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三刻,葉拓自軍營回到府中。
此時天色已黑了下來,府中各處都燃起了燈。葉拓一進府,便朝着主院而去。李青竹得了下人傳來的消息,忙讓人準備熱水跟飯菜。雖然因着合法小三的事兒倆人之間有些不愉快,可自家男人還是要心疼的。
葉拓甫一踏入院子,就看見自家小娘子急急地迎了過來,俊俏的小臉兒上還掛着盈盈的笑容。霎間,他心中各種不舒服的情緒,都被這明亮燈光下的笑容給撫平了。
在距離葉拓還有幾步的時候,李青竹猛地往前一躍,整個兒撲進他的懷裡。雙臂糾纏環繞着葉拓的脖頸,李青竹軟軟地喚了聲:“阿拓。”那明顯拖長腔的聲音讓人一聽就知道,她在撒嬌。可偏葉拓這個冷麪男就是很受用!
健壯有力的臂膀緊緊地箍着李青竹的纖腰,聞着懷中人身上清雅的味道,葉拓心中很是滿足。可再一想她剛剛的莽撞,臉色便冷了冷。他訓道:“這麼大的人了,怎一點兒都不穩重?!不能好好走路麼,萬一摔着怎辦?!”太胡來了!
李青竹聽了,很是委屈的嘟着嘴,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自家夫君:“人家、人家是知道你一定會接着人家,這才、。哇,不來了,你兇我!嗚嗚”
葉拓眉頭跳了跳,冷厲的目光掃過周圍伺候着的下人,見他們都識趣的低垂着腦袋,這才滿意的看向自家嬌妻,低聲訓斥道:“好好說話!”幾日不見,青竹愛鬧的功力又見長了。
李青竹聞言,無趣的撇撇嘴,身子靈活的從葉拓懷中脫出,轉身邊朝着正屋走去,邊對着一旁的小廝丫頭道:“趕緊準備熱水,爺要沐浴;還有,吩咐廚房快着點兒,誤了爺用膳,本夫人要你們好看!”
葉拓跟在後面無奈地搖搖頭,心知她這是脾氣又上來了。
將身上裹得厚厚地狐皮襖子一脫,李青竹便鑽進羅漢牀上鋪的毯子裡。伸手端起牀桌上溫熱的奶茶喝了口,對着一旁的丫頭道:“去把小公子喊來,就說將軍回府了。”
丫頭領命而去,李青竹懶懶地往後一靠,一邊捏了個香酥鳳爪啃着,一邊腹誹:就知道這廝今天得回來!她又不是傻子,還能不知道府裡有他的人?!再說了,夕情可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也是她沒出現之前,葉拓身邊唯二的女人之一。嗯,顏子衿不算。現如今她連日子都給定好了,葉拓還能不急?騙鬼去吧!
腦子越想越偏,李青竹心裡又有些泛酸。這做女人的,誰願意自家男人心裡有顆硃砂痣或是一抹白月光啊?好吧,這麼形容是有些擡高夕情了。可不管怎麼說,夕情總是有些特殊的。在葉拓心裡,那是他的第一個女人呢!
幽幽地嘆息一聲,李青竹吐出嘴裡的雞骨頭,又捏起個爪子啃起來。算了,誰讓她來得完了呢?
“孃親——”
一個白胖的小包子歡快地衝着李青竹撲過來,然後一頭扎進她懷裡,咯咯的笑了起來。李青竹一臉笑意的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又在他臉上親了幾口,這才摟着他說話。
那廂剛剛沐浴完的葉拓,恰巧撞見了這一幕。黝黑深邃的眸子裡微不可查的閃過幾抹幽光,揮退身後伺候他的丫頭,葉拓帶着微溼的長髮,大步朝着羅漢牀上玩鬧的母子走去。
葉睿正跟自家孃親聊着府中的趣事,說到興奮處還兼手舞足蹈的。無意間擡頭,猛地就撞上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葉包子呆呆地愣了片刻,閃閃的星星眼眨了幾眨,小嘴裡吐出兩個字:“爹爹。”一雙小手卻是緊緊地抓着李青竹的衣襟,心裡不停地大喊:娘呀,好可怕!爹爹走路都不帶聲的麼?
李青竹轉過身,看見自家男人面色微紅,身材修長筆直地立在那裡。衣襟微敞,披散的髮絲上一滴水珠險險的滑落,順着領口緩緩地流進胸膛,讓人遐想無限。偏他又面色冷酷的緊,因而看起來很有一種禁制的誘惑感。
李青竹悄悄地嚥了下口水,目光四處遊移,乾巴巴的道:“夫、夫君,我去看看飯菜備好了沒。”說着,她便匆匆地將小包子塞到葉拓懷裡,說了句“你們聊”便急急地奔了出去。
落荒而逃的李青竹,就這樣錯過了葉拓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柔情笑
葉拓收回放在李青竹身上的目光,低頭看向身子僵硬地趴在自己懷裡的葉睿。上挑的鳳眼閃過一絲愧疚跟心疼,葉拓緊了緊手臂,又笨拙地拍了拍葉拓的後背,開口道:“這些日子可有聽話?有沒有搗亂,給你母親親惹麻煩?”相處的時間太少,他實在不知該跟這小人兒聊些什麼。
葉睿偷眼覷了覷自家爹爹冷酷的俊臉,小心翼翼的道:“爹爹,睿兒一直都很乖的。”
葉拓噎了噎,還沒說話,就聽見自家兒子糯糯的道:“而且孃親最喜歡寶、嗯睿兒了,不會嫌睿兒麻煩的。”
這倒是!葉拓心裡贊同。畢竟倆人沒成親之前,自家兒子就先拿下他家小娘子了。真要論感情深淺,他怕是比不過他兒子。
腰板筆直地在羅漢牀上坐着,葉拓將葉包子抱在腿上,目光在牀桌上掃了掃,伸手捏了塊兒紅豆糕遞到他嘴邊。
葉包子登時傻了。盯着嘴邊的紅豆糕看了幾秒,又擡仰頭看着自家爹爹,閃亮的大眼睛裡滿是懷疑。啊,這是他爹麼?是他爹麼?娘呀,這不是敵方派來的細作吧?不少字他爹可是從來沒餵過他東西吃的。
再說得詳細一點兒,別說是喂東西了,就是抱都不曾抱過幾次。僅有的那兩三次,還都是因爲自家娘
葉拓被自家兒子清澈懵懂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手中的紅豆糕又往他嘴邊遞了遞,冷冷地說出一個字:“吃。”
葉睿往外探了探腦袋,眼睛向屏風處看了看。沒瞅着自己孃親的身影,他失望的縮回身子。星星眼閉了閉,小拳頭緊緊握起,在自家爹爹不耐之前,終是張口咬了那嘴邊的紅豆糕來吃。
唔,爹爹喂得吃食,味道也沒什麼特別麼。不過,明兒個見着柳樹的時候,就可以告訴他自己也是被爹爹餵過吃食的。所以,葉包子晃晃腦袋,卻還是很快吃完了嘴邊的紅豆糕。
甜食這種東西,能多吃一塊兒就多吃一塊兒。特別是揹着孃親的時候。
漸漸地,父子倆人之間的互動越發地和諧起來。一個喂的愉悅,一個吃的不亦樂和。葉包子也慢慢放開了膽子,敢指着桌上的各色肉脯點心,說自己想吃哪一個了。
在葉包子啃着第四塊紅豆糕的時候,李青竹回來了。身後還跟着幾個端着托盤的丫頭。在看到自家夫君跟兒子的那一刻,李青竹小小的驚訝了一下。沒想到葉拓這廝倒是個會哄孩子的。
指揮着丫頭們將牀桌上的點心盤子給撤下去,又將廚房剛做的各種暖心暖胃的菜餚給一一擺好,便揮手讓她們退下了。這種一家人團聚的時刻,她是不願意旁邊杵着別人的。好在葉拓雖然性子冷了些,卻不是那麼在意這些規矩。而葉包子又是個緊跟孃親步伐的,所以一切便由着她了。
一家人用完了晚膳,已是戌時三刻了。葉包子還是很精神,沒有一點兒想睡的意思。這讓李青竹有些爲難,是把他扔出去呢扔出去呢還是扔出去呢?雖然父子感情也是需要聯絡的,可多日不見,她更想單獨跟自家夫君溝通一下。
再者,他們之間還有個夕情要聊聊呢。這種感情障礙,從來解決的時候都是宜早不宜遲的!
葉拓早就把自家嬌妻的心不在焉給看在眼裡,心裡也很是明白她在想什麼。雖然他家小娘子是個有心機手段的,卻從不在他面前掩飾情緒。
在給自家兒子講了個幼學啓蒙的故事後,葉拓便將他給抱到了隔壁,交由小葵親自看顧。論理說他們這樣的人家,都是由奶孃看顧孩子的。可當年他來了雒城守邊關,兒子年幼便託給了舅兄越寒。越寒自是給睿兒找過奶孃,可自從去年睿兒一個人溜出王府,那奶孃便被以“懶惰成性,怠慢主子”的名頭給打發了。再加上睿兒已三歲了,他自覺他的血脈不該長於婦人之手,便沒再找個奶孃來照顧他。
如今想想,還是應該找個奶孃的。這衣食起居,到底是婦人才更細緻。
給自家兒子掖了掖被角,又沉靜地說了句“好好睡覺”,便往寢室去了。
李青竹此時正趴在牀上抱着被子滾來滾去,心裡糾結着待會兒是先運動呢還是先談話呢,這個次序還是很重要的。
要是先談話,萬一談不攏影響運動心情怎麼辦?可就是關於小三事件談攏了,也不是一件美妙的事。但要是先運動,完了之後沒談好一拍兩散,她不是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