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晉不說話，腳下油門一踩，車子筆直開出了小路口。柳絮整個人在座位上一彈，連魂魄都飛到九天外。
從這裡到公司不過二十分鐘的車程，柳絮卻覺得幾乎有一個世紀那麼長。那些彎彎繞繞的道路和閃閃爍爍的紅綠燈，都像天羅地網一樣撲面而來，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一路低着頭，從餘光裡偷眼看身邊的男人，曲子晉臉上看不出表情，開車的手依舊沉穩有力，並沒有因爲她的存在而變的有什麼不同。
柳絮一顆心慢慢放回肚子裡，眼看着快到公司了，終於鼓起勇氣。
“那個，曲、曲總……”
“說。”
“今天的事……能不能別讓其他人知道。”她眼帶哀求，分外誠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也不想給您的生活帶來困擾……”
曲總在公司的風評一向不錯，不搞曖昧也不玩潛規則，對下屬除了嚴格一點，生活中一直都很尊重，也不喜歡過問下屬的私生活。
是個負責任又不失人情味的大boss。
果然曲子晉轉頭淡淡看了她一眼：“可以。”
柳絮頓時欣喜若狂，然而男人的俊臉突然在面前放大，那張誘人的薄脣微張，下一句話便把她從天堂打入深淵。
“加班一週。”
剛纔怎麼會覺得他有人情味的……分明是萬惡的資本主義剝削家！
可惡至極！
帶着加班的重任回到公司，柳絮只覺得頭頂的天空都是灰暗的。好在總算沒有遲到，趕在上班的前一分鐘打了卡。
她覺得臉上還有點熱熱的，於是先去洗手間裡重新整理了一下儀容，走到開放辦公區的時候發現助理組的動靜不小，幾個妹子眉來眼去說得火熱。
柳絮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順口問了一句：“在說什麼？”
旁邊的陳潔和她從大學就是閨蜜，湊過來秘密一笑：“你來晚了，錯過了大新聞！”
“什麼新聞？”
“曲總！”
柳絮心頭一跳，又看所有人的神色都是一臉分享八卦的興奮，這才放下心來：“曲總怎麼了？”
“曲總今天……遲到了！”
柳絮鬆了一口氣：“遲到一下而已。”
她話音才落，辦公室裡突然靜了一靜。
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着她。
曲子晉時間觀念非常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基本沒有遲到早退的情況，偶爾遲到一次，這是破天荒的事情，在公司裡自然成了新聞。
陳潔睜大了眼睛看着她：“曲總遲到，柳絮你不覺得意外？”
柳絮這才發現不對，掩飾着道：“是有些意外，不過大家都是人，偶爾一次也是難免的。”
她作爲曲子晉遲到原因的知情者，下意識沒有覺得意外。
剛纔公司樓下的車位停滿了，曲子晉要去地下車庫停車，公司的打卡系統是人臉識別，柳絮沒有辦法幫他打卡。她心裡有些過意不去，準備待會去他辦公室領加班任務的時候再當面道歉。
“曲總一向對自己要求嚴格，這次遲到一定是有原因的。”助理組長鄭凌雲瞪了一眼柳絮，從鼻子輕哼一聲，“以爲都像你，沒什麼事也踩着點打卡上班。”
柳絮心裡有點虛，瞟了一眼曲子晉的辦公室，沒有說話。
“等等。”鄭凌雲突然反應過來，“柳絮你和曲總是一前一後打卡進的公司，是不是你遇到曲總拖住了曲總，才耽誤曲總上班的？”
“沒有，”柳絮連忙低頭否認，“我中午去久緣閣吃飯，纔回來，沒遇到曲總。”
“那就好，好好做你的工作，不準妄想勾引曲總！”鄭凌雲臉色好轉，對着助理組的其它幾個妹子一通揮手，“你們也是一樣，聽到了沒？”
“是是是~”
負責收發文件的田小嬌嘴最甜，一句話哄得鄭凌雲眉開眼笑，“誰不知道曲總最欣賞的就是咱們鄭姐，我們都聽鄭姐的。”
話題結束，大家都各就各位開始下午的工作。柳絮打開電腦開始整理上午的會議記錄，鄭潔忙着守着內線接各路電話，田小嬌開始做財務預算報表，鄭凌雲四下裡轉了一圈，抱起文件夾扭着腰去了總裁室。
鄭凌雲前腳離開，田小嬌就把鄭潔一拉：“你看她那個樣子，成天讓這個不許勾搭總裁那個不許靠近曲總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是總裁夫人。其實啊，充其量也就是個大丫鬟罷了，別說通房了，連‘貼身’兩個字都還沒混上呢。”
幾個女人捂着嘴，心照不宣笑了起來。
公司裡誰都知道助理組長對總裁有意思，何況是助理組內的女人們？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鄭凌雲想飛上枝頭做鳳凰，卻沒有那高枝兒可以攀。
柳絮無心參與他們的話題，想起中午和曲子晉相遇的尷尬事，只覺得這個下午漫長得彷彿度日如年，她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會議記錄上，藉着工作拼命讓自己分心。
幾分鐘後鄭凌雲回來了，噔噔噔的高跟鞋停在了她的辦公桌旁邊。
“曲總說他遲到和大家一樣，獎金績效照扣。”
柳絮點了點頭，有些不明所以。
曲子晉扣自己績效……關她什麼事？
“柳絮你裝什麼裝！”鄭凌雲心頭火起，整個文件夾“啪”地甩在桌上，“曲總說，他遲到，從你的績效里扣。”
柳絮腦袋裡轟然一響，整個人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