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山行宮,大周天子明貢血灑關門,春季的花草植物爲之變色,山川爲之淒涼,無數隨駕的韶齡宮女,成爲了兇殘的西戎騎兵的戰利品,這其中,就包括褒姒以及她身邊的阿喜、明月、惠月。
“褒姒娘娘,本帥知道你的爲人,若不是看在賤內的面子上,真不想過多爲難你們,如今昏君已經斃命,本帥也不忍再添殺戮,希望娘娘能與本帥配合,替本帥起草一份勸降詔書!”西戎大營的營房內,西戎元帥伯丁帶着幾名副將,來到褒姒的面前,客客氣氣地行禮道。
此時的褒姒,花容慘淡,面色憔悴,但是在伯丁的面前,依舊不卑不亢:“元帥,你要本宮幫助你們勸降自己的將士不忠不孝?你太小看本宮了,聽說你們西戎這次南下,是打着清君側,輔助大周的旗號,你們何不讓本宮儘快下傳位詔書,把皇位傳給魯王初修?”
“哈哈哈,娘娘真是快人快語,咱們西戎起兵,一半是替天行道,一半也是因爲誤信了你們大周流傳的一些有關娘娘的不實謠傳,娘娘要想盡快平反,沒有我們西戎的支持,恐怕難於登天吧。”伯丁捋須大笑道。
“伯丁快殺了我,我不想做有悖良心的事!”褒姒面若寒霜,毫無畏懼地立了起來。
伯丁大吃一驚,趕緊好言安慰道:“娘娘何必激動,這件事,你可以慢慢思考,總之無論如何,本帥都不想對娘娘動武!”
說罷,伯丁帶着手下翻身走了,只留下淚流不止的褒姒,與阿喜互擁相泣。
水龍關通往驪山的大道上,一匹駿馬疾馳而進,馳騁在小徑之上,已經三天三夜了,當馬上的人和一支戈戟如林的大軍相對碰面的時候,馬上的主人不由得悠然一笑,便倒在了馬上,迎面的軍隊正是掘突和程榮所率領的三萬援軍,掘突第一眼便認出,馬上的那個人,就是多年不見的安童,頓時驚呆了!
“快,把安童將軍扶下馬,給他一點水喝!”程榮見狀趕緊吩咐手下的士兵遞上了水壺。
安童被扶下了馬,一眼瞧見了自己身邊的人就是掘突,頓時大喜過望,掙扎着張開業已乾澀的嘴脣,微笑道:“公子,爲了找到援兵,安童已經超過三天三夜沒有進食了!”
“好兄弟,聽說在鎬京的戰鬥中,你和褒尚雙雙陣亡,快跟我說說,你是怎麼逃出來的?”掘突急切地睜大了眼睛,詢問安童道。
安童長嘆一聲,立即回憶道:“公子,別提了,要不是陸凱那個小人,催促王上不顧實際的發兵出擊,我們還不至於敗得那麼慘!五萬人馬呀,遭到西戎騎兵馬刀的兇猛衝殺,全部中了埋伏,褒尚公子爲了掩護我,身中七十羽箭,慘不忍睹,最後,要不是我暈倒在屍體堆中,到次日才醒來,說不定早就見閻王了!”
“該死的陸凱,果然誤國誤民,他這種牆頭草,早晚敗壞朝綱!”掘突身邊的程榮,禁不住憤然怒罵道。
“程榮大人,你通常是不生氣的,怎麼今日爲何如此惱怒?”掘突回首奇怪地注視着橫眉豎目的程榮。
程榮笑道:“掘突,你不知道,其實我早就看出陸凱此人志在做官富貴,不在做事立業,我們大周這種官員比比皆是,不過沒想到,這麼快,就禍及江山了!”
掘突嘆氣道:“程榮大人,鎬京失陷已經超過數日了,家父帶着我領兵救援驪山,自己先走,更是沒有迴音,是不是驪山出事了?”
正在此時,忽然前方飛馬來了一個斥候,向掘突稟報道:“啓稟公子,老侯爺帶着幾百殘兵過來了。”
“什麼?家父帶兵回來了?”掘突頓時吃驚不小,趕緊和程榮下馬迎接,但見破舊的鄭國旌旗下,滿身鮮血的鄭伯在部將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來到了掘突面前,大聲喘着粗氣。
“父親,驪山究竟怎麼了?”掘突知道必然是出了大事,心有餘悸地問道。
“突兒,王上遇害了,皇后娘娘和衆多臣子全部成了西戎的戰俘,爲夫若不是靠着部將浴血奮戰,說不定早就殞命沙場了!”鄭伯頓時老淚縱橫道。
“什麼?王上身遭不測了!”此時,掘突身後跟來的馨月,一聽鄭伯的話語,頓時如同五雷轟頂,痛心疾首,眼前一黑,隨即倒在了地上。
“馨月娘娘!”掘突和程榮見大事不好,趕緊上前扶起馨月大聲呼喚道。
馨月嚥下一口氣,又倒轉了回來,緩緩睜開眼睛,立時大聲哭泣起來:“王上,臣妾沒想到,您竟然死的那麼慘!”
“馨月娘娘,您節哀順便,現在不是哭的時候,西戎弒君篡位,天人共怒,我們應當振作起來,爲王上覆仇!”掘突扶着幾乎崩潰的馨月,竭力勸慰道。
“掘突,馨月如今,只剩下復仇一條路了!還請你成全馨月!”馨月咬着散亂的青絲,心如刀絞地對視着掘突的眸子。
“老侯爺,西戎大軍圍攻驪山的兵馬有多少?”程榮冷靜下來,詢問鄭伯道。
“大概不超過五萬,且勞師遠征,現在必然在返回鎬京的路上!”鄭伯計算道。
“好,安童,我們立刻率領一萬精騎,迅速繞近道從後截殺西戎,務必要營救皇后娘娘和文武百官回來!”掘突眼睛匯聚着毅然的神情,迅速命令安童道。
“掘突,現在敵情還沒有弄明白,不可魯莽行動!”程榮見掘突如同瘋癲一般,趕緊上前攔住去路道。
“不行,程大人,如今皇后娘娘落在西戎的手中,時時都有危險,再加上伯丁夫人芸娘那個女魔頭,對皇后娘娘仇恨至深,我怎麼能有一刻的安心!”掘突瞪着血紅的眼睛,凝望着着急的程榮。
“掘突,你放心,西戎人知道皇后的名望有多大,是不會輕易傷害她的,若是你這麼衝動,反而會被西戎所制,處處被動!”程榮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不行,陳榮明大人,恕我這次不能聽你的,一想到姒兒有危險,我是一刻都不能懈怠,我要去救她!”激憤的掘突絲毫聽不進任何人的勸說,執意勒緊馬頭,領兵出發。
“掘突,等着馨月,我跟你一起去!”滿腔悲憤的馨月不顧衆人的制止,毅然掙脫,飛上一匹駿馬,和掘突並駕齊驅。
天色漸漸暗了,西戎班師的大軍在野外紮下了大營,褒姒和阿喜等三個丫頭被囚禁在一輛大車上,由伯丁的心腹押送,一路顛沛流離,沿路上,曾經深受姜妃散佈流言毒害的周朝百姓更是對褒姒誤國深信不疑,指着她的馬車破口大罵。
“小主,您不要聽那些不可理喻的聲音,我們是清白的,早晚會撥雲見日!”阿喜窺見褒姒蹙眉憔悴,趕緊好意勸慰起來。
“算了,阿喜,王上已經死了,我的心也碎了!”褒姒喃喃地回答阿喜道。
“可是小主,您不要忘了,小主還懷有王上的身孕,小主應該保住王上的這點骨肉,好東山再起呀!”阿喜眸子裡充滿了淚水。
“好丫頭,我聽你的,好好活着!”褒姒衝着阿喜莞爾一笑。
“喂!快下車,元帥夫人找你們有事!”正在這時,一個如狼似虎的西戎兵粗魯地掀開馬車帷幕,大聲呵斥着褒姒和阿喜、明月、惠月道。
“喊什麼,這不下來了嘛。”阿喜沒好氣地嘟着嘴道。
此時,映在褒姒眸子裡的是荒郊野外的景色,幾個西戎兵侍立左右,正前面,正炫舞揚威地步來一個披着薰貂大衣的貴族婦女,冷冷地瞪着她們。
“芸娘,你究竟想怎麼樣?你發瘋也不要這麼不聲不響!”阿喜怒氣衝衝地瞪着面前癲狂的貴婦,大聲反抗道。
“啪!”還沒等阿喜說完,一個火辣辣的耳光便擊在阿喜的面上。“賤人,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褒姒,本宮要你幫一個忙,修書一封給掘突,要他一個人來西戎大營赴會,只要他敢來,本宮就會考慮放了你!”芸娘喪心病狂地瞪着眼睛,狠狠地注視着褒姒。
“你這是白日做夢,我不會寫的,芸娘,如果殺了我你便可解氣的話,儘管來殺好了,不要再連累別的人!”褒姒大義凜然地昂起了頭。
“哈哈哈,褒姒,你果然有膽,竟然敢跟本宮這麼說話,不過今日你是寫也得寫,不寫也得寫!”芸娘詭異地注視着褒姒的面龐道。
“什麼意思,芸娘,你還要殺多少人?掘突跟你有什麼仇怨,你爲什麼非得對付他?”褒姒痛心疾首道。
“因爲掘突死可以叫你痛不欲生!本宮就是要你嚐嚐,自己最愛的人都在自己眼前慘死的滋味!褒姒,你憑什麼就有這麼好的命!就憑你,就能獲得明貢無上的寵愛,就憑你,就能迷得掘突那個男人對你死心塌地,就憑你,就可以給明貢懷有身孕?而本宮呢?唯一的姐姐,死於非命,唯一的兒子,被殘忍殺害!這一切是不是太不公平了!”芸娘癲狂地怒視着褒姒,大聲咆哮道。
“胡說八道,芸娘,如果一個人心裡總是充滿了虐待別人的快感,那他就生不如死!,你說說,你現在,還算有資格跟我說話嗎?”褒姒帶着嘲諷的語氣輕蔑地怒視着芸娘。
“說得好,那本宮就一個一個虐待,來人,把阿喜和明月、惠月三個丫頭押解過去,用皮鞭伺候!”芸娘惡狠狠地張大了嘴巴。
“芸娘,你打我吧,說不定,我會堅持不住,幫你招來掘突!”褒姒淡淡一笑,衝着芸娘說道。
“好,有種,來人,把褒姒綁起來,一日不屈服,就不給她飯吃!”芸娘露出了猙獰的笑容,揹着手離開了大營。
進入深夜,西戎兵正在歡慶日間的大獲全勝,到處點燃了篝火,有的人按照草原的習俗,載歌載舞,更有士兵姦淫擄掠,在附近的鄉村無惡不作。
“殺!”忽然間,夜幕下響起一陣霹靂,大批頭扎黑布的騎兵瞬間衝殺進西戎的陣營,大砍大殺,如入無人之境。
“元帥,大事不好了,有大周的軍隊深夜劫營!”驚慌失措的副將安達趕緊入營稟報道。
“太好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掘突這個笨蛋果然是兒女情長,竟然爲了褒姒自己送上門來了,弟兄們,立刻出戰,務必拿下掘突,一個不留!”伯丁頓時興奮得一躍而起,手持狼牙棒,親自衝出了轅門。
大營外,怒火萬丈的掘突手持長矛左衝右突,奮力殺戮,可就是沒有發現褒姒的蹤跡,他頓時急的大聲呼喚道:“姒兒,你在哪裡!掘突前來救你了!”
“小主,你聽,轅門外似乎有人呼喚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