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陰天裡的向日葵

“樑生, 周子暘出車禍了”,言柯難掩心中的愧疚。

“怎麼會,這麼突然?”不要怪他的第一反應是‘這丫不會是苦肉計吧’, 畢竟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言柯倒沒注意到楚樑生的小心思, “是慕慕告訴我的, 她現在很傷心, 可是我卻沒辦法回去陪她”。

“你別太內疚了, 不過,周子暘受傷了,趙慕慕爲什麼會很傷心, 他們感情很好嗎?”

好像不小心說漏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言柯尷尬地笑了笑, “還好, 還好”, 換來楚樑生狐疑的眼神。

趙慕慕打完電話回到病房,看到周子暘正扶着腦袋從牀上坐起來, 立刻又驚又喜地走過去扶住他的胳膊,“你終於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周子暘輕輕掙開她的手,表情淡淡地說:“好多了”。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對不起, 我和你道歉, 我不該在你開車的時候亂碰方向盤, 害你出了車禍, 都是我不對, 你要怎麼懲罰我都可以”,趙慕慕想象過很多次周子暘清醒過後的場景, 包括大喊大叫、摔東西等很多種可能她都猜測過,但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平靜。

周子暘剛醒來卻乍然之間聽到了趙慕慕飽含深情的告白,現在只覺得本來就眩暈的腦袋更疼了,根本沒有力氣再去聽她辯解,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想一個人靜一靜,“我沒事了,你走吧”。

趙慕慕迅速搖頭,“不行,醫生說你需要住院觀察,這件事既然是我引起的,那我必須在這裡陪着你,直到你完全恢復爲止”。

“我不需要,我會打電話讓我家的保姆過來”,周子暘看向窗外,外面的天空真藍,不知道小柯在蘇州怎麼樣了?

“保姆只能幫你洗洗衣服做做飯而已,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你的。”

本來周子暘只是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再好好考慮兩人的關係,但是現在趙慕慕的不依不饒,讓他想到自己不能去蘇州找小柯全拜她所賜,頓時怒氣涌上來,“你還要不要臉,就這麼急着在我面前刷存在感?”

“你這話什麼意思?”趙慕慕呆住了,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周子暘說出這種傷人的話,以前不管兩人怎麼吵架拌嘴,他也只是一開始嘲諷兩句,最後還是會讓着自己。

話說出口,周子暘也有些後悔,但是說出的話收不回來,他不願再看趙慕慕,“你走吧,這裡不需要你”。

“不需要我”,趙慕慕喃喃着往後退了一步,看着周子暘依舊冷漠的神情,她終於轉身走出了病房。

周子暘有些愧疚地往外看了一眼,但很快這種愧疚就被憤懣所取代,他沒想到趙慕慕是一個這麼有心計的人,爲了不讓他去蘇州竟然自導自演了這一連串的事情,他完全沒想過這一切不過是來自言柯的請求和趙慕慕單純的愛意。

三天後,周子暘終於在醫生的批准下出院了,他一進辦公室就發現牆邊靠着一副油畫,畫上是大朵大朵盛開的金黃色向日葵,但是花田頭頂的天空卻不是陽光燦爛的晴天反而陰雲密佈,看起來倒很是特別。

“小董,這畫是哪來的?”

“這是昨天一位姓趙的女士送過來的,我以爲是您在外面買來的作品,就讓她放在這了”

周子暘一聽就知道是趙慕慕,他記得自己好像確實說過讓她給自己畫幅畫放在辦公室,沒想到她真的放在了心上。

周子暘看着這幅畫,彷彿感受到了趙慕慕畫畫時沉重的心情,“那就把它放在這吧,你去拿塊布把它蓋起來”。

董秘書覺得這年頭秘書真心不好當,老闆的心思越來越難捉摸了,既把畫留下又要蓋上,真是奇怪,但是他只能帶着這一臉的莫名其妙找布去了。

趙慕慕經過兩天不眠不休地作畫,昨天終於把畫送了過去,至於畫最後的結果,她不願也不敢去想。猛然歇了下來,趙慕慕重新感受到了心痛的滋味,反正之前已經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她決定再次去蘇州找言柯。

“你說,你幹嘛一定要跟過來?”,言柯一說要去火車站接趙慕慕,楚樑生就非要跟着一起來,怎麼甩也甩不掉。

楚樑生纔不會說,自己是怕自家的小傻瓜到了火車站,周子暘再突然出現把她拐走了,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去,“我不是怕你這個小路癡一不小心在火車站迷路了嗎?”

說實話,這種事言柯還真幹過,不過那是在剛上大學的時候,現在怎麼可能?

“蘇州的火車站我都去過那麼多回了,還迷路,你當我傻啊,哼!”

楚樑生趕緊討好地笑了笑,當兩人牽着手出現在趙慕慕面前時,趙慕慕心底不由地發出感嘆,‘又成了電燈泡’,而楚樑生看到一個人前來的趙慕慕,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裡。

“慕慕”,言柯上去給了趙慕慕一個大大的擁抱,“你這幾天怎麼樣?”

趙慕慕看了楚樑生一眼,“待會和你說”,言柯點點頭,拉着趙慕慕走在前面,行李自然是留給了後面非要跟來的楚樑生。

“樑生,你先上樓把慕慕的行李拉到我的房間去,今晚我們倆要一起睡”,陪牀的福利被侵佔,楚樑生的臉瞬間拉了下來。

早有預料的言柯趁機吐了吐舌頭,誰讓某人每天都賴在自己牀上不走,還總想動手動腳的,“我們倆先去附近走走聊聊天”,說完就拉走了趙慕慕。

楚樑生只想嘆息,“交了個不解風情的女朋友,我也很無奈啊”。

言柯和趙慕慕在附近找了家奶茶店坐下,“慕慕,子暘怎麼樣了?”

“他......應該沒事吧”,一提到這個人,趙慕慕就會想起那天他說的話,還有他臉上的神情。

“什麼叫應該,你這幾天不是在照顧他嗎?”

趙慕慕搖頭苦笑,“他說他不需要我”。

“怎麼會,周子暘怎麼會這麼說?他雖然有時候話挺毒,但都是開玩笑而已”,言柯不可思議地問。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醒了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似得,又冰又冷,也許他是氣我讓他出了車禍,耽誤了見你吧。”

趙慕慕低着頭讓言柯看不清楚她的神情,言柯趕緊起身坐到她的身邊,挽起她的胳膊,“你別這麼想,我去和他解釋,就說是我不想讓他來才讓你阻止他的”。

“不要”,趙慕慕一想到那樣會讓周子暘多麼難過,就趕緊阻止言柯,“就讓我做這個壞人好了,反正我在他心裡一直是可有可無的,現在也沒什麼差別”。

趙慕慕緊緊抱住言柯,眼淚悄悄打溼了她的衣裳,“可我的心還是好痛,小柯,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言柯輕輕拍着她的背,“慕慕,別難過了,總會有辦法的”。

趙慕慕哭溼了衣服,哭花了妝,才後知後覺地不好意思起來。言柯讓她今天先在家休息一天,明天再去醫院看言正銘,趙慕慕明白自己現在的狀態,只好點點頭答應了。

把趙慕慕安頓好,言柯和楚樑生一起坐上車去醫院,言柯此時真的很想徵詢一下楚樑生的建議,“樑生,有件事我告訴你,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這種莫名的幽默感是怎麼回事?但是看到言柯一本正經的樣子,楚樑生趕緊點頭保證。

“慕慕其實一直很喜歡周子暘,但是周子暘好像並不喜歡慕慕,你說怎麼樣才能撮合他倆呢?”

廢話,他喜歡你怎麼會喜歡趙慕慕,這句話楚樑生當然沒說出來,不過看樣子,言柯對這個前男友真的一點興趣也沒有,排除了一個情敵,他不僅放心了還很開心。

楚樑生抿住微微上翹的嘴角,安撫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強求,我也不好亂說,不過周子暘知道慕慕的心意嗎?”

言柯肯定的說:“應該不知道,慕慕可從來沒說過,我都是不久前剛知道的”。

“既然這樣或許還有希望,不過現在不正是一個表現的好時候嗎?她現在應該在上海陪周子暘,不應該來蘇州啊。”

“兩人好像吵架了,慕慕剛纔哭得很傷心,我好想幫幫她。”

“幫忙也要找機會,現在你人在蘇州,他在上海,你也沒辦法。”

言柯覺得有道理,只能先暫時放下憂心,靠在楚樑生懷裡,“你說我們以後會吵架嗎?”

楚樑生雙手環住言柯,將下巴輕輕磕在言柯的頭頂,“不會的,就算吵我也讓着你,好不好?”

言柯重重點頭,楚樑生頓時下巴一疼,“哎呦,這可是我剛整的下巴”。

“嘖嘖”,言柯伸出手揉了揉,一副色眯眯的表情,“沒有下巴一樣秀色可餐嘛”。

言柯和楚樑生親親熱熱地牽着手走進病房,卻被病房裡站着的人嚇了一跳。

楚樑生趕緊走過去,“秦悅,你怎麼在這?”

言正銘坐在病牀上,此時臉色有些不好,“小楚啊,這姑娘說是你的朋友,有事來醫院,所以順便看看我。我看以後不用這麼麻煩了,既然不是小柯的朋友,就不用特意來看我這把老骨頭了,我可受不起”。

“叔叔,對不起,我......”

“爸,你別這麼說樑生,這也不是他願意的,是有人不請自來”,言柯雖然也很生氣,但是她可不想自家人在外人面前鬧矛盾,讓別人看了笑話。

“樑生,你把這位小姐請出去吧”,言柯一眼都不想再看見這個綠茶,立刻下了逐客令。

楚樑生丟下一句“你跟我出來”,走出了病房,秦悅識趣地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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