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下,曲子晉不耐回頭,眉眼間充滿了戾氣,見是陸銘,愣了下氣息收斂不少,卻沒說話轉身繼續朝前走去。
看來這次是有些過了,看着眨眼間已到了三米開外的人影,衝着他的背影淡淡道,“她沒中槍,只是心力交瘁暈了過去。”
曲子晉猛地剎住腳步,不敢置信的轉身,抱着柳絮刷的到了陸銘跟前,脣哆嗦着額,“你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陸銘看着曲子晉的眼睛,將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然後他就看見,眼前的男人半彎着腰,肩膀不住的抖動着,像哭又不像。
重重拍了拍曲子晉的肩膀,陸銘招呼自己的手下將院子裡沒死絕的毒梟運上了警車,臨走前經過曲子晉身邊時,微微勾着脣角,語帶嘲諷,“這麼多年未見,不想再見卻是這樣一幅場景,嘖嘖,堂堂一個大男人,都三十好幾了居然還掉金豆子。”
擡頭看了眼天空,陸銘繼續道,話卻突然有些感慨,“還真有些懷念,那個時候無堅不摧的你。”
“你懷裡的女人沒事,掐一下人中就會醒過來。”上警車前,陸銘忽的想到什麼,“對了,有空我會找你喝酒,好好談談今天你掉金豆子的話題。”
對於陸銘的嘲笑,曲子晉沒說話,半蹲下身子讓柳絮靠在自己懷裡,伸手掐了掐柳絮的人中。
十幾秒鐘後,柳絮眼皮子顫了顫,悠悠轉醒,吐字卻極爲艱難,繼續着昏過去前的動作,摸了摸曲子晉的臉,感覺到曲子晉眼角的溼潤,投過去疑惑的目光。
曲子晉抱着柳絮站起來,一步步往別墅外走去,腳步沉穩而堅定,比之前輕鬆了很多。
柳絮虛弱的靠在曲子晉懷裡,把玩着銀灰色的領帶,嚥了口唾沫輕聲道,“你剛哭了?”
曲子晉眉眼微垂,深色的眸凝着懷裡的柳絮,清徐好聽的聲音響起,否定的答案,“沒有。”
“可……”
“累了就睡覺,不準說話。”曲子晉打斷柳絮,冷聲命令道。
雖然語氣有些不大好,可柳絮並不惱,小手牢牢圈着曲子晉的腰,淺淺呢喃着,“我知道那是眼淚。”
見曲子晉不悅的緊抿着薄脣,近乎一條直線,柳絮彎着脣角依偎在曲子晉懷裡,緩緩合上了眼睛。
劫後重生的感覺,真好!
劇情驟然反轉,曲子辰腦袋還很懵,對着一旁的陳潔道,“你打我兩下,重一點,告訴我,我不是在做夢。”
經歷過剛的驚心動魄後,陳潔哪裡還捨得打曲子辰,摸了摸曲子辰的腦袋,“剛一切都是真的,你沒做夢,柳絮她沒事,真的沒事。”
說着說着眼淚又涌了上來,她並非多愁善感之人,也一直以爲自己不會爲任何人掉眼淚,可今時今日才明白,那不過是自欺欺人。
想到柳絮那淒厲的一聲嘶喊,陳潔閉了閉眼,埋進曲子辰的懷裡,不過瞬間的功夫,眼淚便染溼了曲子辰大片的胸膛。
“嗷……”忽的曲子辰嚎叫起來,不滿的回頭看着偷襲自己的言墨,“趁人之危,不要臉。”
“是啊,你一直都不要臉。”言墨順着曲子辰的話笑眯眯的反駁回去,見曲子辰要動手,一溜煙的跑遠。
走了一截,見曲子辰和陳潔還緊抱着彼此愣在原地,忍不住吼道,“還不走?你們倆準備坐11路回去?”
聞言曲子辰忙攜着陳潔往車子停靠的方向走去。
偌大一個內院,前不久還劍拔弩張,此刻卻一片寧寂,除了幾個留下來清理焚燬毒品的警察,就只剩下空氣中燃燒的,罌粟花讓人沉淪的味道。
進別墅前還豔陽高照,此時夕陽的最後一縷餘暉灑了下來,染紅了半邊天,也給大地鍍上了一層銀金色。
朝着車停靠方向走去的曲子晉一行人,影子長長的拖在身後。
一陣風聲掠過,喧囂的別墅,恢復寧寂,繼而漸漸被黑暗吞噬。
車內沒人說話,言墨邊開車邊透過後視鏡觀察着身後的動靜,原本只能坐三個人的後排,硬是窩了四個人,而且還兩兩緊摟在一起。
乾咳了兩聲,言墨開口,“今天到底怎麼回事?你們怎麼就和毒梟扯上了關係?而且還齊齊陷入危險之中?”
曲子晉刷的睜開眼睛,淡淡掃了曲子辰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言墨瞬間明白過來,意味深長道,“曲子辰,我就說你是個禍害,有人還不信。”
曲子辰憤憤,“我怎麼就成禍害了?我禍害誰了?要不是我,指不定還有多少人傾家蕩產呢。”
話落只聽旁邊冷笑一聲,“要不是陸銘及時趕到,兼之槍法準,你早就成槍下亡魂了。”
“那也不能怪我,我在裡面周旋好好的,你們非要衝進來給我來個措手不及,成爲我的累贅。”聽曲子晉這麼說,曲子辰很不是滋味,當即回嘴,將責任都一股腦兒的推到曲子晉頭上。
“閉嘴,等回去了我再收拾你。”見懷裡的柳絮不安分的動了下,怕吵醒她,曲子晉壓低聲音警告道。
不以爲意的撇撇嘴,曲子辰將腦袋扭向窗外,誰收拾誰還不一定呢。
見兩人各不相讓,言墨無語的扯了扯脣角,不管怎麼說,所有的人都有驚無險,那便足夠了。
說起那個陸銘,言墨來了興致,他哪來的膽子,居然敢嘲笑曲子晉掉金豆子,要知道當時曲子晉肩膀抽動的情形他們都看在眼裡,但沒一個人敢點破,甚至連一向口無遮攔的曲子辰也不例外。
因爲,他們都承受不起惹怒曲子晉的後果。
可那個陸銘卻不怕,他到底什麼來頭?而且看起來好像和曲子晉很早就認識,但兩人之間又充滿了生疏。
真是怪人,他認識曲子晉這麼多年,從沒聽過這麼一號人物。
還有,從平臺上一躍而下的動作,簡直帥呆了,害的自己都想拜他爲師了,當然是想請教,如何頂着曲子晉那可怕的眼神嘲笑他。
“曲,那個陸銘是誰?”言墨眼睛亮晶晶的,顯然在算計着什麼。一旁曲子辰聞言,眸子也跟着一亮,很明顯跟言墨想到一塊兒去了。
曲子晉正在假寐,聽見聲音連眼睛都沒睜一下冷冷開口,“對他這麼上心,怎麼,你改喜歡男人了?”
發覺曲子辰用瞭然的眼神看着自己,言墨立即瞪了回去,“瞎說什麼呢,我看他身手不錯,想讓他幫忙訓練下我爸身邊那幾個沒用的保鏢。”
曲子晉心底冷笑一聲,這個理由倒是不錯,但一想到陸銘居然當着一衆人的面嘲笑自己掉眼淚,還提了兩次,心裡便格外不爽。
甚至很有可能,那個拿槍對着他的毒梟就是陸銘幹掉的,可他卻遲遲不肯說明,想到這裡,曲子晉英俊的臉龐,瞬間黑了個徹底,臉色陰的彷彿能滴出水來。
心念一轉,計上心來,慢悠悠的睜開眼睛,墨色的眸深邃的可怕,讓人看不透他的神色,“哦,是嗎?他可是喜歡男人的。”
乘坐警車押送嫌犯離開的陸銘,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隨即不以爲意的揉了揉鼻子。
曲子晉的話宛若一盆冷水瞬間將言墨的熱情給澆滅了下去,要是看上了自己,以陸銘那麼好的身手,自己根本就沒有逃掉的可能。
打了個寒顫,言墨嘿嘿笑着,“那還是算了。”
不顧曲子辰死氣巴列渴望的眼神,曲子晉讓言墨饒了遠路,經過陳潔住處樓下時,毫不留情的將曲子辰踹了下去。
合上車門前,還能聽到曲子辰罵罵咧咧的聲音,“小氣鬼,吝嗇鬼,曲子晉你就是那摳門的葛朗臺。”
曲子晉直接無視,車子嗖的開遠。
回到別墅之後,曲子晉抱着柳絮進了屋直奔浴室,從鏡子裡瞥見亦步亦趨跟在身後的言墨,緩慢的轉身睨着他,沒說話,氣場卻瞬間散發出來。
言墨裝模作樣的看着天花板,“啊,我留下看還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在浴室?”曲子晉挑着眉,聲線很冷。
“啊,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這是浴室。”言墨假惺惺的開口,在曲子晉目光的凌遲下,退了出來,百無聊賴的坐在沙發上不停摁着遙控器。
見曲子晉和柳絮遲遲不出來,摸出手機想起什麼,撥了個號碼出去,電話接通的瞬間,聲音變嗲,“小晨晨,今晚我不回去了,你會不會想我呀?”
話說到一半,忙音傳來,言墨將手機摔進沙發,下一秒又攥回手裡,使勁兒撥着剛的號碼,卻沒一次撥通。
“丫的,敢把我拉黑。”言墨磨着牙,狠狠戳着屏幕上的頭像,忽的手機一震,一條短信發了過來。
“你要是再敢騷擾我,我就告訴你爸,你對我家暴。”
這簡直就是污衊,言墨鼻孔喘着粗氣,偏偏還不能把靳晨怎麼樣。因爲,他老子太喜歡這個兒媳婦了,都將他這個親兒子給比了下去。
試了試水溫,將剝光的柳絮放進浴缸中,被溫暖包圍,柳絮愜意的舒展着四肢,捧了捧水將臉上的殘妝洗淨,露出原本清麗的容顏。
小臉被熱氣蒸的泛紅,雙眸含笑凝着上方的曲子晉。
修長結實的腿伸進浴缸,繼而整個身子沒入水中,空間瞬間變得狹窄了很多,赤呈相對,還是在明晃晃的燈光下,柳絮有些微的不自在,忽的想到什麼,迅速竄到曲子晉跟前,捉住他受傷的那隻手臂,凌空舉着,避免傷口沾到水。
卻渾然不覺,上半身曼妙的曲線暴露在曲子晉眼球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