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美女的趁火打劫,強行賣身的無恥行爲,秦白哪怕有一萬個不願意,可在這爭分奪秒的時刻,根本容不得他耽誤時間和拒絕,點頭極不情願的寫下了這張十萬元的欠條。
寫完了還不算,美女還抓起秦白的手去他自己頭上的傷口處抹了點血,在欠條上按了一個血手印。
“現在可以放我了吧?”
“當然。”美女衝秦白一笑,從身上摸出一把匕首割斷了秦白身上的繩子,然後拿起秦白寫的欠條,開始欣賞起來。
夜如濃墨,風聲驟起。
秦白從林太太家出來,已是凌晨一點。出來之前,他用美女的手機撥打了110和120,讓美女留下照看地下室的劉姓夫婦,等着警察和救護車來。他現在要去殯儀館,也許已經來不及,但也要去看一眼。
在人影寥寥的大街上,秦白揮手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殯儀館。
三小時前。
嘉譽中學,三個壯漢在夜色的掩護下翻進了學校,有目的,有目標,直奔教師職工樓。當時在宿舍躺在牀上休息的張凱,因爲某些事而睡不着,突然聽見有人敲門。
有人敲門。張凱問:“誰?”
門外沒人回答。敲門聲依舊。
“誰?”張凱下牀,來到門口。
“我。”外面的人回了一聲。
陌生的聲音,張凱嘀咕,伴隨着一句“你是誰”打開了門。
門在打開的瞬間,一股強大的力量從門外推了進來,張凱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人用麻袋從頭上套了下去,緊接着就是當頭一棒,打暈倒地,人事不省。
當張凱被冷水潑醒的時候,已是兩小時後。
頭疼欲裂的他,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周圍的環境很陌生,也好安靜,忽然間,他睜大了雙眼,他看清了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有靈柩、牌位、香案、蠟燭、花圈。最裡面牆上的上方,高掛兩張遺像。下斗大的“奠“字,左右兩邊高掛輓聯。
夫妻恩,今世未全來世再。
憐女心,聽女啼娘腸斷哀。
殯儀館。這裡是殯儀館裡面衆多靈堂中的一個。兩張遺像分別是陳倩與陳國樑。
父女兩人的遺像垂首肅立,只用眼角窺視着這個與他們身處兩個世界的惡魔,似乎在悲嘆自己的死,嫉妒他的生。
望着那兩張遺像,他臉色煞白,他知道,來了,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這個地方,是他做夢都想來的地方,卻也是他最不願意面對和逃避的地方。淚,從他眼裡奪眶而出。沒有人知道他的淚,究竟因爲害怕和恐懼而流,還是……懺悔。
死,未必是解脫,
生,卻一定是折磨。
她也哭,也在流淚。
她披麻戴孝,跪在靈柩前。紙錢,一張接着一張從她的手裡,送入了面前的火盆裡。
“倩倩,我的……我可憐的女兒,你回來……吧……”她在靈柩前泣不成聲,呼喚着女兒的魂魄。
“媽媽,媽媽把殺害你的兇手,帶來了……女兒,你回來吧……。”
頭七。要用兇手的血忌憚女兒歸來的魂魄。
風,起風了。
蠟燭上的火光忽明忽滅。
火盆裡的紙灰呼啦啦飄出。
花圈上的紙花也開始掙扎,發出簌簌聲。
鐵公雞,菲菲,保姆,還有那幾個壯漢都感到了刺骨的冷。
這個季節,這個時間,明明沒有風,爲什麼有風從外面吹進來?還是這樣的冷厲,如刀刮骨一般悽疼。
她回來了,真的是她魂魄回來了嗎?
靈堂外面一片死寂,只有夜風在呼嘯,穿過鬆柏樹的枝條,彷彿有人在半空中嘶喊哭嚎。
靈堂裡面,忽明忽暗的燭光映襯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牆上,牆上的陳倩垂首肅穆,那張臉依舊生動、鮮明,宛若重生。
似乎她從遺像上飄了下來,陰氣森森,帶着滿眼的不甘和怨恨,衝向了張凱。
她在咆哮:
是你。
因爲你的自私,害死了我。
因爲你的愛,我好孤獨。
因爲你的罪孽,我淪爲犧牲品。
一切都是因爲你,惡魔。
是你!!
靈堂裡的張凱在這一刻面目猙獰,雙手揪住了自己頭髮,極其痛苦,頭要炸裂了一般,“啊”的一聲哭嚎了出來,他崩潰了。
“畜生,你爲什麼要殺我女兒?!!”
啪。林太太抄起早已準備好的木棒,手臂一樣粗,朝張凱的腦袋打了下來。鮮血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手揮木棒,又要再打,突然傳了一聲厲喝。
“別動。”
所以人朝靈堂外望去,只見一個身穿便衣的警察舉着槍,正指着他們。正是小陳。
下一秒,警報聲在外面響了起來,十幾個警察下車,將靈堂裡的人控制了起來。帶隊的是石毅。
原來,三小時前,林太太開着車離開小區,在小區外守着的小陳就暗中跟隨,一直跟到了殯儀館,只是不知道林太太想幹嘛,所以就一直躲在暗處。只是小陳不知道,林太太在車上給認識的一個黑老大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們去嘉譽中學綁一個人,事成之後給三十萬。
兩個小時後,張凱被幾個壯漢綁到了殯儀館。躲在暗處的小陳見到這一幕,知道不妙,於是趕緊用電話通知了隊長石毅,讓其派人來增援。所以纔有了現在大批警察趕到這殯儀館的一幕。
當秦白乘車來到殯儀館的時候,正好看見林太太,保姆,鐵公雞和菲菲,以及幾個壯漢被警察依依押上警車,而且林太太在上車之前還瘋狂的叫囂“我要殺了你”之類的話,要不是三個警察一起架着她,估計都已經掙脫衝向了不遠處停着的那輛救護車。
秦白往救護車方向一看,看着兩個醫護人員正將一個傷員擡上救護車,而且石毅也在救護車旁。當下就小跑了過去。
石毅見到是秦白,先是一愣,接着就是一喜,不等秦白說話,就先問:“你小子這兩天去哪兒了?還以爲你已經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們大家都在找你小子?哎,你的頭怎麼回事?”
“先別說我了,說說這裡吧,怎麼樣,張凱死了沒有?”
“就是頭上捱了一棒,幸好來得及時,死不了。”石毅看了一眼擡上救護車的張凱,沉了口氣回頭問秦白:“對了,你怎麼出現在這兒?”
“張凱是兇手,是我口中說出來的,你說我能不來阻止嗎?再說,沒有我報警,你們能來這裡抓人?”
“小子,你做夢還沒醒吧?”
石毅覺得好笑:“你什麼時候報警了?我是接到小陳的電話才趕來的。不對,你說張凱是兇手,這又是怎麼回事?”
原來秦白之前打的那個報警電話,報警臺根本就沒有立案,以爲是騷擾電話。後來用美女的手機撥打110,趕往林太太家的警察又不是石毅,所以就有了現在這個烏龍。
不過不管是什麼,總的來說,張凱還沒有死,也已經被抓了。這就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