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朝的政治中心朝陽宮內,自打鳶貴人、靜貴人、芳貴人三名新進的妃嬪入宮之後,許多本來幽靜的地方開始熱鬧起來。
大清早叫起,蒹葭宮尚是墨竹幽影,未全消失,興致勃勃的阿喜在梳妝檯前,喜滋滋地爲褒姒點綴着一頭烏黑的青絲。
“小主,今日三位新選的貴人就要進宮請安了,奴婢按照小主的意思,替三位貴人都安排了住處,鳶貴人住在華悅軒,靜貴人住在雨晴宮,芳貴人住在淑芳殿,小主可滿意?”阿喜一邊替褒姒挽着雲鬢,一邊笑嘻嘻地稟報道。
“很好,阿喜,看起來,這個後宮以後又要熱鬧了,畢竟,還是人多些好。”褒姒欣然道。
“啓稟娘娘,三位新小主與姜妃、葛妃前來請安。”這時,總管太監畢恭畢敬地上前打千道。
“嗯,終於來了,讓她們進來吧。”褒姒和氣地說道。
宮女們打了雙喜珍珠簾子,先是姜妃和葛妃,進來請安,褒姒讓阿喜趕緊給兩位妃子看座,很快,三位年方二八,身姿窈窕,嬌滴滴的貴人,緩步向前,跪在預先準備好的綢緞墊子上,用手扶着雲鬢,向褒姒莊重地行了三個大禮。
“都起來吧。”褒姒面色祥和地輕啓丹脣道。
三位貴人,趕緊謝恩,默默地侍立在一旁,等候皇后的訓導。
“本宮也沒有什麼說的,大家既然進了宮,便都是親如姐妹,以後好好的服侍王上,一心向善就好了。”褒姒輕描淡寫地說了幾句,便讓三位貴人緩緩退下。、
“天啊,怪不得王上寵愛皇后,以往在家裡,就聽說皇后是傾國傾城的一代佳人,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她那氣質和雍容,哪是我們這幾個所能相比的?”一出蒹葭宮,好奇不已的芳貴人不由得衝着鳶貴人和靜貴人大爲讚歎道。
“哼,聽說皇后娘娘也二十七八了吧,我就是不信,憑我的姿色,不能讓王上動心!”鳶貴人一面笑語盈盈,一面心中浮起了一絲漣漪。
“阿喜姐姐,雪兒今日貪睡,請安又來遲了,皇后姐姐不會生我的氣吧。”這時,忽然一名小臉漲得通紅,身着小襖,雲鬢上斜插着寶鴨金釵的女孩子帶着一名宮女,急匆匆的和鳶貴人擦肩而過,抱歉地立在阿喜的面前,一個勁兒道歉道。
“雪小主,你又貪睡了,不過皇后娘娘那麼疼你,當然不會忍心斥責你了。”阿喜眉眼彎彎道。
“她是誰?”感到詫異的鳶貴人不由得詢問宮門外的太監道。
“回小主的話,那位娘娘是王上身邊的雪貴人,聽說是葛妃娘娘的外甥女,十分得皇后和王上的寵愛。”太監恭敬地回答道。
“哦?這個丫頭倒是傻里傻氣,或許,可以利用她,來接近王上。”鳶貴人不由得眼睛一亮道。
水龍書人殿,明貢在正殿緊急批閱奏摺,從頭到腦,忙得一塌糊塗,好不容易放下硃筆,明貢突然想起嬌憨的雪貴人,便趕緊吩咐身邊的宮女紅兒道:“紅兒,快讓你們家雪貴人來給寡人沏一壺菊花茶。”
“是,王上。”小紅不敢怠慢,趕緊退到了暖閣,這時,雪貴人正在興致勃勃地看書,聽了紅兒的稟報後,趕緊行動起來,從平日儲存的花罐裡,用湯匙盛一些風乾的菊花瓣。
“糟了,菊花瓣用完了,現在是隆冬,恐怕再找菊花瓣是不可能的了。”雪貴人頓時一籌莫展起來。
“小主,都怪紅兒,平時沒有注意,現在就算是有菊花瓣,也來不及風乾了。”紅兒一臉抱歉道。
“小主不必擔憂,奴婢有一個法子,可以不用菊花瓣,也可以泡出菊花茶。”這時,暖閣內,一名身形窈窕,水蛇腰的宮女,向着嘟着小嘴無計可施的雪貴人福了一福。
“嗯,你有什麼好辦法,說來我聽。”雪貴人眼睛一亮,拉着宮女的手詢問道。
宮女悠然一笑,胸有成竹道:“小主,您這儲存菊花瓣的罐子裡,應該還有些菊花的香氣,小主可以用檸檬片放進罐子內,加上雪片,吸收菊花的香氣,然後放進茶盅內,用成年的露水一泡,然後取出檸檬片,這樣即便沒有菊花瓣,也像菊花茶一般香氣撲鼻了。”
“嗯,好辦法,你真是有一手,竟然這麼會泡茶,你叫什麼名字?”雪貴人閃爍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欣喜地問道。
“回小主的話,奴婢叫鍾鳶,是新進的貴人,今日是專門奉旨前來侍奉王上的。”宮女靦腆地回話道。
“喔,原來你是新進宮的貴人呀,難得你這麼有心,那這壺菊花茶,就麻煩你了。”雪貴人不由得莞爾一笑道。
須臾,笑語盈盈的雪貴人捧着茶盅,大大咧咧地來到明貢的書案邊,小心翼翼地將茶盅放下。
“嗯,好香呀,雪兒,你如今這泡茶的功夫越發長進了,是跟你皇后姐姐學的嗎?”明貢捧着茶盅,頓覺香氣撲鼻,不由得心曠神怡,樂呵呵地誇獎雪貴人道。
“王上,這回是一個新進宮的鳶貴人給我想的注意。”雪貴人直言不諱道。
“喔?鳶貴人?你是說,剛剛被選進宮的貴人?真沒想到,這一回選秀女,竟然能選出如此心靈手巧的女子來!”明貢打開茶盅,發現茶水內並無菊花瓣,倒是有一股檸檬的香氣,不由得好奇起來。
“王上若是想見她,雪兒這就把鳶貴人給王上請來。”笑嘻嘻的雪貴人趕緊從幕後,拉着鳶貴人的素手,跪在了明貢的腳下。
“你是鳶貴人?”明貢好奇地端詳着鳶貴人秀麗的容貌,不由得被她的傾城之貌所傾倒。
“奴婢鍾鳶,家父名諱是尚書鍾鉉。”鳶貴人一面叩首,一面口齒伶俐地回答道。
“嗯,你果然機靈,這製作菊花茶的方法,是跟誰學來的?”明貢不由得和顏悅色地問道。
“奴婢幼時住在南邊,跟乳母學的。”鳶貴人柔聲答道。
“喔,原來是江南的女子,怪不得寡人見你的身形,有些像江南水鄉的女孩,起來吧,你現在住的地方,離寡人的寢宮甚遠,寡人日後需要召你,必然要近水樓臺先得月,寡人看,你就搬到水龍書人殿附近的雨花宮吧。”明貢興致勃勃地宣佈道。
“謝王上天恩。”鳶貴人頓時驚喜異常,趕緊跪下給明貢叩首謝恩。
“聽說鳶貴人巴結上王上身邊的雪貴人,昨日一番召對,硬是從小門小戶,搬到了水龍書人殿附近的雨花宮,這下倒好了,一發不可收拾,一連幾日,王上都只招幸鳶貴人,別說咱們,連皇后娘娘都拋在了腦後,從前鳶貴人還說跟我們姐妹三人共同進退,現在得了寵,竟然把什麼都忘了!”這日清早叫起,褒姒梳妝完畢,正待在正殿接受嬪妃們的朝拜請安,忽然,一陣怨憤的議論不知不覺刮進來褒姒的耳中,褒姒掀起帳幕仔細一瞧,發現是憤憤不平的靜貴人正在和芳貴人說悄悄話,不禁微微咳了一聲。
兩人見皇后娘娘緩緩步了進來,趕緊停住了議論,戰戰兢兢地侍立在一側,一句話都不敢說。
褒姒不由得雙眉緊蹙了起來。
“阿喜,這幾日宮中發生了什麼事故?鬧得沸沸揚揚的?”妃嬪請安散去後,心思縝密的褒姒趕緊拉着阿喜的素手,悄悄詢問道。
“小主,您還不知道吧?原來宮裡只瞞你一人,那個鳶貴人,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巴結上雪貴人這個小呆瓜,一連好幾日,王上都只招幸她侍寢,並且把鳶貴人的住處遷到了雨花宮,再這樣下去,我看王上很快就要把小主給忘了。”阿喜悶悶地說道。
“沒事,只要王上不荒廢朝政就好,反正,我這輩子算是毀了,王上的心在不在我,我也不想管了。”褒姒輕描淡寫地長嘆一聲道。
“小主,這些年,您已經夠苦的了,爲什麼王上在這個時候,還要背叛你,該得的東西,小主一定要爭取,阿喜就是看不下去,小主在經歷了那麼多以後,還繼續要生着悶氣。”阿喜嘟着嘴嗚咽道。
“好了,阿喜,你放心,我相信,王上明日會回來的。”褒姒見阿喜哭喪着臉,趕緊用帕子替阿喜拭了拭淚,柔聲安慰道。
次日的傍晚時分,明貢果然揹着手,一個人來到了蒹葭宮,褒姒正倚在軟榻上,手中捧着書,明貢偷眼一瞧,趕緊悄悄地步過去,一把奪了褒姒手中的書本,戲謔道:“姒兒,在看什麼書?那麼用功?”
“當然是看如何沏菊花茶的方法了。”褒姒抿着嘴煞有介事道。
明貢聽褒姒這麼一說,不由得微微一笑:“姒兒,你吃醋了?”
褒姒趕緊欠身道:“臣妾哪敢呀,只是王上以後泡菊花茶,也通知臣妾討一杯喝喝。”
“哈哈哈,姒兒,幾日不見,越發精靈鬼怪了,竟然跟寡人開起了玩笑,不過寡人今天是真的煩惱,來這裡,或許不喝茶都會有精神。”明貢喜滋滋道。
“前朝難道又發生什麼大事了嗎?”褒姒一聽這話,不由得警覺了起來。
“是呀,是關於朝廷撤藩。丈量土地的政策。改革賦稅,清查全國土地,已經執行了好多年,但是有的地主豪強依然敢仗着權勢,暗中搞貓膩,兼併農民的土地,把自己的賦稅,轉嫁給一般百姓,更讓人頭疼的是,朝廷縮小各地諸侯的封地,歸入中央,引起了諸侯普遍的抗議,上大夫程榮上奏提議,只要是諸侯土地超過八百里的,就要另外分出一半土地分給自己的子侄,這個政策舉步維艱,反而招致諸侯對朝廷普遍不滿,真是頭疼不已呀。”明貢愁眉不展道。
“這個,臣妾認爲,萬事不可太急,雖然朝廷的新政,至今並不是一帆風順,但是畢竟還是收益不小,王上可以緩緩的來,適當調整一下壓力,臣妾相信,斗轉星移,日子長了,改革的根基便可以穩固下來。”褒姒敏慧地獻策道。
“嗯,姒兒,你說的真好,如果朝中人人都能夠像你有這麼大的改革進取精神,何愁我大周不能中興?”明貢眉眼彎彎地欣慰道。
“豈有此理!聽說朝廷最近又在玩新花樣,逼我們諸侯把封地分割了,眼看着自己的領地越來越小,咱們以後怎麼活下去?”距離鎬京甚遠的山東齊國,接到朝廷聖旨憤憤不平的諸侯們,紛紛集中在齊侯的大殿內,向齊侯一一訴苦。
“其實,都是王上身邊的那個女人,褒姒出的鬼主意,這個女子,真是一個紅顏禍水,聽說各地到處流傳着她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語。”齊侯怒氣衝衝道。
“齊侯,連你都聽說了,各地紛紛傳說,現在的大周皇后褒姒,其實是妖女幻化,她是大周的仇敵,現在我們諸侯的災難,就是這個謠言的印證。”脾氣火爆的衛侯首先答話道。
“這些傳說,雖然荒誕不經,但是本侯認爲,這倒是攻擊撤藩政策的一個好辦法,通過散佈褒姒的流言蜚語,來打擊朝中改革派的名聲,真可謂一打一個準!”齊侯眼睛一轉,當衆建議道。
“那應當如何去辦呢?”衛侯疑惑地看着齊侯。
“咱們只需要在皇宮內,找到褒姒的對頭,然後借刀殺人!”齊侯目光炯炯道。
“侯爺所言甚善,我聽說,最近皇宮裡,又多添了幾個年輕的小主,正所謂年輕氣盛,我們是不是可以在這上面做一下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