別人幫你教訓他呀!”
葉睿想了半刻,然後看着自家孃親問道:“別人爲什麼幫寶寶?”孃親以前不是說,別人不會無緣無故幫寶寶做事的嗎?
李青竹臉上笑意更盛,心中讚道,到底是我兒子,就是有覺悟!“別人會幫寶寶,當然是因爲寶寶付了錢呀!只要寶寶給別人銀子,別人就會寶寶教訓大壞蛋的。銀子給的越多,人家揍得越狠!”
說到這裡,李青竹低頭看着坐在地上的玄烈,嘴邊閃過一抹挑釁。以爲就你丫的財大氣粗錢多的沒地花?!還是以爲就你有門路能找到傳說中認錢不認人的殺手哥?!眼角一瞥見着玄烈難看的臉色,李青竹在心裡惡狠狠的道,姐如今也是能耐人,姐他丫的也有錢!拼銀子招人手還不定誰輸誰贏呢!
葉小公子聽了他孃的話,小臉兒上卻是綻開一抹燦爛的笑意。他看着李青竹,認真地道:“孃親,寶寶有錢,有很多很多錢!你放心,寶寶會花銀子讓很多很多人去教訓大壞蛋的!到時候孃親就不氣了啊!”
李青竹聽着自家兒子軟糯糯的聲音,不由一怔。她伸手摸摸他的小臉兒,輕輕親了親他的小腦袋,低聲道:“好。孃親不氣。孃親等着寶寶替孃親出氣……”得了這麼一個兒子,怕是她這段婚事裡最大的成就了。
見兩母子的談話告一段落,木二忙提過自己蒐羅來的包裹,對着李青竹道:“小姐,這是木二找到的東西,你要不要先看看?”
李青竹一瞅,見木二手中的包裹樣式有些眼熟。想了半刻,她往玄烈那方瞟了幾眼,然後笑吟吟的道:“不急。反正東西是咱們的,想什麼時候看就什麼時候看。不用急在這一會兒。”
木二一愣,然後瞭然的點點頭,回道:“小姐說的是。”
而對面,玄烈的心中卻是複雜莫名。當時哪知道自己的手下還有救呀!若是知道的話,他是怎麼都不會讓木二弄去那麼些東西的。可話說回來,誰又知道這清風散的解法不是木二看在這些東西的份上才說的呢?
玄烈手下的人見了木二手中的包裹,也有那氣憤非常的。可是再看看自己王爺難看的臉色,想想當時倆人好像是一起出去的,他們就不敢說話了。誰知道是不是王爺暗中跟人達成了什麼協議呢?
看着秦律手下的人都進了山洞,李青竹抿抿脣,仰頭問道:“你們可是都弄好了?”
秦律有些驚訝,他看看自家王爺,得到旨意之後,纔對着李青竹回道:“正是。外面兩塊大石都撬出來了,也挪到洞口堵着了。只留了些許縫隙。”說着,秦律對着李青竹拱拱手,“這一切都要感謝夫人的提點。若不是夫人,秦律怕是一時之間難以想到這些。”
李青竹嘟嘟嘴,不在意的道:“活兒都是你們自己乾的,跟我有什麼關係?”她瞅瞅玄烈,開口道:“既如此,咱們就開始分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