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共用土地

林義龍打算拿齊所有五套房子的房證,但只從別的地方拿到了四個,作爲爺爺奶奶遺贈的那個房證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再結合自己老爸在移交房證時支支吾吾的情況,估計這個事兒跟自己老爹有莫大的關係。

可能這麼一個價格在60萬左右的房屋在現在的林義龍看來並不是特別在乎,他更想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母正式退休前還有要收尾的一些工作,她也只是利用和林義龍呆了不到一週時間裡,收攏了各項物品,騰空房子,把名下所有財產事宜都委託給了林義龍處理。

等去機場送別了自己老孃,林義龍開始向自己父親詢問這其中的秘辛。

也許可以被責備爲落後觀念,作爲老林家這一代唯一的男丁,無疑是被他爺爺奶奶看成是家族的獨苗。在他出國前,爺爺奶奶已經把這個房子轉移到林義龍的名下,繞過自己的所有子女。

出問題的,正是這套房子。

林義龍在某重點大學擔任教授的叔叔是對這筆小小的遺贈是沒什麼興趣的,他和林父兄弟之情甚篤,60萬雖然是一筆錢也不會跟林父產生什麼齷齪,但林義龍的姑母就未必了。

林義龍的姑母對這套房子的所屬頗有微辭。由於姑父的生意失敗,林義龍的姑母不得不被迫辭去了自己的工作,並賣掉了自己的房子以償還貸款,很長時間裡都是與林義龍的爺爺奶奶在一個屋檐下一起生活。林義龍的爺爺奶奶知道自己女兒一家的困頓,同意了這樣的請求。林義龍的姑母一家在那個房子裡照顧了林義龍的爺爺奶奶將近15年,也順理成章地產生了承繼產權的願望。林義龍的爺爺奶奶卻一直沒同意。去年林義龍爺爺奶奶謝世的時候,姑母就向林父要求平分這一產權的願望。

林義龍和林母對重新平分沒有什麼反對意見,反正這套房子按理來說也應該是林父兄妹三人一起均分,而且這十五年裡一直也都是由林義龍姑母一家在照顧老人,沒做更多的考量,就讓林父自己解決。

在去年,姑姑姑父的生意再一次陷入困境,向林父借款50萬軟妹幣,這對林父不是一個小數,在林母一直控制家庭財政大權而且固執地拒絕借款的情況下,林父不得不用在林義龍名下的自己父母的房子做抵押貸款,還款期限即將屆滿,但貸款依然沒有償還的徵兆。

等林父今年夏天再打電話的時候,已經找不到林義龍姑姑一家的去向了,所有的家電、傢俱和廚房用品都被搬空了。只留下一套空蕩蕩的房子。

再這之後不久,銀行清欠的工作人員找上門來,向林父遞交了催款通知書。

林父感覺自己被出賣,只好聯繫林母做協商,自覺有先見之明的林母自然也不會給林父什麼好臉色,兩個人吵了起來,夫妻倆一直冷戰到林義龍歸來。

“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林父懷着滿心希望看着自己的兒子,問道。

“暫時沒有。”林義龍迴應道,“這房子畢竟是你代我設立的抵押權,我沒什麼辦法。”林義龍回答道,“現在唯一的可行性就是我去法院起訴老爹你,去宣告抵押無效,但這樣的話,你容易被公安局追責而且還會被銀行追債,這個成本我感覺難以承受。”

“我現在反正都退休了,還能怎麼樣,也不可能再去銀行貸款買房,信用記錄完了就完了吧。”林父不在意地說道,“反正借錢的也不是我個人,我就承擔一個連帶責任。”

“你承擔的是刑事責任,不是民事責任,如果你真的這麼做,老爹你會有大概率被檢察院以詐x騙x罪共犯的名義起訴。”林義龍用不容置疑的語調說道,“之後還得考慮,有相當一部分我媽控制下的財產都是夫妻共有財產,就算你不還,銀行還有權回去向我媽追討,你不希望看到我媽因爲被追債而在上班最後幾天內被迫從銀行辭職吧?”

林父坐在林義龍身旁在機場巴士的座位上,沉默着。

“那也就是說,我怎麼着都得把這個債得還清楚了?”林父問道,希望從林義龍得到一個否定的表示。

“沒辦法,是這樣的。”林義龍說道。

林父再次陷入了沉默狀態,而且表情凝重。

經濟上的痛苦其次,心靈上的痛苦是首要的。林父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妹妹會背棄承諾不顧同胞之誼什麼都沒提前說明就溜了。在他把這件事告知林義龍的時候所有的利害關係已經被林義龍提醒過了,如果經濟上沒有這麼急迫的還款壓力,林父被自己妹妹背叛的傷口可以通過時間慢慢癒合,可幾天一通的還款電話和還款通知提醒着還款壓力的一直存在,不斷地扯開他的心痛。

“我倒是有點錢,老爹你需要的話,你就拿去用吧。”林義龍提出了這樣的一個方案,既然債務沒辦法解除,不如承擔下來,別讓這麼多雜事環繞在本應該頤養天年的林父周圍,而且未嘗也不是讓林父徹底打消留在家鄉打算的考慮。

可能現在真的要仰仗自己兒子的鼻息了,一想到這一點,林父更加痛苦。

“還沒到那個地步。”林父固執地說道,“我能解決得了。”

如果不能經過林母控制的家庭財產,單憑林父每個月的退休金是沒有辦法能解決得了的。到那個時候,爺爺奶奶的遺贈早就拍賣,想買也買不回來。

林義龍發了脾氣。

“我早說過其中的.....”林義龍剛想說出這句話,但自己老爹的心已經被傷透了,沒必要在埋怨。

“行了,老爸。”林義龍輕鬆地說道,“畢竟是我的房子,由我來處理吧,這是我的責任。”

“我可以...算了,隨便你做吧。”林父看了看林義龍,把話說了一半,讓林義龍在這件事上任意發揮。

林父自覺在自己兒子這裡也失去了發言權,接下來的路程裡,父子倆一句話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