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拂過行人的臉,這片土地已然有一月沒有雨水了。每年入冬都是如此,因此入冬前,這裡的村民都會提前儲備足量的水,以捱過沒有降雨的冬日。
這裡是極西之地,人稱——大漠。
撲面而來的黃沙將幸晚之拍醒了,她睜開眼,才發現自己被人綁在了一匹駱駝車上,手腳都被綁着,不得動彈,更沒有掙脫的可能性。
這裡是哪裡?腦袋昏昏沉沉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之前滑胎才休息了半個月,身子本來就還未恢復,現下真真是越來越難受了。
等等……傅蒼闌在哪裡?在強光的照射下,她極力睜大眼睛,眼睛很痛,痛得她要流淚。
她的身側站着兩個彪形大漢,看着裝應當是大漠的人。她記得她是在黎春花的居所,怎麼輾轉到了大漠?大漠距離傅家路途遙遠,算下來,她應該已經離開了好幾日了吧。
爲什麼帶她來大漠?這些人又是誰?
她來不及細想,忽的肩膀被人撞了一下,幸晚之這才側過臉去,看見了同在駱駝車上的傅蒼闌。
他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說話,幸晚之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這裡人煙罕至,應當是天氣惡劣的原因,邊境很少有人居住。幸晚之閉上眼睛,不敢明目張膽地看,雙手和雙腳被束縛住,也不知綁她來的人是誰,爲何要千里迢迢將他們綁到大漠來,眼下還是穩妥一些,不要直接同他們起了正面衝突纔是。
只是她離開這麼久,算算日子她應該已經到傅家了,可她還沒回去,傅朝生一定急壞了吧。只是幸晚之不知道,傅朝生是派了人手在暗中保護的,她被擄走的消息傅朝生自然是已經知道了的。
她在心裡唉聲嘆氣,這傅蒼闌白練了一身好功夫,居然也被擄走了。
傅蒼闌明白她不暢快,輕聲道:“大漠人擅長奇門遁甲,也就是暗器和毒,這和我們的功夫不一樣。”
幸晚之壓低聲音道:“你看看你自己能不能逃,你若是能走,就不要管我了,回家
通風報信。”
“等我回到家,還不知道你會被怎麼樣呢。”傅蒼闌乜了她一眼,不敢大聲說話。
幸晚之見那兩個彪形大漢不在看自己,便扭過頭去問:“我的袖子裡有一個匕首,你看看能不能拿去割繩子。”
傅蒼闌搖頭:“拿不到,動靜太大了。”
那兩個彪形大漢將駱駝車停在了一家客店的外頭,其中一個進店裡,還有一個坐在車旁邊看着,那人看上去精神不大好,以爲兩人還昏迷,沒有再多看過來。
幸晚之湊近了傅蒼闌,低聲說:“這裡我們人生地不熟,一時半會兒應當是走不了了。若是他們要我們的命,也不會千里迢迢將我們綁到這裡來,不如我們先由着他們,看他們究竟要把我們帶到何處去。”
傅蒼闌嗯了一聲:“倒也不是走不了,這裡我熟。”
幸晚之微微有些詫異:“你怎麼熟這裡?”
“我在大漠待過一陣子。”他道,“大概一月之久,到大漠來辦事。”
“一月之久,就很熟了?”
傅蒼闌靜靜地望着她,說:“你信麼,這世上有一種人,人們都說是武學奇才,所以看過的東西很少忘記。”
“你就是這樣的人吧。”幸晚之嘆道,“你知道是大漠的人把我們綁來的,所以故意沒有躲開是麼?按照你的本事,不會逃不掉的。”
傅蒼闌噓唏一句,喟嘆道:“幸晚之,你這樣聰明,我大哥同你在一起,應當會很累。”
“並非如此。這世上大多人都冰雪聰明,只是多數人看破不說破,而我偏偏同你說破了而已。”
“看破不說破,爲何要點破?”
“傅蒼闌,你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不應該存有任何的嫌隙,我沒有必要對你有所隱瞞,你也是。”幸晚之機警地瞥了一眼客店的方向,小聲說,“你想讓我配合你演一齣戲,可以,你可以救我去傅家邀功,讓他們看見你的鋒芒……”
他搖搖頭:“我之前同你說話,我不喜歡
鋒芒畢露,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會一直隱忍下去,所以我不會拿你來邀功,因爲拿你邀功,也只有大哥會幫我,你們長房依舊不會對我有所改觀。”
幸晚之不解:“那你爲何由着他們帶你來這裡?”
“大漠有我一箇舊友,我想來看看,正好。還有,你現在在長房岌岌可危,我不建議你立刻就回到傅家去,此時沈凝煙若能放鬆警惕,我們便有更好的機會,而我在大漠這裡,能找到更好的機會。”
她不明白傅蒼闌口中的更好的機會是什麼,但她除了信他,別無他法。
傅蒼闌是一個很有目的性的人,對腳下的路有着清楚的認知,他會冒險,但不會以身犯險,她知道,跟着傅蒼闌是安全的。
她沒再說話,方纔進客店的那個身着深藍色衣裳的人走了出來。
他走到另外一個身材略魁梧一些的大漢身邊,道:“這裡的有客房,要把這兩個人放在這裡麼?”
“先關在此處吧,還不知道公主究竟有何安排,先安置在這裡,等公主醒了再把他們帶過去。”
“可公主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誰知道呢。”魁梧的大漢說道,“只管交差就行了,對了,王子說今晚的宴會他不出席了。”
藍色衣裳道:“換做我我也不想來,莫名其妙家產多了個人繼承,我也不願意。”
魁梧大漢白了他一眼:“什麼家產,難怪你只能做個車伕,這輩子你都別想升了。王子那是因爲海娜的事情不願意和國王有交集,今日的宴會自然不想出席,要我說,海娜對王子可是情深義重,奈何國王就是不同意二人的婚事,這才讓王子和國王的關係這麼僵。”
“你說國王爲何不同意王子和海娜的婚事呢?”
“哎,說你笨你是真笨。算了,這些都是王家的事,我們就不要多過問了。”說罷,他朝幸晚之和傅蒼闌走過去,將裝睡的兩個人擡進了店裡,“只管把事情做好回去覆命,今夜的宴會我們還得忙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