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平腳步加快了許多。
爾後他仔細看了看,草地上真有一隻腳,距離依舊在抖動,只是幅度已然小得多的蟒蛇軀體只有五六米距離。
大致瞧瞧,這隻腳的損傷也相當嚴重,皮膚都被侵蝕的差不多了,其上白骨森森,表面還裹着一層看上去怪噁心的莫名粘液。
說起來,人的腳其實是比手的外形還要更加特殊的器官。人手乍一看跟猴手還差不太多,但人腳的性狀可以說是獨一份,與猿、猴區別都極大,哪怕外行也不會認錯。
而且原地其實不只有一隻腳,還有許多亂七八糟的物件,只不過那隻腳最爲醒目罷了。
“這是這條蟒蛇吐出來的麼?”蘇平眼神有些變了,同時嘀咕道:“感受到了威脅,而腹中過量的食物不方便行動,便將吃下去的‘東西’給吐出來了麼?”
蛇類的消化系統相當特殊,彈性極強,能將獵物整個吞嚥下去,自然也能給吐出來。雖然如非必要很少見蛇類這麼做,但少做不代表不會,嘔吐是絕大多數生物都具備的本能,同時也是一種保護機制。
而現場有一隻人腳,這意味着……
“蘇隊,這事兒恐怕不太對勁兒。”這時,祁淵又說道:“先是猴手,又是蟒蛇,跟着還出現了只人腳……這兒雖然不算深山老林吧,但也說得上人跡罕至,總覺得不對勁兒。”
蘇平嗯一聲。顯然,他想到的事兒,祁淵也想到了。
“通知一下,先別收隊。”這時,恰好荀牧也走了過來,蘇平指了下地上那隻腳後,便說道:“這案子不太簡單。先前那隻猴手,與這隻腳,恐怕有點關聯,搞不好是同一起事件。
另外,通知老凃他們過來一趟,再請你那個生物學專家過來一趟。可以的話,我建議像市局求援,派出更多相關專家來。
如果有條件,我想在最短時間內知道,那隻猴,這隻蟒的具體種類以及習性。還有,向村民打聽一下,附近有沒有蟒蛇出沒或者猴羣出沒的傳言。
哦對了,還有,這裡二十六人聚會,但此刻……有不少人走散了。這山有點問題,搞不好還存在別的危險,儘量將人給聚齊。有必要的話,請求消防隊甚至武警隊支援。”
荀牧一愣,但瞥了一眼地上的斷足,立刻反應過來,心念電轉之下,馬上點了點頭,掏出對講機將事情吩咐了下去。
“收到!”老海聲音從中傳出,同時說道:“蘇隊,大隊這邊的同事已經讓那報案人帶着狗進山了,那狗挺機靈的,應該能找出來它翻出斷手的地。”
“行,有發現立刻彙報。你通知下大隊方面,讓他們把對講機跟我們調到同一頻段,方便聯繫。”
“明白!”
……
時間緩緩流逝,轉眼,一個小時過去。
二十六人,尚有三人下落不明,沒能找到。
荀牧早就從別的兄弟單位借來了不少人入山尋找,這片山林不算很大,也不是什麼自然保護區,再加上又有警犬的幫助,所以開始時大家都不是太過擔心,但隨着時間的流逝,衆人的心便一點點提了起來。
而在此期間,凃仲鑫也剖開了蛇腹,將它肚子裡的“東西”都給一一取了出來。
別說,蛇腹當中東西還真不少,尚有一隻斷足,一隻斷手,以及一整具屍體,屍體上插着不少鐵箭矢,不太長,二十公分左右,箭鏃完整的沒入屍體的體表,箭身在外留有十五公分上下。
因爲箭矢還沒拔出來,所以具體的長度不好測定。
先前蘇平看到蟒蛇腹部的許多隆起,便是箭尾抵在蟒蛇消化道上所形成。
而這方面蘇平可以算是行家了,得知蟒蛇腹部被全部打開,裡頭的內容物被完整取出後,便走了過去,戴上手套觀察了一會兒,說:“這不是箭矢,箭矢沒有這麼短的,應該是弩矢。
而且不是一般的弩矢,因爲這麼短的弩箭,弩的弦臂張開間距小,發射力量相當弱,再加上箭矢無羽,平衡性也是個問題,射程相當有限,不符合常規弩的使用需求,即使體育競技用弩也不會搞成這樣。
所以應當是非常規弩,追求小巧便攜易於隱藏爲特點,又或者是連弩,爲了連發所以其機關就佔據了相當的體積,弩矢就沒法做長了,否則體積太大,也影響機關運轉。
當然也可能是玩具弩,但玩具弩不應該有這麼大的威力,也不會用鐵箭,而且雖然鐵箭被蛇的胃液侵蝕,但還是能看出來做工不錯,弩的生產製造在現在年代也不是特別難,所以應當不是玩具弩。”
凃仲鑫嗯一聲,又仔細盯着屍體看了幾眼,說道:“初步推測,受害者爲男性,年齡不解剖不好說,目測應該在三十歲左右,目前,算上斷手斷足在內尚有右手缺失未見,再看斷口有明顯生活反應,顯然是生前被砍下來的……
離斷處並不平整,看創面形態,兇器應該爲單刃薄砍刀,有背但不厚,可能是菜刀之類的。並且還能推斷出,他的左手、右手、左足、右足分別砍了四刀、五刀、九刀、七刀。
另外,身上的箭矢所造成的諸多傷創,大部分均有生活反應,推測皆爲生前所傷,並活生生被弩箭給射死。
簡單來說,兇手作案手法極端殘忍,先斬斷了受害人的手、足,又活生生以弩箭將其射死。單純從作案手法上看,我個人認爲兇手可能具有相對極端的報復性傾向,可能是仇殺或者情殺。”
蘇平嗯了一聲。
這時,他對講機響起,平北村的責任民警彙報,最後三人也找到了,他們在山裡兜了一大圈跑到了隔壁鄉,還找了鄉派出所的民警開車到平北村準備上山,最後在山腳下和他們碰面。
蘇平回一句知道了後,又嘖一聲,吐槽道:“這個縣各派出所的協同能力不行啊。”
“得了吧,”凃仲鑫說:“市裡幾個區下邊的派出所未必就能好到哪兒去了。你也從基層派出所出來的,你能不知道?”
“那是從前,最近已經好的多了。”蘇平聳聳肩,接着又追問道:“能看出遇害時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