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應酬,牛經理預計的投入是兩萬塊。
然而我自作聰明,我想爭取一萬塊以內把事情搞定。
張子房曾經教導過我,要充分爲老闆考慮。花小錢辦大事嘛。
按照牛經理的估計,張經理這個採供班子的人員,應該五人左右,一般不會超過五人。加上我跟白蕙蘭,一共是七人的用餐、住宿標準。那麼基本上可以在心裡擬定一張消費的預算清單了。
一、餐費:2000元。
二、七間客房:2100元。
三、舞廳消費:2000元。
四、五個人找小#姐的費用:3000元。
五、雜七雜八的費用:900元。
一萬塊足矣。
而且,難說這五個人裡面,就會有一兩個不太腐敗不敢墮落的,難說還會省下一些。而且難說這個班子裡還會有一倆個女性也未必不可能。
女性的消遣問題,那就好解決了。總不能這個班子裡的女人會明目張膽問我要男侍吧。實在不行,我就犧牲一次,把哥們頂上——倘若這個班子裡的女人真敢那麼腐敗的話,也只有如此了……
一切打算停當,我跟別墅山莊的管理員透露了我們將在此寶地舉辦一次應酬盛會的信息,山莊要求我們預付定金,我說時間還沒確定,等時間確定之後,我會回來預付定金云云……
然後我跟白蕙蘭返城。
我跟白蕙蘭商量,退房的事情我們必須靈活處理,不能兩間都退了。因爲還沒跟張老頭約定,MQ山莊離城太遠,我倆總不能端着火腿在大街上等吧。
白蕙蘭贊同我的決定。
十二點整,我給張老頭打了電話。
電話接通之後,我說:“張總您好!”
對方問我:“你哪位?”
“我是K市BL保溫材料公司小吳——吳清泉,上次貴公司**我公司的保溫材料,是我親自押送下來交接的。那次小吳有幸跟張總見過一次面,不知張總是否對我還有印象?”
“哦!是你!有什麼事嗎?”
“張總接聽電話方便嗎?”
對方沉吟片刻,說:“方便,你說……”
“張總,關於貴公司擴建,即將**保溫材料的招標事宜,我公司委派我們辦公室主任——白主任跟我來KY與貴公司接洽,只是——”我突然打住,嘎然而止。
“哦!你說……”
“張總,我們已經抵達KY市了。承蒙您上次的大力支持,我們纔有了上一次的愉快合作。我公司老闆——蔡總爲了表示對您的感謝,特意託我給您帶來了一點心意……我們白主任覺得,直接到貴公司與張總您見面並當面表示感謝,有欠妥當,所以……能否叨擾您幾分鐘時間,移駕到雲霧水吧,我們白總想當面向您致謝……”
張老頭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他遲疑了片刻問我:“你說的雲霧水吧在哪裡?”
我心裡暗罵:老不死的!這雲霧水吧你豈能不知道?這可是雲霧三星級酒店附帶的水吧,你不知道纔怪呢!難說這間茶室裡有多少張紅木椅子就是被你個老傢伙給坐踏了的!裝什麼大頭蒜!
我說:“雲霧酒店大堂左手邊那一排店面就是雲霧水吧了——張總,要不我打輛出租過去接您?”
張老頭那邊停頓片刻之後說:“不用了,那地方我有印象,我自己過來得了。”
得!你這不就有印象了?
我說:“啊呀,這多過意不去!那……就麻煩您了張總——小吳就在雲霧水吧門口恭候張總您大駕光臨了!”
張子房最討厭做銷售這類事情。爲了促成交易,銷售人員必須做孫子,求爺爺告奶奶一樣的向這羣龜孫子討好賣乖。
我心裡雖然痛罵這羣人是龜孫子,然而,我卻不得不裝得比龜孫還要龜孫。猥猥瑣瑣,說着違心的話,做着違心的事情。
沒辦法,你是在別人的飯碗裡討飯吃,你不做孫子誰去做?爲了拿到那點佣金,仰人鼻息討好賣乖那是必須的。
實際上,我跟白蕙蘭早就呆在雲霧水吧的門口了。就等張老頭答應過來之後,我們就得以最快的速度進茶室定位置,滿臉堆笑恭候這位張財神爺的屈尊就位了。
二十分鐘之後,一輛嶄新寶藍色別克Buick Sail停在雲霧水吧門口,老遠我就看見這輛車打着轉向燈,我就知道老傢伙到了。我趕緊一路小跑,屁顛着迎上前去給老傢伙開車門壓頂迎接。
老傢伙一臉的嚴肅,十分做作。我趕緊滿臉諂笑探手熱情邀請老傢伙進了水吧。水吧二樓雅座裡,白蕙蘭早筆挺站立,雙手置腹誠惶誠恐恭迎大駕了。見老傢伙進來,白蕙蘭趕緊擡臂與張老頭握手致以誠摯歡迎。
我腆着臉皮爲倆人做了相互介紹,分賓主位坐了。
服務員端來了一壺西湖龍井,爲我們斟茶之後退去。
我見白蕙蘭有些不知所措,冷場的尷尬即將來臨。我趕緊打圓場:“張總……您看起來比上次精神多了!”
張老頭“嘿嘿”乾笑,說:“哪裡哪裡!”端起茶杯,撮了嘴脣左右晃動着腦袋去吹那杯中茶水。卻拿眼睛去瞟對面的白蕙蘭,眼神裡透露出老大的狐疑:這小妮子是你們公司的辦公室主任?!
我有些不平了。老傢伙怎麼這態度這表情?
你要喝茶沒錯,最起碼你得等東道主邀請說“張總,請喝茶”你才能端起茶杯,可你不等東道主邀請就自顧端起了茶杯,是何道理?
更讓我氣憤的是他那雙賊眼,那顆禿頭,看了就讓人噁心。
我雖然氣憤,但還得壓住火氣,儘量顯得謙卑與客氣。
我見他向白蕙蘭投以蔑視的表情,趕緊腆着臉皮向張老頭解釋:“張總,我們白主任有兩重身份:她既是我們老闆的外甥女,也是我們的辦公室主任……”
我要給他一個信息:你一個小地方的土老帽,我們可是省城大公司來的。省城裡大公司老闆的外甥女親自接待你,沒委屈你,擺什麼譜呢?
老傢伙聽了我的解釋,這纔有些釋然,臉上暴露出這樣的神情:這還算靠點譜!嘴裡卻違心着說:“嘿嘿!小美女年輕有爲呀——啊?晚生可畏呀——啊?那句話怎麼說來着?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結底是你們的——對不?哈哈哈……”
白蕙蘭尷尬着,語無倫次——真不知道牛經理是怎樣交代她的!這女孩此時此刻竟然只會說:“哪裡哪裡,張總真是風趣……”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我感覺十二分的憋悶。尼瑪這算回什麼事情?
哼!
我可不能再讓這丫頭演主角了,我必須把風頭給搶過來,我要跟這老狐狸打打太極,跟這老不死的周#旋到底了!
儘管我身份低微,但是,我必須冒尖兒了。
也許我冒尖兒的行爲是錯誤的,也許我會因此而導致這次應酬的失敗。然而,事情明擺着:我出不出頭,都是死路一條了,既然橫豎都是死,我何不跳出來搏上一把呢?
想要依靠白蕙蘭跟老狐狸周#旋達到目的,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牛經理呀牛經理,你是怎麼想的?
你是在培養接#班人嗎?培養接#班人也不帶這樣的!你這不是在拿着這幾十萬的訂單在開國際玩笑嗎?
我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張老頭,說:“張總,換換口味,來杯咖啡怎麼樣?”
不待張老頭回應,我向服務員打了個響指,等服務員走近,我問服務員:“你們這裡都有些什麼咖啡?”
服務員戰戰兢兢回答:“雀巢、曼特寧、克萊士、皇室哥本哈根……”
我說:“給在座每位上一杯克萊士!”
我把西服褪下橫抱在膝頭上、扯開了領結、解開脖領下的兩顆鈕釦、把袖口的扣子解開並挽起了袖口——奶奶的,對付你這種小地方的糟老頭子,哥們就耍一回流氓,也來裝一回爺兒們!那又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