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逃婚

又到了週一,布萊肯林場的棄屍案就被當地的電臺向整個南威爾士報道了:幾個在夜場合夥出售致幻劑的混混,因爲分贓不勻,在酒精的放縱下,幹掉了他們自己其中的一個。

“林先生,我是中格拉摩根探員警察阿維爾-布林默,我們之前在你的林場談過話的。”林義龍接到了一個來自南威爾士警察署電話,報告了現在的案情進展,“我們已經抓到在你林場中遺棄那具屍骸的兇手了,如果你想查詢這樁案情的進度,可以隨時聯繫我們。現場的警察和檢驗員都已經完成工作離開,如果你申請補貼需要我們出具證明,可以隨時來位於布里真德的警察局找我們。”

“謝謝,不過我想知道大概的情形,其他的就不問了!”林義龍問道。

“在正式起訴前,我不能透露這方面的詳細消息。”警官在電話那頭語氣十分遺憾地說道,“我能告訴你的其實跟電臺說得內容也差不多的,你們現在可以安心了:我們認爲這是一狀因爲致幻劑價格不協引發的衝動謀殺,他們覺得在森林裡不會有人發現,就隨便的選了一個地方,很不幸地,你的林場就是他們的選擇地點。”

“也就是說,我遭受了無妄之災!”林義龍說道,“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很遺憾,是這樣的!”探員回答道,“如果你有什麼經濟賠償要求,可以起訴那些人!”

所謂某種對受害人的救濟,在犯罪後,受害人可以根據情況向警察局申請一筆救濟款,一般不會超過500鎊。哪怕是英國人自己,也不是很多人知道他們有這個權利,按照情況,林義龍可以同時爲他自己和林場發現屍骸的兩名僱員申請這筆救濟金。哪怕不是已經死去的受害人,但看到屍骸後可能產生的精神損害,也在救濟金的申請範圍之內。至於他和布萊肯受得損失的林場地價,也因爲案發地位和林場住宅過於遙遠的距離而變得無關緊要,況且林場總體是增值的,法理上也談不到什麼補償。

換句話說,如果不算爲自己的林場工人申請到的1000鎊,林義龍個人只能最多申請到500鎊。

“我知道了,十分感謝。”林義龍爲這場風波蓋棺定論,半天的氣惱和情緒不振,以及與耶昂姐妹在工業廢墟中的探險,換來的是一小筆缺乏道義並令人膽驚受怕的補償和500鎊的撫慰金,雖然手法灰暗,可在林義龍看來還算很合理的。

有些人卻並不這麼認爲,比如被林義龍帶去倫敦參加宴會的凱蒂。

凱蒂知道這件事之後卻十分不高興,她認爲林義龍的報復太輕了,應該直接把毒害好多家庭的菠菜中心弄得完全破產纔好——凱蒂之前青梅竹馬的湯姆的所作所爲,讓她對所有的菠菜行業有了深深地牴觸.

卡迪夫到倫敦這段路,是凱蒂開着她的車去的。

“法蒂瑪的遭遇了不幸。”凱蒂在旅途的前半段在聽林義龍講述他對復活節假期的規劃,突然談起了她前寓友的近況。

“她怎麼樣了?”林義龍反問道。

“逃婚了,現在在達卡打工,想返回倫敦。”凱蒂說道。

“真是悽慘。”罪魁禍首沒有絲毫的自知自覺,“要是我們能幫幫她就好了。”

“並不好,法蒂瑪大概已經意識到這一切都是你的手筆,會不會......”凱蒂說道。

“不會!”林義龍說道,“與其說是她向你分享經歷,不如說是向我抱怨。在她走之前,已經知道了你和我是一起的,不是麼?”

“那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凱蒂問道,“按照義龍你的說法,可作爲普通朋友,我是沒有這個道義去幫助她的。”

“她總算明白,其實是她所熱愛家鄉的噁心的婚嫁風俗才害了她。”林義龍說道,“想向我請求原諒罷了。”

“那你會幫她麼?”凱蒂問道。

“這個問題挺令人煩惱的。”林義龍不耐煩地說着,語調依然平靜,可總是顫顫悠悠地,“是她向報界披露了我這裡的一些事實,那承受我的不滿是應該的,可我的手法確實過火了一些,改日和她見見面再說!”

“你想去達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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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想過!”林義龍搖頭,“我要獻血,所以很少去瘧疾肆虐的地方的。”

“那你知道,無論法蒂瑪如何努力打工,在達卡她的薪水還是不能支付來倫敦的簽證和往返機票的吧!”凱蒂逐漸明白林義龍的態度。

“自然!”林義龍肯定道,“而且,即使她能來見我,我要不要見她也是我的決定。”

“我自然是支持你的選擇的。”凱蒂仍然試圖說服林義龍的決定,“可我覺得,這樣的懲罰毀掉她的一生是不是太過火了一些!”

“法蒂瑪爲了她所熱愛的鄉民,丟掉了自己的學業,結果發現把自己逼迫到牆角的,還是同樣一羣人,真諷刺。”林義龍露出了他標誌性的帶輕蔑性質的微笑,“我又能怎麼辦呢?如果關切到自身,我不可能當作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何況,我的迴應方式也並不激烈。

“法蒂瑪回國是因爲簽證到期;簽證到期的因由是沒有大學給她擔保;大學不給法蒂瑪做擔保的原因是因爲沒繳納之前的押金,至於押金來源,是法蒂瑪自己需要去找的,跟我沒有關係,我爲什麼要負起責任來?”林義龍把責任推卸了一乾二淨,“你倒是說說,我在這裡到底有什麼責任?”

“這......”凱蒂確實說不出什麼,法蒂瑪壞就壞在把自己的希望都寄託在一個學生貸款公司,而不是廣撒網式的貸款,等到了最後要繳納簽證押金的時候,只要有一點差錯,希望就會落空。

幹成一件事,很不容易;相對來說,不讓他人幹成事,十分容易——而且可以根據各種莫須有的情報就可以在某一方面施加影響,而且受影響的人還說不出什麼來——凱蒂還說不出到底面前這個始作俑者到底應該付什麼責任,但肯定是他施加了某種影響力這一點總是沒有錯的。

“我可以借她一筆無擔保貸款,你願意可憐法蒂瑪的話就去着手做吧。”林義龍從自己的揹包裡拿出了支票簿,簽發了一張總額爲兩萬七千鎊的支票,收款人一欄寫着凱蒂的全名,“但願她能不辜負這份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