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宮內的水龍書人殿廢墟,亂了一夜,屍橫遍地,刀戈狼藉,焦頭爛額的元帥伯丁收拾完這幅爛攤子,便立即找到歇斯底里的芸娘,詢問事情原委。
“如今姜妃、初修、褒姒一干人等已死,我們不如利用葛妃主持朝陽宮,再想辦法挑撥離間,讓宋王惠恩以爲褒姒是死於盟軍主將程榮之手,歸附我們,我們西戎再立他爲天子,挾天子以令諸侯!”芸娘稍一思索,立即向伯丁獻上一條更毒的毒計!
“元帥,元帥夫人,大事不好了,據探子來報,魯王初修和掘突以及褒姒根本沒有葬身火海,而是從書房暗道逃出鎬京,現已回到盟軍大營多時,我們上當受騙了!”正在此時,焦急萬分的副將安達一下子闖進暖閣,向伯丁和芸娘稟報道。
“什麼?這怎麼可能?他們難道真當我們是傻子來玩耍嗎?”暴怒不已的伯丁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
“元帥息怒,依臣妾的意思,咱們不如借屍還魂,故意向外散佈褒姒被燒死的謠言,傳到宋王惠恩耳中,若是宋王上當,豈不能爲我所用?”芸娘眼睛一轉,計上心來道。
“可是褒姒已經回到盟軍大營,這事紙包不住火,宋王初修不是傻子,一旦他見到褒姒,咱們豈不是自扇耳光?”伯丁苦惱起來。
“要不這樣,咱們派人散佈流言,就說掘突企圖霸佔褒姒,再造謠說魯王初修已經暗中登基,準備除去宋王惠恩,惠恩與初修爭奪皇位多年,臣妾相信,這次他必然中計!”芸孃的櫻脣浮起一絲詭異的笑容。
“好,這計策倒是可行,但是若想說動宋王惠恩,沒有說客前去冒險,斷然不能成事,芸娘,你可有什麼人選?”伯丁微笑着目視着芸娘道。
“靜嬪!這個丫頭當初是褒姒身邊的紅人,若是派她給宋王惠恩送信,十拿九穩!”芸娘眼睛一亮道。
“靜嬪既是褒姒的好姐妹,又如何肯甘心爲我們所用?芸娘,你失誤了!”伯丁捋須質疑道。
“哼哼,元帥,這人心最好攻破的地方便是富貴權勢,你不知道吧,靜嬪其實已經暗中懷上明貢的孩子達到八個月了,因爲戰亂,才一直不敢宣之於衆,若是咱們扶持她,靜嬪日後的孩子說不定可以當上大周天子,一個將死的人,是不甘心寂寞的!”芸娘狡獪地詭笑起來。
鎬京城外,掘突的盟軍大帳,深夜之時,程榮得到了第一手軍情,趕緊前來商議,掘突一瞧程榮悠然自得的神情,不由得舒然一笑道:“程大人,是什麼好事,讓你如此泰然呀?”
程榮取出身上的信箋喜悅道:“掘突,果然不出我所料,西戎真的對外宣佈魯王和皇后褒姒已死,突然搬出了名號僅次於姜妃的葛妃攝政,此番西戎必敗!咱們只要能夠拖延住西戎,讓他不敢出城,對局勢抱有希望,超過十萬的西戎鐵騎早晚斷糧瓦解,到時候咱們一鼓作氣,西戎是非死不可了!”
掘突和安童、魯王初修都露出了舒心的笑容,這時,一名侍衛來報:“啓稟盟主,宋王惠恩求見!”程榮頓時神秘一笑道:“看,咱們的救星來了,此次大事,非他不可!”
次日,喜氣洋洋的靜嬪帶着侍女求見芸娘和伯丁,向兩人呈上了宋王惠恩的結盟表章。
“元帥、元帥夫人,掘突跟褒姒從前便是藕斷絲連,當初先帝瞧得是清清楚楚,對掘突恨之入骨,宋王可謂早已知曉,所以很快便信了臣妾的一番言辭,再加上魯王初修長年與宋王爭奪皇位,心中早就對魯王不滿,這次聽說西戎願意幫助他一臂之力,喜得跟什麼相似,此事必然十拿九穩了!”靜嬪眉飛色舞地向伯丁和芸娘述說了一番,伯丁高興得連連點頭,衝着靜嬪保證道:“靜娘娘,大事若成,我西戎必然立你爲大周皇后,你的皇子爲大周天子!”
“多謝元帥、夫人的提拔!”靜嬪諂媚地露出笑容,趕緊欠身答謝道,誰也沒有注意到,宮殿的暗處,這一場景卻被妒火中燒的葛妃瞧得清清楚楚!
“靜嬪這個小蹄子,竟然敢謀奪本宮的大位,妄想取吧褒姒而代之,真是白日做夢!”怒氣衝衝的葛妃剛回秋雲軒,便向着前來拜見的國相陸凱吐起了苦水。
“娘娘息怒,靜嬪雖然懷孕八月,不過是男是女尚未可知,娘娘若想重新獲得西戎的支持,倒不如在正事上面下點功夫,譬如多拉攏一下朝中的重臣,接替姜妃掌握兵權,然後暗中下手,打掉靜嬪腹中的那個孽種!”陸凱狡黠地獻策道。
“不,陸大人,本宮不但現在不宜輕舉妄動,反而要心如止水,本宮要等到靜嬪這賤人安然生產後,若是皇子,立即搶走,若是皇女,就雙雙軟禁!這才叫完美復仇!”葛妃柳眉之內,立時透出一股刺骨的殺氣!
再說西戎元帥伯丁,率領十萬大軍固守周朝都城鎬京,以葛妃和宋王惠恩的名義,暗中向各地諸侯發佈朝廷詔書,企圖瓦解諸侯聯盟,但是卻萬萬沒有想到,一月之後,諸侯大軍不但沒有撤回封地,反而陸續抵達水龍關,接受盟主掘突的領導,共同圍困西戎大軍,伯丁立時暴跳如雷,火冒三丈。
“芸娘,這是何故,宋王和葛妃名正言順,借他們的名義號令天下,可謂天經地義,怎麼各地諸侯不但沒有摒棄褒姒那個禍國妖孽和掘突,反而反其道而行之?”
芸娘詭異一笑,胸有成竹道:“元帥,這有何難,諸侯大軍你爭我趕,前來會師,名義上是勤王復國,實際上都是企圖爭霸,各懷鬼胎,你放心,宋王惠恩斷然不會忍下初修那口鳥氣,咱們多排奸細出城,隨時監視宋王動靜,到處散佈流言蜚語,就說魯王初修得到褒姒支持,準備登基成爲天子,宋王必然大怒,到時候,我們不費一兵一卒,便可拆散諸侯盟軍,再過幾日,狼主輕率大軍來援,我們豈不是勝券在握?”
“嗯,夫人之意神妙!”伯丁不禁放聲大笑,繼續沉迷於聲色犬馬之中。
“娘娘,靜嬪在牡丹閣剛剛生下一個皇子,我等日夜監視,此事千真萬確,是不是立即動手?”同一時刻,秋雲軒中,蓄勢而動的葛妃冷豔地用手撥動着柔荑上的黃金護指,在宮女暗香的回報聲中緩緩立起,兇相畢露道:“走,給靜嬪娘娘送終!”
陰霾的朝陽宮,驟然間被如血的殘陽所遍灑!
“元帥,大事不好了,靜嬪娘娘在牡丹閣暴崩,葛妃娘娘前去探視,沒想到半路肚子疼,回宮以後產下一子,經御醫診斷,這孩子竟然是先帝明貢的血脈!”伯丁的酒桌之前,戰戰兢兢的部將安達上前稟報道。
“葛妃這個女人真是心狠手辣,不但巧妙霸佔了靜嬪的孩子,還這麼殺人不見血!”伯丁放下手中的酒觴,衝着芸娘長嘆一聲道。
“這個世上,勝利的永遠是心狠手辣的人!”芸娘不屑地撇了撇眼睛,冷冷地輕啓丹脣道。
盟軍大營,鬱鬱寡歡的褒姒忽然間從夢中驚醒,只感覺一身冷汗,毛骨悚然。
“小主,你做噩夢了吧?不要怕,有阿喜在,還有掘突公子,也在帳外守着呢。”阿喜笑眯眯地眨了眨秋波,緩緩安慰褒姒道。
褒姒茫然若失地蹙着眉頭,傻傻地向阿喜傾訴道:“阿喜,你不知道我剛剛夢見什麼了?我夢見葛妃、靜嬪還有過去的梅貴人、雪貴人,她們自相殘殺,那情景真是可怕極了!”
阿喜會心地抿嘴一笑道:“小主,你想多了,或許是你太掛念她們,纔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
日上三竿,篝火熄滅,威風凜凜的盟主掘突在程榮的陪伴下,在中軍大帳大會諸侯,決定向鎬京城進行最後的總攻!
“同袍們,我大周天下,決不能被西戎禽獸所肆意殘虐,如今蒙各位義士不棄,一同彙集水龍關,大軍超過十五萬,必能恢復我大周河山,救我百姓於水火之中,掘突在此拜託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