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怪你。”金四海說:“希望吧,希望你出來的時候,我還活着。”
聲音很淡,滿是冷意。
段大軍說:“海哥,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你別做傻事。”
金四海說:“我要拿回我自己的家,怎麼是做傻事了?”
段大軍說:“我把我的房子給你,現在可以寫轉讓書,就是要麻煩海哥去房管局跑一趟。”
金四海笑了下:“還是那句話,希望你出來的時候,我還活着。”說完離開。
這是金四海跟段大軍的談話內容,可是在金四海坐公共汽車回市裡的時候,這些話已經傳到某些人的耳朵裡。
金四海暫時借住在幸福裡某個曾經的朋友家中,回家後查程如在,知道跑了。去查孟千山,這傢伙還是做他的派出所所長。
孟千山不是普通人,金四海沒有貿然登門,想着多查些有用信息再做決定。可剛過去一天,金四海出門時遇到兩個毛頭小子,被這兩個人砍了。
金四海肩膀受傷,大腿受傷,好不容易逃出來。
和年紀無關,和身體素質無關,不是金四海老了變弱了,是那兩個毛頭小子特別能打,即便是全盛期的金四海也未必能收拾掉對方。
金四海多年練就的保命本事,快速逃掉,鑽進衚衕不見了。
倆毛頭小子拿刀進來找人,沒找到,當機立斷轉身就走。
由此可見,這倆傢伙絕對絕對是訓練有素,辦事情絕對的乾淨利索,絕不拖泥帶水。
這是臨近中午時發生的事情,金四海被砍後也沒去醫院,更沒有報警,拖着傷去藥店買藥,隨便糊弄一下傷口。
金四海回來是要找人算帳的,現在是舊帳未清,又添新帳。
如果是別人遭遇到算計,在人單勢孤的情況下,一定選擇避讓,報仇不急,慢慢來,先保證自己安全。
金四海不是別人,堅決不肯跑,他有自己的驕傲。
兩處刀傷,一不報警二不縫針,脫去衣服讓藥店售貨員幫忙上藥,兩處傷口用去一瓶酒精,再擦碘酒,貼上藥布,就這樣了。
得虧冬天穿的多,不然兩處刀傷還要更重。
他出來是買盒飯,此時穿着帶血的破衣服一瘸一拐去買飯,引起很多人注意。金四海全當沒見,買了盒飯往回走,路過小賣店的時候順便買瓶白酒、又花生米、火腿腸,慢慢回去家裡。
他不跑,借給他房子的昔日朋友過來勸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金四海說:“我的事情,你不懂。”
那人是真心爲金四海好,說你以前就離開過,現在再離開也不算什麼。
金四海還是說:“我的事情,你不懂。”又問喝酒不?
他那朋友看看他,嘆口氣坐下:“你是我海哥。”
金四海笑了下:“當年有多少人叫我金哥、四哥、大哥、海哥,叫什麼哥的都有,現在沒了,喝。”
他那朋友叫戚正,外號戚老三,舉杯說:“海哥,你是做大事的人,估計我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那就不說了,陪你喝酒。”
金四海想了下說:“附近有沒有空房子?”
“有是有,不過怎麼住?東西搬空了,沒煤沒暖氣的,能凍死個人。”戚正說道。
金四海說:“麻煩你幫我問問,我不能住你這裡,再住下去,只會給你添麻煩。”說完這句話,稍一想想,起身說:“現在就去找。”
戚正說:“你呆着吧,我去問。”說完出門。
金四海想了下,坐下來繼續吃飯。
儘管是即將拆遷的棚戶區,想找個合適的空房子也是很難。戚正跑了一個多小時也沒個結果,回來跟金四海說:“等下班後,晚上再問。”
金四海說麻煩你了,又說恐怕有人尋仇,所以,我得走了。
戚正急問:“你去哪?”
金四海說:“肯定不離開幸福裡,我回來是解決一些事情,不是當烏龜的。”
戚正想了下說:“也好。”從兜裡拿出一千多塊錢:“你先帶着。”
金四海笑道:“我就是再落魄,也不至於拿不出幾個錢吧?”
他沒拿錢,下午時候換掉帶血的衣服,再穿上軍大衣,開門出去。
戚正送他到院子門口,金四海說:“回吧,別人問,你就說我害怕了,跑了。”說完話衝戚正笑笑,擺下手往外走。
你是回來算帳的不假,可也得身體健全了才行,金四海沿着小街慢慢往外走。
這個時候的張怕在學校裡幹活,幹打字的那個活,當真是越寫越不知道怎麼寫,尤其是……尤其是同期上架新書都是瘋了一樣的好成績。
本來他是不知道別人成績的,可鉛筆知道啊,特意打電話說一聲:“你們這一批真猛,不光有兇猛刷票的,還有很多牛人,這才幾天,有五本書精品了。”
精品是網站對所有書籍的一個分類,均訂三千可以進入精品頻道。就是說成爲精品書,就是牛書火書。整個網站,無數本書在更新,還在更新的精品書不過是一百二、三十本。
精品書是很多小寫手的奮鬥目標,比如張怕。
聽到鉛筆介紹的情況,張怕撇撇嘴:“牛書總是有的。”
鉛筆說:“你也彆着急,只要按照這個節奏寫下去,一百萬字、或者再多點,只要沒寫崩,絕對精品。”
張怕笑道:“努力吧。”
鉛筆對張怕印象不錯,所以願意多聯繫。
可惜,張怕聽到這樣的消息,再看看自己的成績,又有兩個瘋狂刷票的傢伙,所以想法都化成一聲嘆息,有些寫不動。
是啊,寫字是夢想。是啊,不論如何都要寫完。是啊,有讀者看就是好事。是啊,寫字是給自己一個交代,不是爲了拼成績。
可全世界都在拼成績,只要走上戰場,自然要拼着命的活下來。就算再不在意成績的人,一面是別人的超高成績在閃瞎你的眼睛,一面是別人刷票踩着你的腦袋,如果這樣都沒有想法……那還是人麼?
張怕是人,於是越寫越寫不動。
明天晚上,王坤和胖子那些人的公司在網上開業,簡單說就是刷錢大會開始,娘炮做爲公司最傑出員工,公司把主場放在他的直播間。
張怕不感興趣,可此時的百無聊賴,倒是萌生個念頭去看熱鬧。可惜不能,明天晚上八點,在市中心金城大廈有一場拳賽,對手是吳成遠,也是王中興。
張怕不想去,問題是對上王中興這麼個不要臉的玩意,你這次不去,下次不知道要面對什麼樣的折騰。
王中興是追求劉小美無果,又被自己一再打臉,滿肚子的氣想盡辦法也得放出來才能平衡。爲避免以後的麻煩,就是挨頓打,張怕也會去。
這幾天好象是流年不利,他這面琢磨着和吳成遠的對戰,放學時,學校門口又打架了。
身爲一一九中學的學生,對這種情況早已習慣。當看到戰火有燃燒的跡象時,與己無關的、或是不願意惹事的學生會停在校園裡,那些喜歡打架的戰鬥分子會自動跳出去。
放學時,張怕在教室裡給學生們開班會,其實內容就一句話:“給我個面子,哪怕背幾個英語單詞也行,那麼多學習筆記,多看幾眼,誰要是敢在期末考試拿零蛋,老子一定讓你後悔。”
開完一句話的班會,張怕喊聲放學,與此同時響起的是走廊裡學生的大喊:“有人來找事,快出來。”
張怕走到門口往外看,看到許多男生呼呼往外跑。
想了下回頭問:“誰知道是怎麼回事?”
沒有人接話。
張怕說:“再多兩分鐘才放學。”
王江喊:“不好吧,萬一咱們被人欺負了,傳出去丟一一九中的面子。”
張怕說:“你還有面子可以丟?”
王江說:“不管學校裡面有啥矛盾,對外面,咱們是一個整體,對吧同學們?”
“對!”學生們一起喊道。
張怕說:“我不管你們是什麼整體,你說廢話耽誤時間,從現在開始計時,兩分鐘以後放學,你要是再廢話,就再多等會兒。”
王江馬上不說話,拿出手機看時間。
兩分鐘很快過去,張怕先一步出門:“沒我允許,誰也不能動手。”
因爲這兩分多鐘的耽誤,十八班精英出去的時候,只剩下圍觀人羣,戰事早已結束。
所謂戰事是屢禁不止、層出不窮的學校霸凌事件引起的。起因是一一九中學二年級一混蛋去別的學校欺負人,連搶錢帶打人的。可巧那傢伙有個表哥,又可巧那個表哥剛退伍回來。
霸凌事件的頂級形式就存在於軍隊之中,表哥在部隊裡經過各種培訓,忽然聽說表弟被人欺負,帶着幾個戰友就來了。
同批兵,同個城市的,關係親近。
一共四個人,特別狂地站在一一九中學門口等人,準備好好打上那麼一架。
讓他們想不到的是,欺負人的二年級那小子挺不是東西,喊一羣人出來,那表哥一看,我去,對手居然這麼多?跟三個戰友一使眼神,小聲說上句話,於是就跑了。
簡單說是沒打起來,來堵門的四個人跑了,學校門口站着一一九中學這些無惡不作的傢伙在耀武揚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