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杜弘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臉的不信任。江潮倒是無所謂,推開房門,將手放在門把手上,回過頭來看着杜弘一,說:“你現在可以不相信,但當你自己找到答案時,你就會相信我的話了。”
荒謬,最近老天總是喜歡和他開各種各樣的玩笑嗎?小暖分明就和自己很親,怎麼可能不是親生的兄妹,難道老天連他在這個世上的唯一一個親人都要剝奪去嗎?這只不過是江潮不想幫忙的藉口罷了。
看來很多事情,能靠的人也只有自己。
西城的天進入了溫暖的三月,到了三月的西城,就開始漸漸地回暖了。但是有一點是所有西城的人都討厭的,那就是西城爲期爲一個月的雨水天氣,也就是西城人嘴裡說的回南天。
一到了回南天,在女生宿舍的陽臺總是會掛滿了衣服,各式各樣的內衣總是被無奈地掛在最外頭,這樣才能更好的通氣。但這卻成了對面男生樓裡男生們的福利,經常有男生對着這邊怪里怪氣地叫着,有時候是吹着帶有挑逗氣息的口哨。
藍渃小心翼翼地將印着草莓的半乾的內褲掛上衣架,隨後就小心翼翼地站在椅子上面,顫顫巍巍地將內褲晾曬在陽臺外頭的鐵線上,就在這時,樓下走過了一羣剛下課回來的男生,看到之後都大笑着起鬨着。
藍渃的手一抖,那件輕飄飄的內褲就順着風飄了起來,男生的怪叫聲一陣高過一陣,女生的臉瞬間就紅得像個蘋果。
內褲就落在了那一棵歪脖子的芒果樹上面,藍渃一時之間下去取也不是,不下去也不是。
在男生的起鬨聲中藍渃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謝章溢對視上了藍渃的眼神,察覺到了她的窘態,謝章溢拿起手中的書敲了旁邊叫得最大聲的男生的腦袋,低聲罵道:“你他媽的笑個屁啊,她是我女人。知道不?以後調戲女生也得找對對象。”
聽他這麼一說,旁邊的男生笑得更起勁了,藍渃臉紅得像田裡熟透的番茄,鑽進宿舍裡就再也沒有出來。
過了幾分鐘之後,放在牀上的手機突然就震動起來,拿起來看了眼,是謝章溢的電話,她就氣呼呼地掛了沒有接。
接着,同宿舍的女生的手機就遭殃了,室友剛接通手機。就被謝章溢的聲音嚇到了。“喂?藍渃幹嘛不接電話。叫她下來拿她內褲!”
瞬間珍格格宿舍都安靜下來,開着外放的手機還在不斷地傳來謝章溢的聲音,但是室友們都十分不懷好意地看着藍渃,“不會吧。你們都到這一步啦?藍渃,這都高三了,快高考了耶,你們還……”
“不是這樣的!”藍渃搶過室友的電話將手機掛掉,套上了一件外套就要往樓下走,但還是回頭說了句,“就我剛纔在曬衣服的時候內褲掉下去了,正好被他撿到而已。”
關上門的瞬間,還是聽到了室友在裡面傳來的曖昧不明的笑聲。在她們的眼裡,謝章溢無非是和她最般配的。可是,杜弘一呢?
這些天打他的手機,就從來沒有人接聽,要麼就是那個聲音很有磁性的男人接了電話。在那邊笑着,說,杜弘一現在很好,請你別再打電話來了,真是個煩人精。然後她就聽到電話那頭杜弘一遠遠的聲音,讓她別再打來了。
也許這又是他離開的方式了吧,每次離開都是這樣,連一個招呼都不打。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突然他就對自己避之而不及。
來到樓下,那羣男生都還在,看到她低着頭走過來,都笑得很曖昧。謝章溢將手裡的小褲褲遞給她,臉上有一抹淡淡的紅暈,“就不能夾好了再曬。”
“沒有夾子了啊。”藍渃擡頭看了他一眼,小聲地說道。
“週末去我家,我爸從國外帶回來好多好吃的。”也不知道用什麼有趣的東西誘惑她,只知道她是吃貨一個,興許用吃的東西能讓她暫時從失去蘇忱的傷痛中走出來吧。雖然他這段時間也過得很煎熬,但是他畢竟是男人,有些時候,他能夠比較理性。
但是藍渃不一樣,她脆弱而敏感,有時候在吃着飯,她都會含着淚看着他,說,以前我們吃飯都是和蘇忱一起,現在蘇忱不在了,我都有點食不下咽了。
每當這時候,謝章溢總是無奈地放下筷子,將桌面上的抽紙抽了幾張遞給她,“別哭了,蘇忱知道了得多難過。”
現在快要面臨高考了,但她還總是有事沒事就失神,在上課的時候也會打瞌睡了,不用想也知道她最近都沒有休息好。於是謝章溢總是會在她身後輕輕地推了推她的肩膀,喂,你還要不要高考了。
她太容易被影響了,他要想辦法讓她從失去蘇忱的陰影中走出來。
藍渃搖了搖頭,並沒有看他,“我不去了,我哪裡也不想去。”
“不行,我週末回家的時候等你一起回去。”謝章溢不容許她的拒絕,她現在這樣,已經瘦了很多了,他實在有點看不下去。她再瘦的話——謝章溢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她的胸部,隨後又不着痕跡地移開視線,再瘦的話,就沒有胸了。
“那我上去了。”藍渃指了指女生樓的樓梯,看着謝章溢不說話的樣子,有點拘謹,“我衣服還沒有曬完。”
謝章溢點點頭,伸出手揉了揉她柔軟的長髮,嘴邊露出了柔柔的笑容,“去吧,週末的事別忘了。”
看着藍渃的身影消失在樓道里,幾個玩得不錯的男生就一擁而上了,攬着謝章溢的肩膀,一臉壞笑,“你小子行啊,連藍渃都被你泡上了!”
謝章溢回頭抽了那男生的腦袋一把,“你丫的嘴巴怎麼這麼臭,吃完糞刷沒刷牙?”
“全班都看出來了,你還不承認,不過說真的,你和藍渃真挺合適的。雖然你把藍渃泡走着實讓我傷心好久。”那男生佯裝胸口中了一箭,隨後便假裝退後幾步,挺愛演的樣子。
都這麼認爲嗎?謝章溢心裡有一絲竊喜,但是他卻沒有表現出來。那也只是大家的認爲吧,他自己知道的,藍渃心裡的人是杜弘一。這一個又一次搞消失的人,他謝章溢到底有哪點比不上他呢。
原本以爲自己是全世界上最可恥的雙性戀,但這也在蘇忱走後,一切恢復了正常。也常常在夢裡夢見到蘇忱,看到他英俊的臉笑得一臉的燦爛,蘇忱說,謝章溢,你能不能勇敢一點。
勇敢一點,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現在的藍渃,是他唯一堅持着的夢想。和她考同一所大學,是現在唯一定下來的目標。
還有短短的三個月時間,過幾天就離高考只剩下一百天了,那時候起,時間就會越來越快,快到你還未來得及細數,就已經飛逝而過。
也因爲時間的獨一無二,和它的不可複製,纔有了這段無比珍貴的回憶吧。
溪高裡的梧桐樹全都開花了,白色的帶着香味的花瓣飄落了一地,滿滿地鋪滿了從教學樓去到飯堂的那一條小路。每一個走過的人,都小心翼翼地踮起腳尖,不忍踩踏那美得如夢似幻的花瓣。
校園裡的樹又重新綠了起來,每天造成會聽到唧唧咋咋的鳥鳴聲,伴隨着清晨的第一抹陽光,藍渃從牀上緩緩地爬了起來。
鬧鐘昨晚已經特意調過了,但是還沒有到特定的時間,藍渃就已經睡不着了,索性就早點起來去吃一頓豐盛的早餐,再去教室早自習好了。
西城的三月,氣溫都已經有點如同夏季的暖和,只用穿一件薄外套再加上一件小小的背心就好了,有時候體育課就可以直接穿着一件短袖都可以應付過來。
洗漱完畢,穿戴整齊,藍渃便哼着小曲迎着清晨的陽光,呼吸着帶着青草氣息的空氣,就往飯堂的方向走去。
一直等候在男生樓三樓轉角處的謝章溢,在瞥見了正往這邊走來的藍渃之後,連忙以最快的速度衝回宿舍裡將外套套上之後飛速地從樓上跑了下來。
在校道上上演一場最蹩腳的邂逅,看到她走近,便裝作很驚訝的樣子,“哎,沒想到你也這麼早啊,我一下樓就看見你了,好巧。”
藍渃看着他一副很認真的模樣,輕聲地笑了起來,不忍心拆穿他,“那去吃早餐吧,今天要背很多單詞呢,上一節數學課我都沒怎麼聽懂。”
“求我啊,求我我待會就給你講。”謝章溢又露出了他那副讓人想要揍他一頓的表情,藍渃哼了一聲,便不再搭理他。對付謝章溢這樣無賴的做法只有一個,那就是無視。
果然,見藍渃沒有什麼反應,謝章溢連忙追了上來,拉住她的手臂,急忙說道:“喂!我開玩笑的,你別生氣啊。”
“那你待會給我講數學教案裡的大題。”藍渃趕緊趁機找機會讓他妥協。
謝章溢咧嘴一笑,“沒問題。”數學而已嘛,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他現在最怕的也就是她生氣了。其他的,都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