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夢到了阿孃。
夢裡她問阿孃,她找不到卻蟬了,怎麼辦?阿孃卻只是笑着說:“晚之,今後的路,你要自己一個人走了。”
她尖叫一聲,在驚雷劃破天際之時,醒了。
額頭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幸晚之靠在牀邊,忽然覺得這個冬天冷得刺骨。
傅朝生翻了個身,問道:“你怎麼了?”
“卻蟬出事了。”
“什麼?”
“我有感覺,卻蟬出事了。”她低着頭,頭深陷在臂彎裡,她無力地握緊手,“她從來沒有離開過我這麼久,她一個人……要怎麼辦纔好。”
她一個人要怎麼辦纔好?這樣寒冷的夜晚,她又是在哪裡度過的?她爲什麼不回來……
可命運從不會給她喘息的機會,她尚未找到卻蟬,便又有一波風波起。
長房動盪不安,二房虎視眈眈,三方坐山觀虎鬥。
鍾逢的婚事好似沒有了下文,只是她沒想到鍾家老爺生辰日,她隨着傅朝生一同去到鍾府,竟會莫名經歷始料不及的事。
鍾家老爺生辰,早在多日前就來了請帖,只是幸晚之身子不好,且之後兩日她都在焦慮卻蟬的事,就沒有吧這件事放在心上,臨了要出門的那一天,她纔在傅朝生的提醒下,換了一件湖藍色的的長裙上了馬車。
沈凝煙已經在馬車裡了,見她來了,忙盈盈笑道:“姐姐今日好生漂亮。”
幸晚之回敬一個毫無感情的微笑:“公主也不錯。”
她沒再理幸晚之,而是轉而對傅朝生道:“相公,不知這鐘家是什麼人家?朝中大臣我皆不太熟悉,相公可否同我說一說?”
傅朝生抿脣道:“鍾老爺是戰功顯赫的將軍,我與鍾家公子鍾逢是多年好友。”
言簡意賅。不過分親熱,也沒有怠慢。
他對沈凝煙永遠是這樣的態度,他沒有辦法不顧傅家的性命與顏面,但也沒有辦法揹着幸晚之對沈凝煙諂媚討好,他一向都是不喜歡這些虛招的。
馬車行駛在都城的小道上,一路上三人都很少有話。
到了鍾府,幸晚之在傅朝生的攙扶下下了馬車,鍾家門口喜氣洋洋,來此的賓客也都是朝上有頭
有臉的人物,自然不會少了幸家。
除了阿孃,她已經很少會去想幸家的人和事了,但她也不怪罪不埋怨,至少,是因爲幸家她纔有機會遇見傅朝生。
見到幸家老爺,她行禮喊道:“父親。”
傅朝生也作揖附和一聲,也沒有再多寒暄什麼。
倒是沈凝煙一來,就理所應當地成了滿場焦點,在場的賓客都是朝中大臣,定然是想攀上沈凝煙這個高枝的。
她看了眼不遠處的傅朝生,他言笑晏晏,絲毫都沒有看向這裡。
沈凝煙有些失落地垂下眼。
傅朝生,你看啊,他們都希望得到我的垂憐,可爲什麼,你卻連一眼都不願意看我呢?爲什麼他們對我趨之若鶩,我就在你身邊你卻不懂得好好珍惜呢。
她真的不明白。
儘管如此,她還是保持着面上的微笑,與每一個走上前來的賓客點頭寒暄。
在宴會上,幸晚之見到了那個劉家姑娘,劉香香。劉老爺是文官,官職不大,但八面玲瓏,一張嘴能說會道,討好了不少人,也得罪了不少人。
但劉香香卻不是她父親那樣的人,看上去不過也纔剛及笄,還青澀的很,眉眼彎彎的,時候細聲細氣,全都城的大家閨秀都這般模樣。
鍾逢還沒到,傅芷姍也不知去了何處。
幸晚之四處打量了一番,沒有發現傅芷姍的影子。
姍兒是坐後面一輛馬車一起來的,方纔下了車便沒有看見他,也不知道去了何處。
她回過神來,忽的看見不遠處的劉香香向自己走了過來。
傅芷姍在鍾家轉悠了許久,也不敢去詢問旁人,找了半天才找到了鍾逢。
他坐在鍾家後院的假山旁,身邊還放着一壺酒。
“阿逢!”
聽見傅芷姍的聲音,鍾逢當即眼睛一亮,站起身來直直地跑了過去。
“芷姍,你來了!”他抓住傅芷姍的手,就連手心都是涼的。
“你怎麼還在這兒,壽宴都要開始了。”
鍾逢皺了皺眉,道:“今日雖是父親的壽宴,但在壽宴上定然會公佈我和劉家小姐的婚訊,我……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你。”
傅芷
姍鼻子一酸,眼睛泛紅,快要流淚。
“阿逢,我想嫁給你。”她說着,兩行清淚落了下來,下一刻直接撲進了鍾逢的懷裡。
爲什麼天下有情人都能成眷屬,唯獨她和鍾逢不行呢?
鍾逢伸手撫摸着她的頭髮,道:“我又何嘗不想娶你。”
傅芷姍嚶嚶道:“若不是幸氏,我們也不會成爲一對苦命鴛鴦。”
提到幸晚之的名字,鍾逢沒有再答話。
“你放心吧阿逢,公主已經答應要幫我了,她一定有法子讓你們鍾家和劉家結不成親家,也一定有法子讓我和你在一起!”她信誓旦旦。
鍾逢沉默了許久,而後道:“你就這樣信任那個公主?”
“不信公主那我還能信誰?那幸晚之做出了這樣的事,明知你我心意相通卻偏要讓你和那個劉香香成親,她擺明了是要我難過嗎?還有,哥哥已經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哥哥也不可信。父親每日都在忙,大太太處心積慮要我和哥哥的命,也不是好人,只有初來乍到的公主,心地善良,願意幫我。”
鍾逢緩緩鬆開手了,他按住傅芷姍的肩膀,說:“芷姍,不論何時,你都不能太過於信任一個人。況且幸姑娘的那件事,恐怕有蹊蹺。”
傅芷姍不可置信:“你是何意?”
“我與幸姑娘雖見面不多,但朝生信任的人,我也是信任的。”
“我都跟你說了!我哥哥已經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了!”
“不,不止這些。”鍾逢繼而道,“赤木山的那件事也有蹊蹺。若是幸晚之想拆散你我二人,沒必要如此大費周章,既然她大費了周章,爲何還要現身,這一切明顯的很不自然。另外,那日情急,我不曾想這麼多,我在門外同她說話時,她戴着面巾,可等我們從屋裡走出來,她卻摘了面巾,實在是費解。”
傅芷姍不滿地道:“你想這樣多做什麼?我們都是親耳聽到她說的那些話的!阿逢,你就是太善良了,我告訴你,那個幸晚之一定不是好人!這麼久以來,我真是看錯了!”
鍾逢還想說話,冷不丁不遠處有下人來叫。
“少爺,宴席開始了,老爺讓您去。”
“知道了,我這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