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瑤月一把火燒了那玄奘大師留下的蒲團,連帶那和尚的衣服也一併被點着,那和尚連忙起身,卻是一邊拍打着火苗一邊大聲叫好,“女娃娃人長得漂亮,更有慧根,燒得好,與其拜這死物,不如燒了烤火。”
“大和尚,且先別急着叫好,看你後面!”應飛揚看着蔓延的火舌提醒到。
卻見那和尚卻慘呼一聲,“哎呦,糟,佛爺的屁股!佛爺我如來金剛不毀身不怕這小小火苗,可這露着屁股成何體統?不成不成,和尚去也!”
和尚手捂着後面轉身就跑,邊跑邊唱道:“不修功德,不昧因果,焚香唸經唱彌陀,咄咄咄!不如一把光明火。敲爛金鑼,扯斷玉鎖,何時堪破見真我,咦咦咦!菩提樹下光屁股佛!”
應飛揚見這和尚看起來狂放瘋癲,說話卻是條理分明,暗藏機鋒,這幾句佛唱分明是要點醒衆牧民,不由暗暗稱奇。“這和尚,當真有趣!”
“有趣什麼?啐,瘋和尚!楚頌妹妹別看了,眼睛會長瘡的!”姬瑤月本是想作弄一下和尚,順便摸摸這和尚底,此時見和尚後襟燒出個大洞,捂着屁股邊拍打便跑,反是把姬瑤月臊紅了臉,扭過頭不去看,還把楚頌的眼睛一併捂住。
牧民們只覺和尚的佛唱如金鐘大呂,令他們心有所悟,卻又說不出個分明,不由想找那和尚問個明白,卻見和尚已帶着火衝到一處冰湖旁,隨後一個猛子紮了進去。
衆牧民不由失聲驚呼,這冰湖都是崑崙雪山上留下的雪水,冷逾冰雪,常人用它洗洗手都覺刺骨冰寒,沒想到有人敢跳入湖中,再見和尚許久沒有浮上來,衆人只道出了人命忙追了上去觀視,應飛揚三人也隨之一道上前。
卻見雪水清澈透明,一望見底,卻哪有那大和尚的影子,應飛揚這才知遇上了奇人。
牧民只當見了神佛,正欲再拜,卻聽應飛揚笑道:“你們又要拜什麼?拜光屁股佛麼?”應飛揚看出和尚一舉一動都有“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禪宗韻味,禪宗喝佛罵祖,主張人人皆有佛性,佛也曾是赤條條的光着屁股的佛,與其對死物,對着他人叩膜拜,不如明悟己心,見性成佛。
一句提點,讓衆牧民拜也不是不拜也不是,不少有慧根的已有明悟。但牧民中仍有人又怒視應飛揚三人,道:“你們還敢說謗佛之語?焚去了玄奘大師坐過的蒲團,我族還沒跟你們算賬呢!”
姬瑤月笑道:“那和尚還說我燒得好呢,看你也沒開悟,不如我在你頭上再放一把火,燒了你的頭讓你六根清淨,或許能讓你參出些玄機。”
那人又要火,卻見牧民中領頭的那個族長走出,族長雙目隱隱含光,與方纔判若兩人,似是領悟了些什麼,也不再追究蒲團之事,問道:“看三位形貌非凡,可是從崑崙上上下來的神人?”
“我們其實……”楚頌正欲否認,卻被姬瑤月拉了拉袖子使了個眼色,他們初來崑崙,對山上一切所知不多,正需從牧民這裡瞭解情報。
牧民們見應飛揚他們三人形貌談吐都非比尋常,只把他們當成了崑崙山上的來客,而應飛揚則順勢道:“神人不敢當,老丈有何指教?”
“小老兒哪敢指教崑崙上的神人,只想請問我族的小夥子們何時能下山?”
“下山?”應飛揚眉頭一皺疑問道。
“不錯,我族青壯小夥子三十一人半年前被神人們徵調上山,說是替神人們動工修建築,但不知什麼時候能完工讓他們回來?如今開了春,我族正欲移居回族地,若是缺了人手誤了耕種期,今年的收成可就堪憂了。”
應飛揚暗疑,崑崙山上已換了主人,現在是六道惡滅當家做主,山下牧民倒還是一無所知,道:“老丈近年來,沒現山上有何異常嗎?”
牧民一臉茫然,“那是神人居所,我們哪看得出什麼異常?怎麼,我族小夥子的下落神人莫非不知情?”
應飛揚道:“崑崙山有不同門派,我不知曉此事,不過老丈不妨詳說一下,我也好替你探問一下其他門派。”
“那天是來了兩名神人,穿黑邊白衣……”牧民娓娓道來,應飛揚這才知曉,這一族名爲波依族,世代居於崑崙山下,一族不過百人,是崑崙山下諸多部落之一,部落原本敬拜崑崙山上的仙修,玄奘大師西行經過此處,曾受波依族款待**三日,後波依族就連佛法一併信了。
波依族半耕半牧,族地在崑崙山脈的一處谷地中,每當冬季積雪封山時便離開族地逐水草而息,開春後積雪消融時再回返族地,在冰雪灌溉的田地中播種些高原作物。去年冬季,卻有崑崙山上的神人來到部落,以上好的羊皮和絲綢爲禮,聘請族中青壯上山幫工,這等好事波依族自是應下,留青壯隨神人上山,其餘族人便先遷移了,如今開春重回族地,因春季播種需要人手,否則誤了今年收成,便想探問那些青壯何時完工回族中。
應飛揚聽暗記心頭,若依波依族描述的衣着,那日來他們族中的應是人間道的道衆,看來六道惡滅對山下牧民依然是採取懷柔策略,通天道中幾場大戰打得天翻地覆,山下牧民卻依然一無所知,甚至六道惡滅徵用些民力都拿絲綢等商品做交換,而不是撕開面皮直接強掠。
應飛揚自不認爲六道惡滅是轉了性子,顯然,他們只是爲了避免涸澤而漁,免得將山下牧民都驚擾走,日後無民力可徵用。
然而除了崑崙山在徵用民力興建工事之外,也探不出什麼有用信息,應飛揚只將此事應下,待上了崑崙山再說。
此時卻聽噠噠馬蹄,便見一人騎着奔馬慌里慌張而來,“族長,不好了,有狼,好多狼衝咱們營地去了!”
但那人接近之後,一眼就看到應飛揚三人的座狼,更是嚇得面無血色,險些從馬背上摔下,驚恐道:“狼!怎麼這邊也有?”
應飛揚和姬瑤月聞言對望一眼,心中皆浮出三字,“妖狼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