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韶淵似笑非笑的看着墨千君,“君兒又想做什麼。
“跟殿下打賭啊。”墨千君側頭道:“若是臣女輸了,日後就任憑殿下處置,殿下說一臣女絕不說二,殿下……”
“日後離慕容遠一些。”姬韶淵不冷不熱的打斷了墨千君的話,淡然的將視線挪開道:“少同他學這些無賴的做派。”
墨千君微微一愣,卻見姬韶淵摸着她的腦袋道:“君兒,不是你每個放肆無禮的要求本宮都會縱着你任你爲所欲爲。”
說罷,便不再理會墨千君,繼續裝模作樣的看起書來。
墨千君瞪着姬韶淵雲淡風輕的俊臉,禁不住落了滿頭的黑線鞅。
該死的姬韶淵,竟然這麼不按常理出牌!他既然能接受慕容慎思的賭約,以他這自戀小氣的性格沒道理會拒絕自己啊!還是說六祖宗現在已經開啓了墨千君屏蔽模式——在公共場合他還會維護自己一二,但到了私下相處的時候,但凡是她的要求,他便會對她提出的一切果斷拒絕。
“哼!”墨千君咬牙切齒的將腦袋一扭,身子一側做到了遠離姬韶淵的斜對角。
她果然不能對姬韶淵生出任何軟化或者溫馨的情緒,因爲這千年老妖怪總有辦法將她的溫情泡泡全部戳破,然後澆她一盆冷水氣的她想炸毛揍人。
餘光看到墨千君黑的像鍋底一樣的小臉,姬韶淵嘴角輕揚,又將視線挪回了書上。
小狐狸今日的表現異常的乖巧,不但在姬韶風的面前對他再三維護,還說了許多讓他無比受用的話來。所以,他便不計較這丫頭放肆的黑歷史,只當是沒聽到她說過的那些讓他去自裁的大不敬言論了。
正如墨千君之前所言,該如何懲治這小狐狸是關起門來他們兩人自己的事,當面對太后太子濟王和國師的爲難時,他可不會讓那些人輕易動了自己已經圈在籠中的愛寵。姬韶淵很滿意墨千君有這種內外分明的覺悟,因爲這代表這小狐狸清楚的知道她是屬於誰所有。
感覺到了姬韶淵周身平和甚至是透着些愉悅的氣息,看着他嘴角微揚的笑容,墨千君心底的憋屈就更加嚴重。
六祖宗這隻要欺負她就會開心的惡趣味到底啥時候才能改改,這明明是小學生纔會有的幼稚行爲,他不覺得放在自己身上非常有損他的皇子仙氣麼!
馬車內一片沉默,卻透着一股別樣的和諧,就當墨千君絞盡腦汁,思索着要如何扳回一成之時,優雅靜默的姬韶淵猛然擡頭,紅色的雙瞳中閃過了一絲清冷的光芒,然後便閉上了眼睛將錦帶重新蒙到了眼前。
墨千君微微一怔,掀開車簾子就朝外面望去,而馬車也在此時停止,就聽一道聲音從前方傳來,“殿下,皇上有旨,召殿下即刻進宮。”
墨千君回頭朝姬韶淵望去,而姬韶淵則淡然的吩咐道:“龍一,改道回宮。”
馬車再度緩緩的前行,卻改道奔向了另外一個方向。姬韶淵面對着墨千君說:“君兒同本宮一道去吧。”
“殿下。”墨千君皺着眉頭坐到了姬韶淵的身邊,“皇上這個時候召你入宮,應該是和曹陸兩位大人家的血案有關吧。”
京中出了這樣的大事,宣德帝定然會大發雷霆。
姬韶淵原是打算主動回宮告知宣德帝此事,卻不想回宮的途中陸府再生血案。轉眼間一上午的時間過去,太子早不知道在宣德帝面前編排了什麼。再加上有太后濟王和國師在背後捅刀,墨千君有些擔憂的嘆了口氣。
她總覺得,姬韶淵這次要倒大黴了。
皇城很快就近在眼前,姬韶淵和墨千君下車,不疾不徐的朝御書房走去,沿途經過一座假山,姬韶淵的身邊突然出現一道影子,雖然身着太監的服飾,但動作身手卻無比的敏捷,就見他恭敬的彎腰跟在姬韶淵的身邊,對姬韶淵道:“殿下,濟王此次回京,曾言明帶了一份厚禮給皇上。屬下們之前並未查清那是什麼,但今日濟王拖太子將厚禮奉上,屬下才知,他帶了西域的西琳公主回京,並且向皇上獻上了西域邊境三城。”
姬韶淵腳步一頓,“西琳公主?”
“回殿下,屬下親眼所見,的確是西域王最疼愛的七公主西琳。”
“下去吧。”姬韶淵未再詢問其他,淡淡的下令。
一行人恰好走出了假山籠罩的範圍,那太監對姬韶淵彎腰行禮,然後轉向了另外一個方向,看上去就像是在宮中偶然撞見了皇子,謙卑的行禮過後就馬上離開一樣。
墨千君看着那太監離去的背影,側目看着姬韶淵問:“殿下在皇上的身邊也藏有眼線?”
連宣德帝的一舉一動他都敢監視,這祖宗到底是有多麼的膽大包天。但看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墨千君又覺得六祖宗簡直是神通廣大,她越來越好奇姬韶淵除了是慶國的六皇子之外,還有其他什麼不爲人知的身份了。
像太子啊太后啊濟王啊國師啊,同姬韶淵相比感覺完全不是一個段數的人物。就好像他們所有人都處在同一個地方按照同一個遊
戲規則來角逐,但姬韶淵卻一直冷眼旁觀着一切,將所有的訊息全都掌控在手中,當這些人皆認爲他們的權勢可以壓倒姬韶淵時,卻赫然發現,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本就是姬韶淵制定的……
墨千君飛速的搖了搖頭,將腦袋裡誇張的想法給甩了出去。
媽呀,這全是死人骨頭的世界有誰的權勢能大過皇帝?她實在想不出姬韶淵還會有什麼更加高大上的身份。但他連宣德帝也不甚在意,甚至對爭奪皇位也不感興趣,若他真的只是一個備受寵愛的皇子,哪裡敢囂張到這種程度……
“君兒對西域可否熟悉。”姬韶淵並未回答墨千君的疑問,而是扯出了另外一個話題。
“略知一二。”墨千君撇了撇嘴回答,“我爹早年便在慶國與西域的邊境處征戰,但他提到的過往並不多。我只知道西域早年便有進犯慶國之心,後來險些被我爹攻破了王城。如今西域勢力三分,西域三族內戰不斷。突厥一直都有取代西域王族之心,也因爲西域的貧瘠縷縷向慶國挑釁,這次濟王出兵西域,攻打的就是西域三族中的突厥一族。”
姬韶淵勾着嘴角微微點頭,“那你可知道,方纔暗影提到的七公主西琳是誰。”
“不知道。”墨千君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不爽的將腦袋扭到了另外一邊。
她在將軍府裡都快自顧不暇了,哪有心情和時間去關注一個西域的公主。
側目瞥了姬韶淵一眼,墨千君重重的哼了一聲,“不過,臣女大概能猜的出來,這西琳公主一定是個傾國傾城豔名遠播的大美人吧。”
唔,方纔對姬韶淵通風報信的太監是暗影麼……看來這便是姬韶淵藏在宮中的一波勢力。只不過這些暗影辦事也太不靠譜了些!做什麼只關注宮裡來了什麼公主美人,就不能打聽出些更有意義的消息麼?比如說曹陸兩位大人家的血案是不是太后太子這些人策劃的,順便也將兇手是誰給挖出來,那姬韶淵不就不用背黑鍋了麼。
看着墨千君瞬間拉長的小臉,還有臉上那黑漆漆酸溜溜的神色,姬韶淵莞爾的一笑,擡手摸了摸墨千君的腦袋說:“西域王對西琳的寵愛就如同墨將軍對你一樣,本宮很意外,他竟然會讓西琳跟着三皇兄跋山涉水來到慶國,而且,沿途半點風聲都沒有傳出。”
“殿下跟這位西琳公主很熟麼?”墨千君見姬韶淵對這位公主直呼其名,不由得眯着眼睛問道。
女人的直覺向來神準,有她那個花癡小師妹的例子在先,墨千君很容易就在姬韶淵和那個七公主西琳之間嗅出了一絲姦情的味道。而且,這個西琳和穆婉凝絕對不同,竟讓她在一瞬間便積攢了一肚子的不爽。
聽着墨千君不自覺間咄咄逼人的語氣,姬韶淵似笑非笑的看了墨千君一眼,腳步一頓淡然的說道:“御書房到了。”
墨千君的臉色頓時一垮,咬牙切齒的同姬韶淵一起進入了御書房中。宣德帝正望着桌上的一物靜靜的出神,聽到太監通傳後立即擡頭,在看到墨千君也出現後隨即一怔。
眉心緊鎖,宣德帝將手中的竹簡扔到了姬韶淵的面前,“六兒看看此物。”
姬韶淵將腳邊的竹簡撿起,墨千君側目往上一瞥,就見那竹簡上刻着兩排小字,上面一排是李玄機曾占卜出的卦文:白虹貫日,熒惑守心。而下面一排,則刻着兩個生辰八字。
墨千君的心底咯噔一跳,立刻認出,那兩個生辰八字,正是屬於她和姬韶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