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便看見屋內有橘色溫暖燈光流瀉出來,甚至還能看見黑影在來回晃悠,像極了盜竊,柳絮驚恐的看向曲子晉,無聲的問道,“不會遭賊了吧?”
曲子晉微斂眉目沒說話,熄了火下車攜着柳絮往家走去。
短短几十米距離,柳絮一直貓着腰在地上東看西看,曲子晉蹙眉,“有東西掉了?”
聲響這麼大都不怕驚動了賊,柳絮擡手擋住曲子晉的脣,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復又低頭找着什麼。
忽的眼睛一亮,鬆開曲子晉跑到幾米開外的地方彎下腰,折身返回時,手裡多了根手腕粗的棍子,曲子晉那素來波瀾不驚的俊臉,頓時抽搐了起來。
難道她就沒發現,那在他們家晃來晃去的黑影,很像曲子辰麼?忽的想到什麼,曲子晉眼裡迅速掠過一道幽光,眨眼即逝。
曲子辰這段時間,確實很欠揍。
邊掂量着手裡的棍子邊往回走,到了曲子晉跟前,勾着曲子晉的脖子示意他彎下腦袋,她有話要跟他說。
可曲子晉也不知哪根筋抽了,低頭就低頭幹嘛順勢還親她一口,賊可就在不遠處的他們家呢。
柳絮也沒過多糾結這個問題,附在曲子晉耳邊低聲道,“待會兒我去敲門,然後等賊出來時給他一棍子,你記得躲在我身後,別被賊給看見了。”
而此時,被柳絮左一口右一聲喚着的賊,正翻騰着她家的冰箱“偷”吃的呢。
見柳絮臉上滿滿的保護欲,曲子晉覺得好笑,可面上卻不動聲色,聽話的點了點頭,還特意配合柳絮,放輕腳步聲。 шшш ¤ⓣⓣⓚⓐⓝ ¤¢Ο
第一次碰上這種情況,柳絮有些緊張,深呼吸一口氣,敲門之前下意識的攥緊了手裡的棍子。
門應聲而開,一縷光從門縫裡溢了出來,柳絮沒動,心裡卻暗暗好奇,這賊就這麼信任陌生人?
等了會兒,見沒人進來,曲子辰很納悶,難道他聽錯了?剛那不是敲門聲?復又走到門邊,還探出了半個腦袋,想看個究竟。
“小賊,哪裡逃!”腦袋剛探出去,就聽見中氣十足的呵斥聲,緊接着,一根手腕粗的棍子當頭敲過來。
躲閃不及,曲子辰哇哇的叫了起來,聲音比柳絮的還響,驚得夜裡在附近樹上安眠的鳥兒撲棱棱扇着翅膀飛走。
“啊啊啊啊,救命啊……嫂子,是我啊……”
這聲音太熟悉了,柳絮就算化成灰也記得,可揮舞出去的棍子已經收不回來了,這一下出去,估計腦漿會蹦出來吧,柳絮不忍直視,閉上了眼睛。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曲子辰擡眼,才發現自家親哥伸手接住了棍子,當即感動的痛哭流涕,一把揪住曲子晉的衣服乾嚎着,“嗚嗚,哥,到現在我才發現,我最愛的人是你。”
拍了拍手上沾着的灰,曲子晉嫌棄的將衣服解救了出來,冷聲道,“還不讓開?”
沒看到預想中腦花四濺的畫面,柳絮暗暗舒了一口氣,末了訕訕的看着曲子辰,關切的開口,“子辰,你沒事吧?”
曲子辰嚇得立即往後退了一步,“嫂子,你這是跟我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纔會下手這麼狠?”
這可是他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了,跟毒梟周旋的時候,他都沒這麼害怕過。
“呵呵……”柳絮摸了摸鼻子,尷尬的解釋着,“那個,我以爲你是賊,所以就……”
“賊?”曲子辰扯着嗓子,分貝陡然擡高,周圍又是一陣翅膀的撲棱聲,恬不知恥的把臉湊到柳絮面前,“你見過這麼帥的賊?”
柳絮……見過自戀的,沒見過曲子辰這麼自戀的,她剛也嚇了一跳好不?
忽的,柳絮眼睛瞟向反應鎮定的有些不正常的曲子晉,“你早就看出來了,對不對?”
曲子晉勾勾脣,算是默認,在柳絮還要說什麼的時候,攜着她將曲子辰擠到一旁進了屋。
屋內透亮的燈光下立着抹人影,身姿婉約,眉目精緻,隨意的一個站姿都有高貴氣息流露,不是秦映芝,還能有誰?
“媽。”柳絮軟軟喚了一聲,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剛剛真是丟大發了,居然被秦映芝逮個正着。
幸虧棍子沒落到曲子辰頭上,要不然,她謀殺的,可是眼前這位的親兒子。
秦映芝溫和的笑笑,看向曲子晉的目光卻帶了無聲的譴責,剛門口發生的一幕她都看在眼裡,分明是自家這個大兒子刻意引誘柳絮往有賊的那個方面想。
沒料到秦映芝也在,曲子晉深眸中有微微的詫異,很快便釋然,淡淡道,“媽你有事打電話就行了,沒必要親自過來。”居然還拽着曲子辰一起。
秦映芝淺笑着反問,“是嗎?真的打電話就行?”那她接連打了好幾個電話,不接的人又是誰?
曲子晉沒接話,拎着柳絮在沙發上坐下,目光徑直落在了曲子辰身上,“拿來!”
曲子辰無辜的眨巴着眼睛,“拿來什麼?”
冷笑一聲,曲子晉看向柳絮的眸光溫柔了許多,“你剛把棍子丟哪兒了,再去撿回來。”
“好!”柳絮雖搞不懂曲子晉在賣什麼關子,但還是很配合的站起身來。
“別……”眼見柳絮都走到了門口,曲子辰箭一般的竄了過去擋在柳絮面前,好言好語將柳絮給請了回來。
待柳絮落座之後,曲子辰心不甘情不願的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往曲子晉懷裡一丟,憤憤在沙發上坐下。
待看清那鑰匙的模樣,柳絮瞬間瞪大了眼睛,連名帶姓的喚道,“曲子辰,你怎麼會有我家的鑰匙?”
上次翻牆進來,這次居然連她家鑰匙都有了?害她還以爲家裡遭賊了。
一旁受到冷待的秦映芝看着幾人幼稚的鬧劇,很是無奈,卻也莫名覺得,氣氛很輕鬆,熱鬧。
曲子辰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着,一看就知道在打着什麼鬼主意,半晌笑嘻嘻道,“我撿的。”
“可我跟子晉,都沒丟過鑰匙。”柳絮戳穿曲子辰的謊言。
眼珠子轉的更勤了,“啊,那個……”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沒解釋出個所以然來,曲子辰打着哈哈,“嫂子,你不覺得很餓嗎?哦,對了,咱媽也還沒吃晚飯呢。”
藉口,通通就是藉口,解釋不出來就拿秦映芝當擋箭牌,柳絮瞪了曲子辰一眼,起身往廚房走去。沒辦法,她餓着誰也不能餓着對她很好很好的秦映芝呀!
打發走了柳絮,曲子辰樂滋滋在沙發上坐下,卻發現自家哥哥收回了鑰匙,臉色仍舊不大好。
搓了搓胳膊上冒出來的雞皮疙瘩,曲子辰的臉上能綻開一朵花兒來,“哥,我知道我很帥,但你也不用老盯着我呀,我會不好意思的。”
勾了勾脣,曲子晉直起身來,嚇得曲子辰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蹦了起來,舉雙手投降,不一會兒,從上衣的口袋裡摸出一把鑰匙,並連連保證道,“沒了,就這兩把。”
一旁秦映芝看的無語,曲子辰什麼時候能把這玩鬧的性子收收。
把玩着手裡的鑰匙,曲子晉慢幽幽道,“看來柳絮沒冤枉你。”
“拜託,我那不是偷,是光明正大的拿,只是你們沒看到而已。”曲子辰爲自己狡辯。
曲子晉懶得搭理他,起身往廚房走去,儼然要幫柳絮忙的意思。
“子晉,你等等,媽有事要跟你說。”曲子晉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她豈會不明白,曲子晉在迴避什麼。
見躲不過,曲子晉折身回來,也沒落座,只隨意的倚着秦映芝身旁的扶手站着。
秦映芝仰着頭看的費勁,指了指對面的沙發。
曲子辰將地兒挪出來,喜滋滋的煲電話粥去了。
“孫氏的新聞是你放出來的?”秦映芝也不廢話,開門見山道。
“多行不義必自斃,看不慣他們所作所爲的,又豈止我一個人。”曲子晉沒正面回答。
聽曲子晉這麼說,秦映芝心裡有了數,“但你也不能袖手旁觀。這次孫婕柔看似已經把事情解決,但後續還會發酵。我跟你爸的意思是,希望你拉孫婕柔一把。”
沒說孫氏,只說孫婕柔。
曲子晉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家母親,“媽,你讓我幫一個謀害你兒媳婦的人?”頓了頓繼續道,“您該不會天真的以爲,孫婕柔真的從頭到尾都沒摻和過這事?”
“她跟這事有無關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父親當年救過我跟你爸。”
曲子晉嗤笑一聲,很不以爲然,“救的是你們,跟我無關。”
“子晉。”秦映芝不悅的喚道。
“媽,欠孫氏的,你們過去早已還清,這次和外資合作的項目,我有意和孫氏合作,也是看在你們曾經的情面,可她的所做作爲您也看到了。”雖說他把孫氏合作放在最後,可倘若孫氏肯老老實實按照合同來,不獅子大張口,不玩幺蛾子,他又豈會爲難。
是孫婕柔,太貪心,想要的太多。
“可……”秦映芝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曲子晉沉聲打斷,“媽,你不必再多說,走到今天這個境地,完全是她咎由自取,自掘墳墓。”
“她傷了我最珍愛的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手下留情。”
不給秦映芝說話的機會,曲子晉繼續說道,“您若想留下來吃晚飯,那麼我不想再聽到與此有關的話題,要是不想……”
“算了,我回老宅吧。”秦映芝深嘆了口氣,徑直開口。
曲子晉性格的些微改變她看在眼裡,知道照他以往的性子,根本不會解釋這麼多,只是,心,終究還是太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