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避險

林義龍打開門,看着身着浴袍的薩曼莎,就立即知道薩曼莎要做什麼。

走廊不是說話的地界,林義龍請薩曼莎進了他的房間。

“這麼晚了,薩曼莎你穿成這樣,不會是想睡服我吧。”林義龍着在睡這個詞上加了重音,顯得他整個人非常輕佻。

“只要龍哥你救我爸爸,我就是你的。”薩曼莎毫無表情地把浴袍拉開,顯露出跟艾米一樣肌肉線條,健美而有活力。

“請穿上你的衣服。”林義龍把薩曼莎的浴袍撿起,重新披在她的身上,“田叔不願意看到自己到底女兒這樣...”

林義龍本來想說“低賤”這個詞,可這樣辱罵薩曼莎就是打自己的臉,沒有繼續說下去。

“至於我,我只會容納下願意被我主宰命運的女孩。”林義龍談起了自己的選擇,“之前的一些經歷,讓我沒有辦法去放心相信除了我母親之外的所有女性。以至於符合我的擇偶觀需要的是溫馴的‘性x隸’。但顯然,我們父母一輩的關係,是不允許你處於這個位置上的。”

“既然你想讓我說明白,那我就告訴你。在希思羅或者任意英國口岸直接申請避難,會在審批期間被直接關進一個類似監獄的看守所,而把家人在放在其他居住區進行隔離。在監禁區,田叔可能會隨時被要求進行多次面試,以便證明他真的對自己安全無法保證的恐懼。這些面試時的注意事項,我和田叔已經完全演練過了,我本不應該告訴你這些的。如果不是田叔非要我在你身邊照顧你,我們甚至都不應該安排見面。

“現在的情況在我看來是很正常的,打個比方說,你的胳膊痛,醫生看過之後認爲你什麼問題都沒有,可正是這樣的痛苦,讓你懷疑一個醫學專家的結論是否正確一般。我不能去否定你的擔憂,絕大多數的患者擔憂都被證明是一場虛驚。

“除了等待以外,其他的我們完全做不了。那麼不去放鬆一直緊繃的神經,還能做什麼呢?我不相信薩曼莎你這樣的表現,會讓田叔以後十分放心。此外,對於這樣的交易,身爲一個女孩,假如我答應了你,但什麼也不做,你還能怎麼樣?這並不是什麼有保障的利益交換,假如你還認我這個‘龍哥’,你就把衣服穿上,回自己房間睡覺。如果你實在睡不着,那就打開電視看一看,除了你媽媽,請務必不要聯繫其他人。”

說完了這麼長的話,林義龍感覺他需要喝點水潤潤嗓子——不如說,薩曼莎這樣的形象勾起了他的慾火,現在急需一杯清涼的液體消消火。

“所以,現在是完全正常的?”薩曼莎問道。

“是的,完全正常。”林義龍答道,“只要田叔這幾天無事,那薩曼莎你就可以在倫敦繼續你的芭蕾事業或者繼續進修,而不用當一個在威爾士陰冷鄉間的律師事務所的前臺。”

薩曼莎一下子高興地跳了起來,不顧自己已經敞開的前襟抱着林義龍又親又咬。

大悲大喜來得太快,對雙親的擔憂和旅途上的疲勞讓薩曼莎失去了活力,不久昏睡在林義龍的身上。

從薩曼莎的浴袍裡拿出她房間的門開,林義龍吧薩曼莎放到牀上,爲她蓋上被子。

林義龍對薩曼莎說的話沒有一句是假話,但讓他如此守規矩的是因爲還有一個拿不上臺面而不爲外道的緣由——至少林義龍認爲,艾米無論是外貌體態身高還是其他指標,都要完勝薩曼莎。既然是這樣的情況,他也犯不上爲了一個在他心中打分不高的目標影響他和田叔之間的關係——倘若薩曼莎能再漂亮一點,更‘堅強’一些,林義龍也不反對讓兩家的關係再密切一些。

林義龍要求的“堅強”指的是一個遭遇不幸的女孩窮盡一個“理性人”所有能想到的辦法卻仍然找不到合理解決她困窘狀態的意志品質,具備只有這種的女孩子纔會吸引到林義龍——凱蒂是這樣,納迪亞和薇拉是這樣,艾米也是這樣——林義龍不拯救她們只會讓她們遭遇更大的不幸;薩曼莎卻並非屬於這一類,即使看起來境遇相像,林義龍對田叔和他所裡的君子協議一清二楚,薩曼莎只是遭遇了小小的困難就主動投懷送抱,林義龍無法接納。

雖然有些擔心,薩曼莎還是安靜地與林義龍在獅城閒逛了兩天,坐着同一班飛機返回倫敦。

在機場,薩曼莎的母親田嬸正在非常着急地等待着女兒,母女倆剛剛見面,就抱頭痛哭,作爲不知情的妻子,田嬸的淚水是真情實意的,但知曉一些內幕的作爲芭蕾舞演員的女兒,卻是演出來的。

“我們好好的,等着爸爸成功擺脫囹圄的那一天。”薩曼莎寬慰着田嬸。

田叔是不太可能這樣通過並被釋放的,在避險申請中,雖然邊境管理局給出的指導時間,但林義龍在格拉摩根谷區做法律援助方面的代理人的時候,他發現最長有26個月避難申請沒有批准而被滯留在邊境監禁區居住的。從法律層面來說,沒有一條成文法約束避險申請的受理時間,林義龍聽過的最長的一個申請人在曼徹斯特的一個監禁區被關押長達8年,比這個人放棄申請回到他祖國還要悲慘。

在這些被私人承包的監禁管區,生活水平和自由程度甚至未必能達到同樣的承包商旗下的監獄那種的水準。這樣的生理壓力、無休無止的避難詢問和對未來焦慮的三重壓力下,避難申請人的精神健康受到很大考驗【注】。當一些試圖走這個途徑留在英國的留學生髮現除了同樣要在這些監禁管區“服刑”之外,他們自申請之日起再也不能踏上祖國一步——這是他們必須付出的對價。

田叔在走這一步之前,林義龍已經把所有的前因後果都向這個田叔說了一遍。可田叔的最終結局與某種上層傾軋密切相關,他決定把命運交給自己,毅然決然地踏出了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