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億達廣場,線切肉牛火鍋。
蘇平往嘴裡塞了塊吊龍,呼哧呼哧的嚼兩口,又伸手抽了張面巾紙擦掉額頭上的汗,接着斜了祁淵一眼:“我說小祁,大熱天的,爲什麼要吃火鍋?”
“你明明吃的很嗨。”祁淵吐槽道。
“嘁。”蘇平撇撇嘴:“這家店可不便宜,你那點工資不夠使吧?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有啥事要咱幫忙的?”
“沒啦,”祁淵擺擺手:“這樁案子,你們都辛苦了,大伯讓我請你們吃個飯,表示表示感謝。”
“噢?那你大伯咋沒來?”荀牧問道。
“這不避嫌嗎。”祁淵說道:“案子還沒結,沒提交給檢方,他身爲當事人家屬,請你們吃飯,怕影響不大好。”
“就你事多。”蘇平翻個白眼:“心意咱領了,請客就算了吧,等會AA就是。”
“這……”
“別嗶嗶,吃飯!”蘇平瞪他一眼:“辦這樁案子的可不止咱幾個,幾十號兄弟呢,你能都請一圈?錢多得慌拿來燒啊?”
說完,他又一招手,喊道:“服務員,麻煩再上份牛筋丸,一碗牛雜湯河粉!”
話音剛落,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驚呼。
回過頭,只見鄰座一名女子倒在餐桌上,口吐白沫,身子不時顫顫,桌上三四個男女立馬退開,嚇的臉色蒼白。
她身邊還站着個男孩,瞪大眼睛看着她,滿臉不知所措。
下一瞬,退開的幾個人中,忽然有個男子跑了回來,端起滾燙的火鍋便想對着那孩子潑過去,不曾想腳下一滑,整盆湯全部倒在了自己身上,臉上,忍不住在地上打滾,慘叫連連。
“臥槽!”蘇平猛地跳了起來。
這一切發生的都太快,前後不過兩三秒罷了,以至於蘇平他們幾個都沒反應過來。
等回過神,那男人已經在地上哀嚎着了。
“小祁!叫救護車!快!”荀牧吼一聲,跟着立馬從口袋中掏出證件,喊道:“讓一讓,大家讓讓,警察!”
周邊人依舊驚慌失措,等他連連喊了兩邊,纔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身子放鬆下來,開始三五成羣聚作一團團,站的不遠不近,對這邊指指點點。
鬆哥則走上前去,蹲下,給那孩子仔細檢查了一陣,見他沒啥大礙,僅僅被幾滴飛濺的湯水燙到了胳膊而已,這才鬆口氣,跟着站起身:“這是誰家的孩子?家長呢?”
喊了兩聲,沒人反應,他眉頭一皺,聲音又擡高了點:“孩子家大人呢?跑哪去了?”
說完,纔有個女人慌張張的衝過來,蹲下身一把抱住孩子,這才轉着頭左右看看,問道:“怎麼啦?發生什麼事……”
她注意到躺在地上慘叫的男人,以及蹲在男人身邊的蘇平,還有趴在餐桌上口吐白沫的年輕女子,臉上慌亂不已。
鬆哥再次蹲下,平視女人,問道:“你是這孩子母親?”
“我……我是他姑姑,他爸媽回老家辦事了,託……託我帶兩天。”女人嚥了口唾沫,焦急的問:“到底怎麼啦?我就去上個洗手間,這裡……”
沒問完,她又低頭看向男孩,問道:“傑林,你姑丈呢?他死哪去了?”
孩子似乎被嚇懵了,有些呆,女人晃了他幾下,他纔回過神,哇的一聲哭出來,邊哭邊哽咽着說:“姑丈出去抽菸了,他……我……他叫我在這自己吃……吃東西。
我……嗝兒~我害怕,我……我就想去找……找你們。地板滑,我沒注意摔了跤,站起來又……又撞到那個姐姐……”
說着,他指了指趴在桌上的女子,接着一抹眼淚,繼續說:“那姐姐就忽然跟電視裡發羊癲瘋一樣趴桌子上了,好嚇人,接着那叔叔就過來,端起火鍋要潑我,結果自己摔跤,火鍋倒自己身上了……
姑姑,我被燙到了,好疼,好疼!我……哇嗚嗚嗚。”
“這……這……”女人聽了,也有些手足無措,擡頭又瞧了眼趴桌子上的女人。
孩子嚎的很大聲,周邊人都聽到了。
那女子的伴兒幾個對視一眼,又有個男人走出來,指着孩子鼻子說:“你胡扯,我們幾個都看着,你把我們朋友給撞了,你……”
女人一聽,眉頭倒豎:“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傑林多小個孩子,碰一下能把人撞死啊?”
“嘿,你什麼意思?什麼意思?你說我們冤枉他?”男人冷笑:“這熊孩子自己都承認了,你還想抵賴?”
“停一下……都停一下!”蘇平大喝一聲:“先救人!案子的事,一個個說,都別吵吵,到底怎麼回事,我會查清楚!經理呢?服務員!把你們經理給我叫出來,店裡監控拷貝一份!”
說着,他又對鬆哥吼道:“鬆,把你們組,還有附近派出所的人給我叫過來,趕緊的!就說發生起突發事件!”
“明白。”鬆哥連連點頭。
這時,祁淵也放下手機,對蘇隊說:“蘇隊,急救中心說十五分鐘內會趕過來。”
“來不及。”荀牧皺眉,走到女子身邊打量幾眼,又瞧了瞧還在呻吟的男人,說:“他雖說被大面積燙傷,但短時間不會有生命危險,可這女孩……”
說道一半,他鼻子抽了抽,臉色驟變,目光迅速在女子幾個同伴身上游弋兩圈,接着又落回祁淵身上,說:“再打,申請叫最近的醫院迅速派車過來,五分鐘內必須趕到,否則……。”
是這樣,億達廣場四樓鮮切牛肉火鍋店發生一起惡性案件,受害人疑似氰化物中毒,現已出現呼吸衰竭,瞳孔擴散等症狀,隨時有生命危險,希望你們儘快調派就近急救車過來……對,五分鐘能趕到嗎?好,麻煩了,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