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貢聽說芸娘被褒姒下令抓走,第一種感覺便是眼前一亮,多日的擔憂和神傷頓時散去,他一把拉住馨月的皓腕,欣然笑道:“馨月,王后是不是醒了?她現在如何?”
“啓稟王上,娘娘精神很好,剛醒來就吩咐下人,從重華宮把芸娘給抓過去。”馨月眉目欣喜地行禮答道。
“奇怪,王后爲什麼一醒來就指名道姓的要抓芸娘?馨月,立刻擺駕,寡人要去蒹葭宮。”明貢眉頭一緊,立即吩咐馨月道。
蒹葭宮,今日月冷風清,當明貢緩緩步進宮門的時候,一眼瞅見阿喜正亭亭玉立的立在外面,臉色十分憔悴,顯然是多日絕食引起的憔悴。
“阿喜,你也醒過來了,怎麼搞成這個樣子?容顏憔悴的。”明貢上前問話道。
“奴婢給陛下請安。”阿喜道了一個萬福,趕緊小聲回話道:“王上,其實娘娘和奴婢今日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回憶前幾日沒昏頭的事情,啓稟王上,其實奴婢懷疑,奴婢和娘娘突然昏厥不醒,是被人暗算所致。”
“被人暗算?”明貢詫異地聳了聳眉毛。“王上,這幾日,您是不是聽說過京城有人惡意散佈流言蜚語,說太子薨逝前,天象預警?”阿喜眨了眨大眼睛,附着明貢的耳朵悄悄說道。
“嗯,寡人早就聽說了,還有掘突怎麼會被娘娘關進刑部大牢?爲什麼掘突監國期間,京城流言說他好色聚賭,朝臣都罵他色魔惡鬼?難道這兩件事有什麼關聯?”明貢疑惑地問道。
“這個,王上,奴婢打了細簾子,您進去問我們家小主,就明白了。”阿喜點頭道。
“好。”明貢揹着手,在宮娥的簇擁下進了暖閣,剛一邁入門檻,明貢便大吃一驚,但見褒姒病歪歪地斜靠在軟榻上,一副病容,如同雨後海棠,左右侍立着六個太監,手上都執着木棍,地下跪着的一名縞素宮女,正是怯生生的芸娘。
“姒兒,你終於醒了,怎麼也不跟寡人說一聲,這是做什麼,爲什麼把這個女子押在地上?”明貢眉眼彎彎,帶着憐惜的神情步到褒姒面前。
“王上,福兒不幸被奸佞所害,死的不明不白,臣妾就是死了,也一定要替福兒討個公道!”褒姒緊蹙眉頭,面帶悲慼,一頭扎進明貢的懷中,由於過於激動,咳嗽不止。
明貢瞅了瞅地上的芸娘,疑惑地問褒姒道:“姒兒,你把芸娘抓到這幹什麼?難道,她和太子被害一事,有聯繫嗎?”
“王上冤枉呀!奴婢辜負了王上的重託沒有照顧好太子,自知罪孽深重,但是,奴婢衷心一片,絕對不會害小太子的。”芸娘趕緊倒頭如蔥道。
“芸娘,你起來,把事情都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太子怎麼會突然出事的?”明貢一擡手,命芸娘起來回話。
芸娘雙靨通紅,哭得如同雨帶梨花,哭哭啼啼地說道:“啓稟王上,宮中進入盛夏,今年的蚊蟲特別兇猛,皇子們都被蚊蟲盯得渾身紅疹,小太子就是在塗藥膏的時候,突然暴斃的。”
“塗藥膏?是誰幫太子塗藥膏的?”明貢咬牙切齒地問道。
“這個,奴婢不在現場,不敢亂說。”芸娘面色一緊,趕緊乖巧的搪塞道。
“胡說八道!來人,給本宮痛打這個妖婢!”褒姒一時間怒火中燒,指着芸娘嗔怒起來。
太監們面面相覷,勉強舉起木棍對着芸娘。“住手!”明貢虎起臉來,回頭柔聲問褒姒道:“姒兒,何必如此發火,仔細傷了身子,這個芸娘有什麼地方說的不對,你告訴寡人?”
褒姒捂着櫻脣咳了幾下,面如冷霜,悲慼道:“王上,千萬不要被芸娘給騙了,太子突然去世這件事,她嫌疑最大!行蹤可疑,有人看到她每晚經常在重華宮遊蕩!”
“芸娘,果有此事?”明貢嚴肅地看着芸娘。“啓稟王上,奴婢是因爲照顧惠恩皇子,晚上蚊蟲多,所以特意去找些帳子之內的,保護皇子,由於是晚上,所以被人誤會了。”芸娘楚楚動人地閃爍着眸子。
“原來是這樣,姒兒,僅僅因爲這個事,就斷定芸娘和太子遇害一事相關,似乎有些武斷了,依寡人看,還是暫時放了芸娘,等到案子查清了再說。”明貢微笑道。
“左右,還不快給芸娘姑娘鬆綁!”太監小如子趕緊吩咐道。
“慢着,王上,殺害福兒的仇人就在眼前,臣妾怎麼可以輕易放過?要是王上非要相信這個賤婢的話,那姒兒就當即命人將這個賤婢打死,給我苦命的福兒報仇,左右,還不動手!”褒姒氣憤填膺道。
“姒兒!你現如今怎麼變成了這樣?這麼蠻不講理?根本就沒有充分證據證明芸娘和太子被害事情有關,而你非要置他於死地,這是爲什麼?”明貢終於按耐不住,大發雷霆道。
“王上,姒兒有充分的證據,證明這個芸娘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臣妾前幾日於阿喜同時昏迷,以及京城中流傳的流言蜚語,都是這個禽獸不如的芸娘暗中作怪,王上怎麼能被這個芸娘幾句花言巧語,就矇騙過去?”褒姒幾乎連肺都氣炸了,連續的咳嗽,使得她怒火中燒,憤憤地上前,扇了芸娘一個耳光。
“王上,冤枉呀。”芸娘捂着赤紅的半頰,泣不成聲道。
“姒兒,你怎麼能動手打人?這麼多年,你連一隻小鳥都不曾傷害過,怎麼現在這麼蠻不講理?你完全變了!”明貢帶着詫異而又痛心的眼神,立即步到芸娘面前,把芸娘扶了起來。
“王上,姒兒不給太子復仇,死不瞑目!”褒姒慟哭着撲向芸娘,準備拼命。
“住手!”明貢護住芸娘,拉着她的手,忿然出了蒹葭宮。
“陛下,小主剛剛痛失愛子,痛不欲生,所以,小主的脾氣有些異於平常,請陛下一定要包涵呀。”聽到宮裡激烈爭吵的阿喜,恐懼地看見明貢怒氣沖天的跑出宮門,趕緊上前好言相勸。
“阿喜,你們家主子,已經不同於往日了,是不是她這幾年國家政事管的多,就輕視寡人了?”明貢嘆了一口氣道。
安排完芸娘回宮,馨月來到明貢的面前復旨,明貢悻悻然地點了點頭,示意馨月靠近說話。
“王上,奴婢這幾年,可是第一次看見王上跟王后娘娘吵架呀。”馨月柔聲問道。
“是呀,就連寡人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那麼大的火氣。”明貢用手託着下顎道。
“奴婢想,王上不僅僅是因爲生娘娘的氣吧。”馨月小聲地問道。
“不錯,馨月,你知道寡人爲什麼氣憤?就是因爲王后故意隱瞞了掘突給太子上藥的事情,明明人是她自己抓的,而且芸娘已經都講出來,王后卻突然要殺芸娘,你說怪不怪?”明貢揣測道。
“原來,陛下是懷疑,王后娘娘在暗中包庇掘突?”馨月回答道。
明貢咬了咬牙齒,陰鬱道:“寡人甚至懷疑,王后急着要殺芸娘,其實就是爲了殺人滅口!”
“不會吧?”馨月吃驚道。
“馨月,掘突這個人最擅長打仗,但是這次遠征,他偏偏要主動留下來監國,並且監國期間,這個掘突的名聲壞的嚇人,京城到處流傳這個小子是色魔惡鬼,花天酒地,寡人擔心,這個掘突有異心,是不是籌劃着圖謀造反,要是真這樣,兵權有一半都是他的,那就危險了,再說,掘突跟褒姒始終不清不楚,寡人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明貢憤懣道。
“王上,說不定你是多慮了呢?”馨月勸慰道。
次日早朝,羣臣舉笏言事,明貢身着九袞龍袍,端坐龍椅,一臉忿怒,目光掃視着大臣班中的程榮,若有所思。
“啓稟王上,昨日朝中有超過七十名大臣上奏章彈劾掘突,控訴其毒殺太子的罪狀,請王上決斷!”丞相陸凱上前奏道。
程榮微微一笑,步了出來:“啓稟王上,案子還沒有查清,怎麼可以草率定罪,再說,有些別有用心的,想盡辦法把案子做絕,做實,如果掘突真的刺殺太子,會如此被背後攻擊罵死嗎?”
“程榮,大家都明白,你是掘突的黨羽,當然幫他講話,你的話,王上會信嗎?”丞相王志反脣相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