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言柯慢慢吞吞的收拾完買好的東西,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這之間一直沒見到楚樑生,估計正悶在房間裡搞創作。剛纔言柯想邀請邵涵進屋坐坐,卻被他委婉的拒絕了,所以兩人只互通了姓名,說了幾句客套話就各自回了家。
言柯在廚房興致勃勃地做起了面,想當初她還是個只會泡麪的小菜鳥,直到有天嚐到了意麪才發現了人生的最愛,後來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去學,纔有了今天的這一手廚藝,爲了吃而努力也可以說是言柯除了寫作以外的又一大樂趣。忙乎了大半個小時,終於做出了成品的言柯“噔噔”敲響了楚樑生的房門。
楚樑生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已經快半年了,沒有靈感也一直寫不出新歌,日益窘迫的生活使得楚樑生更加心浮氣躁,所以一有時間他就喜歡找個角落靜靜地看着過往的行人,感受着每個人生活的節奏,這樣可以將自己的浮躁的心更加平穩的沉澱下來。聽到敲門聲,楚樑生沉着臉走過去開門,雖然有些不耐煩,但是他的素質還不至於讓他胡亂地向女人發火。
言柯看他的表情有些不太妙,但還是壯着膽子開口,“我做了意大利麪,你吃嗎?”
楚樑生打開門的時候自然聞到了食物的香味,即使歌一時半會想不出來,他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於是,楚樑生勉強扯出了一個微笑,走到飯桌邊坐下,發現桌上擺着三盤意麪,有些疑惑地問,“怎麼做了三份?”
“哦,這是給對面鄰居的,剛纔人家幫了我一個忙。你先吃,我給對面送過去”,言柯小心翼翼地端起面,朝着門外走去。
楚樑生沒想到言柯剛來就和鄰居碰了面,可能是作息不同的緣故,他在這住了這麼久,兩人碰面的次數加起來也不超過十次,印象裡只記得對方好像是一個看起來挺溫和的上班族。
言柯按響了門鈴,沒過一會門就打開了,邵涵有些詫異地看着言柯。言柯端起面,有些調皮的說:“我做了點黑暗料理,不過保證沒毒,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屈尊嚐嚐?”
邵涵驚喜地把盤子接了過來,“樂意之至啊,沒想到我這剛餓就有人雪中送炭了,本來還以爲今天又要點外賣湊合了。”
“手藝一般,不要嫌棄就好”,言柯笑着說,“這算是我的謝禮啦。”
“這麼客氣幹嘛,我也是舉手之勞,我一定會全部吃乾淨,然後把盤子洗好還給你。”
楚樑生剛吃第一口就覺得味道還真不錯,有些慶幸地想,既然這個女人還挺會做飯的,看來自己可以想辦法和她商量商量改善一下日常的伙食,畢竟自己天天出去吃既費錢也有些膩了。結果左等右等都不見言柯回來,楚樑生忍不住暗自腹誹,‘真不知道她哪來這麼多話和對面聊’。
等言柯回來,驚奇地發現楚樑生已經把面吃了大半,速度絲毫不亞於昨晚的方便麪。楚樑生剛想說話,突然想起早上曬衣服的事情,耳朵又詭異地發燙起來,“咳咳,有件事我必須和你說一聲。”
“什麼?”
“以後你要曬衣服,最好都能把衣服掛在陽臺的側面......我的意思你懂吧?”楚樑生一邊用筷子扒拉着空空的盤子,一邊仰頭30°角地望着天花板。
經過楚樑生這麼一提醒,言柯頓時反應過來,昨天太過匆忙,一時之間還沒適應合租的生活,所以她洗完了衣服就像以前一樣隨意地掛了出去。言柯小跑着衝進陽臺,‘呯呯嗙嗙’一番折騰後,不好意思地蹭回來,“好啦,都弄好啦。”
楚樑生此時已經恢復了一貫的高冷,毫不客氣地開口,“還有,以後你做飯都做兩份,放心,買的菜和其他廚房用品我會支付一半的費用。”
言柯勉強抑制住想翻白眼的衝動,這人難道真打算把自己當免費的保姆使喚,但是沒辦法,爲了實現自己的目的,言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壓制住翻騰的怨氣,裝出一副任勞任怨、無怨無悔的模樣,假笑着點點頭:“好啊。”
楚樑生見她如此輕易就答應了,反而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又拋在腦後,心想可能這個新室友天生就母性氾濫、喜歡做飯,要是言柯聽到這句話,不知道會被氣成什麼樣。
吃完飯回到房間,言柯懶洋洋地躺在牀上刷着朋友圈,突然微信蹦出來一條信息,言柯點開一看,有些呆住了。許久不曾見過的名字忽然出現在眼前,空白的聊天記錄框裡突兀地掛着一條信息,“我要結婚了,這週六中午在印象酒店,希望你能來——傅程。”
這個名字的出現幾乎是瞬間開啓了言柯內心一段塵封的記憶,因爲傅程是言柯的初戀,也是那唯一的一次例外。剛進大學時,言柯因爲出色的外貌和難得一見的好文筆被封爲文學系的系花,當時的言柯已經出過幾本小說,在學校的人氣也是空前的高。
和傅程相識是在學校組織的一次文藝活動上,言柯負責舞臺劇的臺本,而傅程是當時的學生會主席,也是金融系的大學霸,在組織活動的過程中,兩人很快就熟悉了起來。
學霸和美女產生交集,就像美女與野獸的故事一樣總是那麼受人關注。在周圍人的推波助瀾下兩人很快就走到了一起,圖書館、自習室裡總能留下兩人一人學習一人寫作的身影,這樣單純的感情總是讓人心生眷戀的,言柯幾乎忘了自己當初定下的豪言壯志,心中想着和傅程就這樣一直交往下去也不錯。
四年很快就過去了,兩人都畢業離開了學校,在校期間言柯寫了一些小說,所以也攢下了一些積蓄。而傅程不想去給別人打工,想要憑藉本領自己創業,但是他的家境一般拿不出太多的資金,於是言柯幾乎掏空了自己的積蓄中借給他二十萬作爲啓動資金,還記得當時傅程十分感動,自信地說未來一定會翻倍還給言柯。
但是創業的路從來不可能一帆風順,傅程的公司成立了不到兩年就連連虧損,不僅沒有賺錢,當初的錢也已經所剩無幾。
傅程越來越不敢面對言柯,因爲每次見到言柯他都會想到自己沒有兌現的諾言,從而進一步地驗證自己的失敗。言柯眼見着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而自己也慢慢地因爲缺乏靈感而寫不出新的作品,只能忍痛提出了分手。
分手時兩人都假裝着平靜,直到說出那聲“再見”,轉過頭去才各自淚流滿面。有的時候也許並沒有人逼着你非要在愛情和麪包之間做出選擇,但是假如選擇了愛情會使得它逐漸的腐爛變質,那不如將它留在曾經那個依然美好的時刻。
言柯正沉浸在回憶裡,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言柯拿起手機一看,來電提醒顯示着“木木”,原來是閨蜜趙慕慕的電話,“喂”。
“小柯柯,你沒事吧?”,電話那頭傳來對方有些緊張的聲音。
“沒事,我能有什麼事啊”,言柯躺在牀上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那個......你知道傅程要結婚的消息嗎?”
“剛知道,他給我發了消息希望我能去參加婚禮”
“混蛋,結婚還邀請前女友,吃飽了撐得慌。聽說對方是我們大學隔壁班的一個女生,長得一般也沒什麼名氣,誰知道他倆怎麼就認識了。你千萬別去,憑什麼給他臉啊,我也懶得去見他那副嘴臉。”
趙慕慕這麼毒舌也是原因的,作爲言柯的大學室友兼同班同學,對她倆的故事可以說是一清二楚,雖然分手這件事理性地來看並不是誰的錯,但是看到後來言柯那麼傷心,趙慕慕就偏心的把所有的錯都怪在了傅程身上。
“我想去看看,畢竟這麼多年沒見了,我覺得我應該祝福他”,言柯擡起手蓋住眼睛,忽然覺得鼻子有些酸澀。
電話那邊有一瞬間陷入了沉默,“那我也去,小柯柯,我會陪着你的。”
婚禮的現場裝點着數不盡的鮮花,就像言柯小說裡曾經寫過得那樣。言柯剛走進會場,穿着一身紫色連衣裙的趙慕慕就一個熊抱撲了上來,“小柯柯,幾天沒見可想死我了。”
“注意形象”,言柯故作嫌棄地推開她,不過換作哪個女人被人這樣波濤洶涌的抵在胸前也會感覺渾身不自在。
言柯放下對於身材的感嘆,習慣性地捏了捏她細嫩的臉蛋,不出意料地摸到一手粉。這回假嫌棄變成了真嫌棄,言柯把手在趙慕慕精心設計的裙子上抹了抹,還欠扁地搖了搖頭,“哎,真懷念大學你不施粉黛的時候啊。”
“言柯”,趙慕慕氣得大吼一聲。
就在兩人嬉鬧的時候,從言柯進來就一直頻頻往這邊看的傅程終於忍不住走了過來,他的表情有些複雜,“言柯,好久不見,沒想到你真的能來,謝謝你。”
“恭喜啊”,言柯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身剪裁精緻的禮服讓他看起來成熟了許多,原來三年的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眼前的他與記憶中那個剛剛畢業的傅程有些相似,卻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這時新娘穿着一身中式的大紅色旗袍微笑着走了過來,“老公,這是你的朋友?”
原來這就是鄭薇,傅程的合法妻子,高挑的身材和一張記憶中有些熟悉的臉。言柯知道這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大學時候傅程和自己的戀愛談得異常高調,幾乎所有文學系的人都知道,更別說這個曾經和自己在一個部門待過的鄭薇了。現在她不說破,自然是顧全到兩人的面子。
“你好,新婚快樂”,言柯微笑着主動獻上祝福。
鄭薇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過神來,“謝謝,隨意坐吧”,然後轉過頭對傅程說,“老公,我去陪陪爸媽。”
傅程點點頭,等鄭薇離開,想要和言柯再說些什麼,但似乎又有些無從說起。猶豫許久,他深深地嘆了口氣,“言柯,把你的銀行賬號告訴我吧,我雖然沒辦法再爲你做些什麼,但是起碼我現在能夠履行自己當初的承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