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總有初戀陰魂不散

楚樑生回到病房的時候, 言柯正一臉苦大仇深地站在走廊上發呆,一隻手握着手機,可憐的衣角被她攥在另一隻手裡擰來擰去, 看得楚樑生一陣皺眉, “小柯, 你怎麼了?”

“啊”, 被楚樑生從愁緒中喚醒, 言柯有些心虛地說:“週末,慕慕要過來”。

“這我知道啊,來就來唄。”

“但是, 那個......周子暘也想要一起過來”,言柯低下頭, 然後又飛速偷瞄了楚樑生一眼。

“不行”, 楚樑生斬釘截鐵地說, 有我這個現男友在這,他一個前男友跑來想幹嘛。

“你說不行也沒用啊, 腿長在他身上”,看到新官上任的男友拉長了臉爲自己吃醋的樣子,言柯又開始沒心沒肺地傻樂了,“不過我已經讓慕慕想盡辦法一定要攔住他了”。

楚樑生最喜歡看言柯笑成彎月的眼睛,輕輕捏捏她的臉蛋, 故作生氣地說:“你呀, 以後別再給我招蜂引蝶的, 記住沒?”

“切”, 言柯才懶得配合他的惡趣味, “對了,你不是說去找你的醫生朋友了嗎, 聊得怎麼樣,手術的事情他怎麼說?”

“他還是建議由趙醫生做手術,這樣可以最大程度地減小手術的風險。”

言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麼說,還是需要手術了?”

“是,不過你放心,我來勸勸叔叔”,楚樑生牽起言柯的手晃了晃,然後就推門走進了病房。

“希望能有用吧”,言柯轉過身背靠着牆壁,有些無奈地等着最後的結果。

楚樑生進門的時候,言正銘剛吃完午飯,“叔叔,你別動,我來收拾吧”。

“小楚回來啦,剛纔小柯說你出去找朋友了,怎麼不在外面多待會,我這挺好的。”

楚樑生一邊把桌上的碗收起來,一邊說:“我其實就是去找我之前說的那個醫生朋友,和他聊聊您的病情”。

“哦,聊得結果如何?”

“他也建議您做手術,而且他說趙醫生的手術操作熟練,技術也很高超,能夠大大降低術後後遺症。之前趙醫生也有告訴我,經他治療的類似病症的患者手術後基本都痊癒了。”

聽完這些,言正銘的表情依舊很淡然,彷彿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叔叔,我知道您是覺得寧願放棄也不願痛苦的活着,但是眼前並不是沒有希望,不是嗎?您就忍心看着言柯、看着阿姨日後每日以淚洗面,不斷地因爲您做出的這個決定而後悔,從此一身抱憾嗎?”

言正銘的表情終於發生了變化,低垂的眉眼、緊鎖的眉頭無不顯示着他內心的糾結。

“叔叔,我知道我是個外人,說這些是我太不禮貌了。但是也許有一天我能有機會和小柯共度一生,這也是我的心願,難道您不想在那個時候親手將小柯交到我的手上?”

言正銘眼眶含淚,顫抖着嘴脣說:“讓我......考慮考慮”。

楚樑生不再說些什麼,病房裡一度陷入沉默當中。

“好吧,我同意手術了”,言正銘思考了很久,爲了妻女終於下定了決心。

“真的?”

“真的?”,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言柯剛纔實在等不及想聽聽他們的對話,所以偷偷打開了一絲房門,聽到後來,她已經無法抑制自己內心的感動,眼淚瞬間奪眶而出。直到聽到父親同意做手術的話,言柯終於激動地衝了進來。

“哭什麼哭”,言正銘強忍住眼角的淚,“我還想多活兩年呢”。

“謝謝爸,謝謝”,言柯開心地抹掉眼淚,然後附在楚樑生耳邊輕輕地說:“還有謝謝你”。

楚樑生拉起言柯的手,笑着搖搖頭。

晚上,楚樑生本來想留下來陪言柯一起守夜,但是卻遭到了她的堅決反對。

“你昨晚本來就沒睡好,今天還又坐車又找人的忙碌了半天,晚上必須回去好好休息。”

“沒事,你一個人在這晚上肯定睡不好,兩個人輪着來還輕鬆一些。”

“不行,你今天必須聽我的,要不然......我,我,我現在就讓周子暘過來”,言柯朝楚樑生吐了吐舌頭。

“好好好,我現在就走,馬上就走,晚上一定要休息啊,我明天早上帶着早餐過來”,楚樑生最怕言柯提到別的男人,好想上網急求網友,‘論解決女朋友身邊桃花的一百種方法’。

言柯立刻大方不做作地用一個大大的飛吻結束了男友的小怨念,楚樑生最後嘴角帶笑地離開了醫院。

回到家的楚樑生,一躺上牀立刻癡情男友附體,正想給親愛的小柯柯發個微信噓寒問暖,突然又收到了秦悅的好友申請,“當初分手是我們共同的決定,現在不至於如此絕情吧”。

楚樑生想起當初兩人剛在一起的時候,他應聘在一家國有企業做產品營銷策劃,秦悅則在附近的舞蹈培訓機構當老師,兩人共同湊錢租了一間房子,剛開始每天一起上班下班感情很穩定。

但是後來楚樑生越來越不甘心這樣朝九晚五的生活,他喜歡音樂,從小就想要成爲一個音樂創作人,這個夢想每每在他工作不順利的時候就會從他心底跳出來動搖着他。直到有一天,他決定辭職,專心創作音樂,這個沒經過商議的決定引發了兩人之間的第一次爭吵,往後,隨着楚樑生創作生涯的起起伏伏,面對着生活中經濟上的日益窘迫,爭吵逐漸成爲了他們日常生活中的家常便飯。

柴米油鹽最是考驗感情,曾經的美好逐漸被矛盾和不理解所取代,兩個人的交流變得越來越少,最後終於走向了分手。分手那天,楚樑生拉着行李離開了兩人合租的房子,他依稀還記得,那時候漫天都是法國梧桐掉落的果絮。

楚樑生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選擇了‘同意’,秦悅那邊立即發來了一條微信,“樑生,你現在還在做音樂嗎?笑臉”。他沒有回覆,而是把手機放在一邊,關燈後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楚樑生和蕭婷一起去了醫院,吃完早飯拉着言柯一起去找趙醫生商量手術時間。

趙成則拿着言正銘這幾天的身體檢查結果翻了一遍,“病人現在的身體狀況還不夠穩定,需要進一步的住院觀察,等到所有的指標都達到手術標準的時候,就可以準備進行手術了”。

言柯立刻追問,“那大概還需要多長時間?”

“不用擔心,病人所有的指標都正在不斷好轉,全部正常估計還需要半個月左右”

“謝謝醫生”,言柯和楚樑生道了謝走出辦公室。

楚樑生笑着安慰言柯,“醫生都說了叔叔的身體正在好轉,你怎麼還愁眉苦臉的,小心半個月下來,變成一個小老太婆。”

“怎樣,到時候你是不是要嫌棄我啦?”言柯怒視楚樑生。

“哪敢啊,我家小柯變成老太婆也是最美的老太婆。”

“油嘴滑舌,不過說實話,既然醫生說差不多還要半個月的時間,那這段時間我也可以稍微放下心了,每天提心吊膽的真的很累。”

“恩,對了,我有個驚喜給你,你跟我來”,楚樑生牽着言柯往醫院外面走。

“去哪啊,你不會要把我賣了吧?”

“賣你我不得心疼死,放心吧,去了你就知道了。”

言柯看到體育館外掛着的大幅海報,終於明白了,原來是霍凡的演唱會,這要是讓趙慕慕來了,還不得高興瘋了啊,“你什麼時候買得票啊,據我所知,霍凡的演唱會可是一票難求的”。

“我上次那個醫生朋友送我的,特意讓我帶你來聽,怎麼樣,喜歡嗎?”

言柯雖然不是霍凡的腦殘粉,但在趙慕慕的影響下平時也很喜歡聽他的歌,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愛屋及烏?她衝楚樑生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我很喜歡”。

進場後,發現演唱會還沒開始,裡面已經坐滿了人,他倆好不容易纔找到座位。過了一會,燈光暗下來,霍凡從舞臺中央的升降臺中緩緩升起,立刻換了來粉絲們的瘋狂尖叫,言柯還是第一次感受這種現場的氛圍,剛開始還有些不適應,但很快就融入其中,和粉絲一起興奮起來。

音響聲太大,楚樑生附在言柯耳邊大聲說:“這首歌其實是我寫的”。

言柯詫異地看着楚樑生,沒想到這首由霍凡一唱而紅的歌會是他的作品,此時親耳聽見別人演唱自己的歌,不知道他的心中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你別這樣看着我”,看見言柯眼帶同情,楚樑生無奈地說:“我其實挺高興的,霍凡是我很欣賞的歌手,他唱我的歌我覺得很榮幸,也很慶幸。我今天帶你來這,是想讓你和我一起分享這種快樂的,知道嗎?”

“恩恩,我很開心啊,我的男朋友真厲害!”

兩人在這個光華璀璨、喧囂熱情的所在相視一笑,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演唱會結束後,言柯意猶未盡地走出體育館,“霍凡唱歌真的好好聽啊,怎麼辦,我要變成和慕慕一樣的腦殘粉了”。

楚樑生點點言柯的腦袋,“不行,你是我的腦殘粉,不準見異思遷”。

“誰是你的腦殘粉了,別臭美了,自戀狂”,言柯頭一昂,加快步伐往前走。

楚樑生正想跟上,突然聽見左邊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扭頭一看,竟然是秦悅。

秦悅剛伴完舞,身上還穿着演出服,看見楚樑生轉過頭,忙快步走過來,“我剛纔只是想試試看,沒想到真的是你,你一個人來看演唱會嗎?”

“不,我和我女朋友一起來的”,楚樑生往言柯的方向看去,言柯走了幾步不見他跟上,已經開始往回走了。

秦悅看了看言柯,“原來那是你女朋友,真好,不像我,這幾年一直還是一個人”。

楚樑生等言柯走近,才牽着她的手笑了笑,“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秦悅忙說:“上次在醫院遇見你聊得很開心,沒想到這次又碰到了,還真是有緣,給你發的微信你一定要回哦”,說完對着言柯微微一笑,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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