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柳絮眼中的曲子晉,不用工作,偶爾接個電話,剩下的時間則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完全一居家好男人的典範。
天天待在病房,柳絮都快悶壞了,這日見曲子晉還是沒有要出門的意思,柳絮開始磨他,“老公,你臉上的顏料都洗乾淨了,我們出去溜達溜達吧。”
曲子晉淡淡的瞥了柳絮一眼,將她抱了起來,掂了掂,滿意點頭卻答非所問,“不錯,重了不少。”
柳絮頓覺眼前飛過無數道黑線,敢情曲子晉不讓她出門就是爲了養胖她?
“再這麼下去,我遲早會胖的跟頭豬一樣。”柳絮很懊惱,今早照鏡子時,發現原本纖細的腰肢,變粗了不少,都跟水桶有的一拼了。
這纔不到三個月,等十個月的時候,會不會有兩個水桶粗了?想想,柳絮就一陣惡寒。
看柳絮確實悶壞了,曲子晉點頭總算是答應出去。
柳絮蹭蹭從曲子晉懷裡爬下來,歡天喜地的去收拾了。
在門外等曲子晉時,左等右等不見人出來,柳絮納悶了,穿個衣服怎麼這麼慢?一進屋,就看見曲子晉對着鏡子左照右照,確定臉上所有顏料都洗乾淨了之後,才施施然的出門。
柳絮抽搐着嘴角挽起他的胳膊朝電梯口走去。
醫院的環境很好,綠化做的也不錯,幾種顏色的數目一綹一綹的排列着,不細看的話,那濃郁的紫色跟豔豔盛開的花朵似的。
漫步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任由春日裡的陽光灑滿全身,柳絮穿着單鞋踩在凸起的鵝卵石上,因吸收了熱量被磨圓了棱角的石頭隔着薄薄的鞋底,將熱量傳遞到腳心,帶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舒適感。
楊柳垂下的長長枝條偶爾會掃過肩膀,嫩綠的新葉比前些天見時長大了不少,風一吹,簌簌抖動。
柳絮和曲子晉就這麼靜靜的攜肩走着,曲曲折折的小路就好像他們的感情,永無盡頭。
白天的溫度很高,柳絮穿了一襲齊膝的白裙,露出瑩潤的小腿,偶爾會彎腰撿地上殘餘的落葉,也會在看到熟悉的草時,給曲子晉解釋它有什麼功效。
蒲公英嫩黃的小花在一片綠色中格外招搖,不遠處的一棵樹上,綴滿了花朵,白瑩瑩一片。
柳絮正看得入迷,手裡一鬆,發現曲子晉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回來時,指尖多了朵小黃花,柳絮正要奚落他是採花大盜,指尖那朵花已到了柳絮的鬢角,話頓時嚥了回去。
做完這一切,曲子晉盯着柳絮細細瞧着,半晌脣角微揚,好看的眉眼間具是風情,“不及人漂亮。”
這貌似還是曲子晉第一次誇自己長得漂亮,柳絮有些害羞,微微垂眼,低聲迴應,“你長得也很帥。”
“我知道。”曲子晉好不客氣的接下,英俊的臉上滿是理所當然,飛揚的眉宇間有着毫不掩飾的自信。
這三個字一落,瞬間將柳絮那點害羞打的七零八落,不剩一分。
她只是客氣回了一句,曲子晉要不要順杆子爬的這麼快?
走累了,兩人手墊在腦後,並排躺着靜靜看湛藍的天際,雲捲雲舒。
一曬太陽,柳絮情不自禁的就想要睡覺,於是半眯着眼睛,漸漸地完全合上。
忽然,鼻子癢癢的,柳絮用手揉了揉繼續睡,可那毛茸茸的感覺又纏了上來,柳絮打了個噴嚏,以爲曲子晉在跟她開玩笑,嬌聲嘟囔了一句,“子晉,別鬧。”
下一秒,一道清脆帶着稚嫩的聲音響起,“姐姐,有螞蟻爬進你的嘴裡了。”
柳絮愣了足足有三秒鐘,想起那不對勁的感覺,蹭的坐起來,本能的往外吐着什麼,吐着吐着身旁有咯咯的笑聲響起,一陣一陣的好似銀鈴一般。
意識到上當受騙,柳絮回頭才發現,曲子晉早已不知去向,而身旁卻多了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嘴角咧開笑容燦爛。
故意做出一副兇巴巴的模樣,“小朋友,騙人是不對的,會被警察抓走的。”
“姐姐,我沒有騙你,螞蟻真的爬到了你的臉上,正往你嘴裡鑽,被我給掃掉了。”說着揚了揚手裡不知從哪兒摘來的狗尾巴草。
“這樣啊?”再也繃不住,柳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這麼說,我還應該感謝你嘍。”
“那當然。要是姐姐能給我點回報什麼的,就更好了。”小男孩甜滋滋的笑着。這幫人了就要好處的架勢,怎麼跟曲子辰那麼像呢。
“你想要什麼回報?”孩子眼裡的純真讓柳絮不忍心拒絕,於是問道。
“姐姐,你可以教我唱歌畫畫,寫字麼?”說着神情有些失落,“我爺爺奶奶不識字,教不了我,那些小孩子,也不願意跟我玩。”
注意到他稱呼別的孩子爲小孩子,柳絮不由問道,“你幾歲了,幹嘛叫別人小孩子?”
“我十一歲了。他們都比我小,所以是小孩子。”
原來十一歲了,可看上去也就五六歲的模樣,柳絮心底酸溜溜的,鬼使神差的點頭答應了下來。
“好,我教你。”
看到小男孩眼底瞬間燃起的光亮,柳絮緩緩笑開,“你爲什麼要讓我教你?”
“因爲我爺爺奶奶說,要當媽媽的人,是全天下最溫柔的人。”有人教他,小男孩笑的開心不已。
見小男孩老提爺爺奶奶,柳絮猶豫了下還是問了出來,“你爸爸媽媽呢?”
臉上笑容瞬間消失,柳絮正要道歉,小男孩卻開口了,“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兒,從我生下來就沒見過他們。”
柳絮聽得心一疼,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放心吧,他們會回來看你的。”
“真的嗎?”
“真的。”柳絮重重點頭。這麼天真可愛的小孩,相信他的父母終有一天,會想起他,回到他的身邊。
“對了,你看到姐姐身旁躺着的……嗯,哥哥去哪裡了麼?”原本柳絮是想說叔叔的,但小男孩都叫自己姐姐了,總不能叫曲子晉叔叔,於是改成了哥哥。
小男孩眨了眨烏溜溜的眼睛,“你是說那位叔叔麼?他在那邊和一個男人打架呢。”
聽到打架二字,柳絮一驚,連忙順着小男孩指着的方向望去,見和曲子晉過招的是陸銘,而且陸銘處於下風時,又坐了下來。
只要被打的不是她老公就行。
等那邊消停後,太陽挪向了正中央,柳絮跟小男孩告別,小男孩依依不捨的目送着柳絮。
走了幾步,身後有聲音傳來,“姐姐,我可以去看你嗎?”
柳絮腳步驟然停下,緩慢轉身含笑點了點頭,“好!”
“擦,你老公下手看真狠。”陸銘邊揉着嘴角的淤青邊跟柳絮抱怨,臉上其他地方也有不少,顯然出於報復之心,曲子晉專挑臉下手。
“那是你咎由自取。”柳絮回了一句。
陸銘右手估計沒好利索,做動作時有些吃力,聽見柳絮的回答哼了一聲,“還真是夫妻同心。”
“不過,要不是我手不方便,今天倒黴的就是你老公。”
“那我會報警的。”
陸銘咦了一聲,“你今天怎麼不報?”
“今天我老公沒受傷呀!”柳絮笑眯眯的開口。
“你……”陸銘指着柳絮半晌沒說出話來。
其實要不是今天有緊要事情跟曲子晉商量,打死他都不會踏進來一步,白挨一頓打。
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灰塵,曲子晉大步走過來,對陸銘依舊沒什麼好臉色,卻在電石火光見和他達成了一致。
陸銘這趟來,主要是彙報兩個消息。
一是,恢復的好好的孫忠明,病情突然惡化,甚至還反被孫婕柔告上法庭,列出的條條罪行加起來足以判死刑,而且給出了一系列的證據。
再加上楊碧綺親自出面作證,這回就是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第二條消息則是代忙的昏天暗地的曲子辰轉達的,說孫氏找到了新的靠山,但沒查出靠山是什麼來頭。
曲子晉將陸銘給的兩條消息聯繫到一起細細思慮了一番,卻沒有理出什麼頭緒,早前派去監視孫氏的人,除了發現孫忠明和黑勢力打過交道外,並沒有發現孫婕柔有任何異樣。
而如今,突然冒出來的幫手,又是何方神聖?和之前支持孫忠明的背後之人,有沒關係?
剛和陸銘的眼神交匯,是讓他繼續查藏在背後之人,同時交代曲子辰,抓緊查出幫孫婕柔的是什麼人。
見陸銘跟曲子晉幹了一架就走,柳絮鬱悶,“你不吃了飯再走?”
“我現在手腳不利索,怕再被某人看不順眼很揍一頓。”說着邪肆的笑開,“要是你能管住你老公亂來的手,我就留下吃飯。”
柳絮,“你還是走吧。”
陸銘……
正用晚飯時,有敲門聲響起。
曲子晉去開的門,看着眼前的小人兒,微微的擰起眉,站着沒動,也沒讓他進來。
許是曲子晉嚴肅的模樣嚇到了小男孩,小男孩瑟縮了下竊竊的開口,“叔叔,請問姐姐在嗎?”
柳絮一聽聲音,記起是下午幫她趕走螞蟻的小男孩,忙下了牀將曲子晉擠到一邊,把小男孩迎進來。
“來姐姐這兒,告訴你爺爺奶奶了嗎?”
小男孩懂事的點點頭,柳絮又問,“吃飯了嗎?”
見小男孩搖頭之後,柳絮牽着他上了牀,身後被晾在一邊許久的曲子晉,一張臉臭臭的。似乎已經預料到了,將來屬於他們自己的寶寶出生後,他的待遇是什麼樣。
還有小男孩怎麼稱呼的,憑什麼叫他叔叔,叫柳絮就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