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一種不好的預感

“病人身體恢復得很好, 各項指標都已經接近正常,我提議這週五安排手術”,趙醫生循例查完房後, 特意將言柯和楚樑生叫出來商議手術日期。

言柯聽完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難過, 雖然之前一直勸言正銘做手術, 但是她內心並不如表面上看到得那樣樂觀, 她總是憂心忡忡地, 一邊希望儘快手術一邊卻慶幸着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可以拖延,等到現在終於要避無可避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到底有多緊張。

楚樑生很理解言柯此時的心情, 緊緊握着她的手,“沒事, 我就在這陪着你。”

只是沒想到他們把手術日期告訴言正銘的時候, 他卻出乎意料地平靜, 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蕭婷有些不放心地看看言柯, 言柯搖搖頭,因爲她也無法揣測父親平靜的外表下到底懷揣着一種怎樣的心情。

這時候,手機鈴聲有些突兀地打破了病房裡的壓抑氣氛,楚樑生歉意地拿起手機走出病房,等他再回來的時候, 言柯發現他臉上的表情異常複雜, 好像開心和煩悶兩種情緒兼而有之, 而且後來一直皺着眉頭好像在思考着什麼。

等到晚上, 在兩人回家的路上, 言柯終於把自己的疑慮問了出來,“你怎麼了?感覺自從你接了一個電話以後, 就一直心事重重的。”

楚樑生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向言柯坦白,因爲他知道兩個人一旦決定在一起之後,一個人的事就變成了兩個人的事,尤其是大事更應該一起商量解決。這個道理看似簡單,但是很多人卻並不明白,這才導致了那麼多的誤會和分離,只是他沒想到自己以後也會變成其中的一員。

“今天我接到星樂傳媒的電話,說我之前投的小樣被他們選中了,想約我當面談談。”

“太好了,這不是意味着你的新歌終於成功了麼”,言柯簡直高興地要跳起來,這種感覺好像比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小說可以出版的時候還要強烈,“那你怎麼還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給我打電話的負責人說,讓我務必這兩天就去公司,可是叔叔的手術就在四天後,我不是已經答應你這段時間要在這裡陪着你了嗎?如果我不在,我會很擔心叔叔,更擔心你。”

言柯剛纔只顧着高興倒沒想到這一點,雖然自己真的很想讓他陪在身邊,但是楚樑生的事業和夢想顯然更重要,他爲了這一刻奮鬥了這麼多年,不能因爲自己的事就停下前進的腳步,要不然她以後會一直良心難安的。

“沒關係,你放心地去吧,這不是還有慕慕在這陪我嗎?你可以早去早回,說不定還能趕上我爸做手術的日子呢。”

“這樣吧,我明天一早就出發,爭取兩天就把事情搞定,一定在叔叔做手術前趕回來,好嗎?”楚樑生把言柯緊緊地抱在懷裡,希望能夠藉此緩解自己內心的不安與歉疚。

言柯重重地錘了一下他的背,楚樑生這會是真的疼了,‘啊’的一聲鬆開手臂。

“勒那麼緊,你想悶死我啊”,言柯喘了兩口氣,“就這麼說定了,拉鉤上吊。”

楚樑生無語地看着言柯伸出的小拇指,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子,“怎麼這麼大了還這麼幼稚”,最後迫於女票壓力山大的眼神,他只能無奈配合。

雖然最後意見達成了一致,但是氣氛依舊無法輕鬆起來,兩個人一路上牽着手,相顧無言地回到家,言柯輕輕地打開臥室的門,發現趙慕慕已經熄燈睡下。

楚樑生放低聲音說:“要不,你今晚就和我一起睡客房吧,免得吵醒慕慕。”

言柯當然知道他的小心思,但是一想到明天他就要走了,心裡也有點捨不得,索性如他所願,抱着枕頭去了客房。

言柯剛一趟下,楚樑生就忍不住把她抱在懷裡,不知道爲什麼,這次離開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好像一旦走了就會離言柯越來越遠,再也回不了她的身邊。他在心底嗤笑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竟然開始相信直覺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但是楚樑生也很清楚這都是出於對言柯無法自拔的愛。

看到心愛的人此時正乖巧地躺在自己懷裡,楚樑生在感到心安的同時,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內心的衝動。

他低頭重重地吻上了言柯的脣,這個吻不同於之前清風細雨的溫柔,而是彷彿帶着急切和不安,就這樣狂風暴雨地朝着言柯襲來,脣齒相纏,相濡以沫,言柯漸漸有些頭腦發暈,四肢癱軟,一時之間只能躺在牀上任人胡作非爲。

楚樑生的手有些不滿足於衣物的阻隔,慢慢掀起言柯寬鬆的上衣,順着腹部光滑的肌膚往上游走,但是就在快到禁區的時候,他還是停了下來。

楚樑生擡起頭,接着牀頭細微的燈光,仔仔細細地打量言柯此時的神情,她微閉着雙眼,睫毛輕顫,雙頰泛着紅暈,因爲自己的撤離現在正張着小嘴貪婪地呼吸着空氣,真是怎麼看怎麼讓人喜歡。

楚樑生努力把言柯的樣子記在腦子裡,低下頭輕輕地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重新躺回言柯的身側,深情地說:“我愛你,小柯。”

言柯睜開眼,側過身子看着眼前的男人,微微一笑,“我也愛你。”

趙慕慕從小就有點認牀,再加上沒有閨蜜的溫暖懷抱,所以早上很早就醒了過來,正在客廳收拾東西準備去醫院找言柯的時候,卻看見言柯和楚樑生兩個人穿着睡衣一起從客房走了出來。

“哇”,趙慕慕發出一聲驚呼後,又迅速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後朝着兩人發出了‘呵呵’的奸笑。

言柯一看她這樣,就知道她昨天肯定自我療傷成功,要不然今天怎麼還有心情做出如此猥瑣的表情。

不理會她八卦的眼神,言柯決定將厚臉皮進行到底,“慕慕,你吃早飯了沒?”

“沒啊,怎麼?你男票難道要□□心早餐給你補補?”

言柯一個餓狼撲食,衝上去捂住趙慕慕的嘴,“閉上你的臭嘴,樑生有點事今天上午就要回上海了,所以我們打算就在家吃早餐,你吃不吃?”

“啊,什麼事,這麼急着走?”

“他工作方面的事情,等解決了很快就會回來。”

趙慕慕瞭然地點點頭,“我說呢,他怎麼捨得把你這個如花似玉的大美女一個人丟下獨守空閨。”

“你想被憋死是不是?”言柯迅速伸出另一隻手捏住趙慕慕的鼻子。

“嗚......嗚,謀......殺了”

楚樑生無奈地看着兩人在客廳搞笑作怪,走進廚房開始做早餐。

吃完早飯,三個人決定打輛車先送楚樑生去車站,再轉頭去醫院,看着候車廳兩人依依不捨的樣子,趙慕慕心裡鈍鈍地抽痛了一下,但是很快又被她用力地丟在一邊,只留下對於自己電燈泡命運的無盡感嘆。

楚樑生到了上海,先回家取了自己平時錄的歌,接着就直奔星樂傳媒而去。

周子暘上次從成治醫院出來,就直接去火車站買了票回上海,癱在客廳的沙發裡,他左思右想,冥思苦想也想不出到底楚樑生比他好在哪裡?爲什麼他能夠輕而易舉地和言柯在一起,而自己努力了這麼久,卻反而離言柯越來越遠?周子暘越想越不甘心,他暗暗決定一定要想個辦法把言柯搶回來。

今天總公司旗下的星樂傳媒要收購一家音樂工作室,早上董秘書打電話報告的時候,周子暘頭腦還有點不清醒,但是想到自己昨天已經在家躺了一天,再這樣消極怠工下去,他恐怕也要看不起自己,所以他還是堅持着起牀去了公司。

“周總,你今天臉色很差,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小董早上過來的時候,就發現周子暘整個人的狀態都很不好,他很擔心待會開會的時候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周子暘昨天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再加上晚上沒睡好,所以現在確實覺得有點頭暈,“沒事,只是沒睡好,待會開完會休息休息就好了。”

看周子暘這麼堅持,董秘書也實在沒有辦法,好在會議順利進行,收購合同也成功簽了下來。

周子暘開完會,覺得頭暈的程度愈發地嚴重了,剛想讓董秘書送他回家休息,餘光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前面的轉角走過去。

“楚樑生?”周子暘有些不確定,他不是應該在蘇州嗎?

“小董,你幫我去問問剛纔那人是誰?”

“好”

董秘書很快就回來了,“周總,已經打聽清楚了,剛纔那人是星樂傳媒打算新籤的歌手,今天好像是來談合約的,名字叫楚樑生。”

“真的是他”,沒想到他會來自己的公司工作,周子暘腦中一瞬間閃過一些不好的念頭,但是很快就被他止住了。

其實昨天他也曾經想過用一些非常的手段,因爲憑他的能力完全能夠輕而易舉地開除楚樑生、打壓他甚至讓他在音樂這條路上再也走不下去,但是他卻不願意因爲楚樑生這個人給自己的人生留下污點,也不想因爲感情上的糾葛害了別人一輩子的事業,在他心裡感情的事就應該用感情來解決。

周子暘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和楚樑生面對面地說清楚。如果他能夠像自己一樣接受言柯曾經的刻意靠近,接受她剛開始不純的的動機,那他就認輸,從此離言柯遠遠地;如果他不能接受,那證明自己比他更愛言柯,那該走的就是他,楚樑生。

“小董,你待會等楚樑生談完工作的事,就把他給我請到辦公室來。”

“好的,周總,你不打算回家了?”

“先不回了”,周子暘扶着額頭,往辦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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