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幹嘛抓我?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沒有串通任何人。”被駕走的微胖男人一個勁兒的否認,四肢極力掙扎,卻還是沒能擺脫掉陸銘強悍的禁錮。
將人交到趕來的屬下手裡,陸銘遞給他們一記眼神,示意將人看好了,不能讓他逃,也不能讓他死。
做完這一切,陸銘重新回到嘉賓席中,繼續找尋着下一個可疑的人。
不給微胖男人一絲反抗的餘地,徒留乾嚎的聲音響徹在草坪上空,乍見這一幕,原本喧鬧的嘉賓席,瞬間靜了下來,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只因爲,這次曲子晉是動真格,不會放過一個人。
阿華跟在徐熠塵身邊多年,耳濡目染,定力自然要比剛被揪出來的微胖男人好很多。然面上表現的不動聲色,垂在身側的手,卻下意識的收緊。
在爲徐熠塵憂。
銳利如贏般的視線一遍遍掠過衆人,再沒有發現異常後,陸銘看向主臺上的曲子晉,曲子晉微微頷首,示意陸銘可以退場了。
陸銘一走,曲子晉也收斂了身上逼仄的氣息,籠罩在嘉賓席上空的冷氣散去,衆人長長舒了一口氣。
“很抱歉讓在座各位受驚。”揪出接應之人後,曲子晉鄭重道歉,但顯然光一句簡單的道歉衆人不會買單。
曲子晉微一思索後再次開口,“在座諸位,倘若日後有幸與秦晉合作,我代表秦晉,會在利潤分配上做出一定讓步。”
在場的都是商人,皆以利益爲上,而且能與秦晉進一步合作,對他們將來的發展只好不壞。
再者也深知曲子晉的爲人,說到做到,決不食言,心中因被驟然列入懷疑對象的不滿,瞬間散了個七七八八。
見曲子晉只憑借幾句話就扭轉了局面,立於裝飾樹後的徐熠塵,脣角笑容驟然放大,意味不明的朝着阿華所在的方向看去一眼。
只一眼,阿華便明白徐熠塵要他做什麼,藉口去洗手間離席。
風波過後,婚禮照常進行,交換戒指時,柳絮與曲子晉靠的很近,忍不住和他咬起耳朵來。
“你,不必這麼做的。”在座的,有多少個人就有多少家公司。曲子晉卻爲了他們的婚禮,做出了巨大的讓步和犧牲。
欠這麼多家公司的人情,太不值得了。
曲子晉渾不在意,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將親自設計親手打磨的截止套在柳絮的無名指上,上面沒有鴿子蛋,卻含着曲子晉滿腔的愛意。
“不一定都要償還,他們要的,不過是這句能在將來派上用場的話罷了。”淺聲解釋完,曲子晉看着服服帖帖卡在柳絮無名指根的戒指,緩緩的揚起嘴角,笑容舒心而又滿意。
柳絮亦將截止戴在曲子晉的無名指上,禮成柳絮和曲子晉還來不及高興,就聽到不遠處一聲轟然巨響。
順着聲音來源看去,那裡原本豎着一尊用花朵塑造成的栩栩如生的人物像,人物像不是別人,正是身穿婚紗的柳絮。
人物像與真人同等大小,柳絮進來時也看到了還和陳潔調侃,說待會兒曲子晉肯定分不清哪個是真的她,哪個是假的。
可此刻,無數朵白玫瑰轟然落地,花瓣亦掙脫花托束縛,風一吹過,伴隨着塵土在空中飛揚。
柳絮忽然覺得,那些花好可惜,就這麼被毀掉了。
兩人心有默契般同時收回視線看向彼此,眼底有着如出一轍的無奈,末了柳絮先出聲,“我們這個婚禮,從開始到結束,註定是不會平靜了。”
“你怕嗎?”斜飛入鬢的濃黑眉宇上揚,曲子晉問。
柳絮搖搖頭,“不怕,有你在,我就不怕。”
曲子晉脣角笑意放大,緩慢的鬆開柳絮的手,與此同時朝臺下的曲子辰和言墨他們使了記眼色,示意他們看好柳絮。
在這漸歇,又有兩處花朵雕像倒地,像多米諾骨牌一般,甚至最後一座雕像倒地時還傳出來了痛哼聲。
顯然有人被壓在了下面,這個時候,曲子晉身爲這一切的締造者,當然不可能坐視不管,只能前往事故現場一看究竟。
儘管,他知道,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爲之,目的爲何再清楚不過,因而纔會讓人看好柳絮。
誰出事,柳絮都不能有事。
接收到曲子晉的暗示,曲子辰及言墨不敢怠慢,攙扶着柳絮下了主臺,幾人形成一個牢不可破的圓,將柳絮圈在其中。
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曲子辰和言墨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因爲他們不知道,隱藏在暗中的人,什麼時候會出手。
柔和的風拂過所有人,耗了數分鐘後,徐熠塵絲毫沒有要露臉的跡象,承擔着保護責任的曲子辰和言墨卻不敢有絲毫鬆懈,目光警惕的盯着周圍。
這廂,曲子晉趕到現場後,發現花海下真躺了一個人,渾身是血,辨不出本來面目,正躺在地上哎喲哎喲的呻吟着。
曲子晉掃視了地上之人一圈,才吩咐人送他去醫院。
人送走後,曲子晉立在滿地殘花前,表情很不好。他精心設計的雕像,就這麼被毀掉了,給原本完美的婚禮添上了一抹瑕疵。
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明面上,曲子晉是在爲雕像損毀而懊惱,實際上,他正用眼角的餘光不動聲色的掃量着周圍的人。
雕像經過周密的力學計算,就算你無意中抽掉一盆也不會立即散掉,更別說壓住一個人。所以,剛剛躺在地上的那個人,絕對有問題。
而且,曲子晉也在等。
等陸銘那邊的回覆。婚禮的整個現場,包含每一個角落都處在監控之下,有人想在雕像上動手腳,肯定會被監控記錄下來。
半分鐘後,陸銘趕了過來,附在曲子晉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就見曲子晉臉色突變,很快便恢復如常,視線無聲無息的朝陸銘所說的方向看過去。
視線盡頭,是一棵裝飾樹,原本還立着一個人影,此刻卻突然不知去向,與此同時,空氣中突然瀰漫起大片的花香,有桔梗花的味道,亦有玫瑰花,還夾雜着擊中說不出來的花香。
曲子晉心一個咯噔,立即朝柳絮所在的位置看了去,見她毫髮無傷,被人簇擁在中間,微低着頭做沉思狀,曲子晉放下心頭的擔憂。
忽然,像是意識到什麼,曲子晉瘋了般大步朝着柳絮跑去,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驚慌。
待飛奔到幾人跟前時,曲子辰和言墨的表情很恍惚,像是夢魘了一般,再看向被幾人圍在中間的柳絮,早已不再是柳絮,而是換成了另外一個同樣不知所措,身穿與柳絮一模一樣婚紗的女子。
剛剛那陣突然飄來的花香,有很大的問題。
風過,花香散去,曲子辰、言墨以及被迷惑的衆人漸漸回神,一回頭就發現曲子晉神色陰冷的立於身後,深色的瞳孔裡陰鷙一片。
再看向他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柳絮,而他們要保護的柳絮,不知去向。
將保護的人弄丟了,曲子辰及言墨當即嚇出一身冷汗,繼而極快的反應過來,異口同聲道,“花香。”
花香看似與正常花香沒有不同,然卻讓人上癮,甚至能令人產生一種錯覺,繼而沉淪其中。
所有人,唯獨曲子晉與陸銘安然無恙,只因他們定力非常人。
“所有出口都封閉了,我的人親自把關。”陸銘及陸銘的手下在部隊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剛那陣花香效力太強,雖然也將他們迷惑,但從中脫離的時間,比正常人要快很多。
這也是陸銘吩咐他們去辦事的原因。
曲子晉點頭表示自己知道,繼而吩咐,“現在最關鍵的,是找到人。”柳絮穿着那麼惹眼的婚紗,想將人完完全全藏住,很難。
只用一個眼神,陸銘便看懂了曲子晉所想,立即轉身去找人。
事實上,陸銘還沒走幾步,一道幽寒的聲音自主臺後響起,清清冷冷不含一點溫度,宛若一潭死水。
“不用找了,我,就在這裡。”語調極慢。
話落,兩道人影一級級邁上通往主臺的臺階。一直隱藏在暗中操縱一切的徐熠塵,終於露出真容。
曲子晉瞳孔劇烈一縮,能讓他露出這種表情的,只有柳絮。
因,柳絮的頸動脈上抵着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刀尖很利,緊緊貼着柳絮的皮膚,似乎隨時可以毫不留情的刺入。
而柳絮身旁的徐熠塵,身形清瘦,臉色是病態的蒼白,嘴角卻勾着殘佞的笑容,握着手術刀的手很穩。
甚至像是爲了預測曲子晉反應似的,緊挨着柳絮脖子的刀尖,往前遞了一遞,下一秒一顆鮮紅的血珠掛在刀尖,繼而順着散發寒光的刀鋒,滾了下來。
脖頸處有針刺般的疼,而柳絮緊緊只是皺了皺眉,沒發出一丁點的痛聲。只因她叫,曲子晉也會疼。
血珠溢出的同時,曲子晉緊張的聲音也脫口而出,“不要。”
“不要?”刀鋒稍稍退後些許,徐熠塵的笑容透着玩味與狂妄,“不要,不要什麼?”笑容驟然收斂,收回刀改用手扣着柳絮的頸動脈,手術刀則抵在了柳絮的肚子上,“是怕我殺了她?還是她肚子裡的孩子?”
曲子晉高大的身影狠狠一震,眼裡有掙扎閃過,垂在身側的手,一點點的收緊,因爲用力,指骨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可卻不敢上前半分,因爲徐熠塵手裡,有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