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柳絮次次掛斷自己電話，鄭凌雲恨得咬牙切齒，厚厚的粉底都遮不住青一陣紅一陣的臉色，過了許久才平復下來，心思微轉，霍的起身往孫婕柔辦公室走去。
“孫董事，秦晉那邊否決了我們的協議。”
鄭凌雲話剛落，正埋頭處理文件的孫婕柔驟然擡頭，“怎麼回事？孫氏在原來的基礎上已經做了讓步，也拿出了誠意，怎麼還是被否決了？”
“秦晉那邊還是堅持他們提出的利益分割點，不肯有絲毫讓步。”
手中的鋼筆甩了出去，“還真要百分十五十五，怎麼可能？我們孫氏的技術就值那麼點錢？”
“當然不是。”鄭凌雲接着話，“其實我一直認爲，跟秦晉遲遲達不成合作是柳絮橫在中間的緣故，只要除掉柳絮……”
孫婕柔霍的擡眼，眼睛裡閃着亮光，很快便又黯淡下去，“我何嘗不知道你所說的，只是曲子晉與她形影不離，我根本就不能拿她怎麼樣。”
她也想過用一些卑鄙的手段致柳絮於死地，但這樣一來，曲子晉首先懷疑的便是她，到時候跟她的關係不但沒緩和甚至變得更糟糕，那才叫得不償失。
鄭凌雲正要附在孫婕柔耳邊說什麼卻被孫婕柔擋住，“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告訴我。”
鄭凌雲微怔，瞬間便明白孫婕柔打着什麼目的，明面上看是置身事外，實際上是借刀殺人，可卻忘了脣亡齒寒的道理，一旦她被抓住了，也不想想，曲子晉會放過與她合作的孫婕柔？
“是，孫董事，我知道了。”鄭凌雲恭敬的回道。
“至於協議的事情我回頭跟叔叔商量下，等有結果了你再擬定協議，秦晉和外資那邊你想辦法先託着。”雙方爲了利益的分配已經僵持了很久，再這樣耗下去兩邊都討不到半點好處。
鄭凌雲應下，孫婕柔有些煩躁的揮了揮手。
晚上下班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寒風呼呼的颳着，刮在臉上宛若刀割一樣，曲子晉替柳絮整了整圍巾，墨綠色圍巾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烏油油的大眼睛。
兩個人的手一同塞進曲子晉風衣的口袋裡，擠在一起很暖和。
“怎麼樣，還應付的來嗎？”曲子晉的聲音夾雜着風聲傳入柳絮的耳朵。
柳絮眸中有着星星點點的笑意，知道曲子晉問的是關於鄭凌雲的，點了點頭，“還好，應付的來。”
“鬥不過的時候記得向我求助。”墨眸裡面笑意流淌，暗色燈光之下，襯得本就英俊無儔的容顏更是熠熠生輝。
柳絮點點頭，“我知道。”
到家之後，室內暖意融融，柳絮解開圍巾，捂得熱乎乎的手放在冰涼的臉上暖了暖，末了踮起腳尖小心翼翼捧着曲子晉的臉龐。
入手冰涼，柳絮縮了一下，卻執意的不肯挪開。
曲子晉攔腰抱起柳絮往沙發上走去，把柳絮固定在腿上，精緻宛若雕塑的五官泛着微微的流光，眉眼低垂凝着柳絮通紅的臉頰，“還有更快暖和起來的方式，要不要試一下？”
“不要。”柳絮知道曲子晉腦子裡想的是什麼，想也不想就拒絕道，現在才幾點啊。
“跟你說正事兒，自從前天回絕掉孫氏發過來的協議草書之後，他們那邊就沒動靜了，究竟是怎麼個意思呢？”
曲子晉斂眉，“可能孫婕柔見遲遲拿不下來去搬救兵了吧。”
柳絮咂了咂舌，“她還有救兵啊？”
薄脣蹭了蹭柳絮的鼻尖，“你不也有救兵。”
抱着曲子晉的脖子，柳絮笑，“是呀，我最大的救兵就是你了。對了，韓哲負責研發技術進度怎麼樣了？”
難得的起了逗弄的心思，曲子晉曖昧的挑着眼尾，“你猜。”
柳絮真想咬他一口，因爲韓哲追過她的緣故，曲子晉就霸道的不准她和韓哲私下見面，連聯繫方式也必須刪掉，她怎麼知道那邊的進展？
瞧見柳絮控訴的眼神，曲子晉做了柳絮不敢做的，低頭攫住柳絮的脣，含糊夾雜着曖昧的聲音響起，“再過段時間你就知道了。”
鬆開柳絮時，那嬌豔的脣瓣就好似春日裡豔豔盛開的花朵，在他的滋潤下一點點綻開，“記住，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要再讓自己受委屈。”
“我知道。”柳絮重重點頭，話落拍了拍曲子晉的手，“鬆開，我去做飯。”
抱着柳絮又溫存了會兒，曲子晉才放開柳絮。
孫氏那邊遲遲不擬定新的協議，讓柳絮發一份秦晉集團擬定出來的，公事往來很正常，柳絮傳真了一份過去。
剛發過去沒多久，鄭凌雲的電話就飈了過來，電話剛接通，劈頭蓋臉的質問聲響起，震耳欲聾，柳絮本能的將話柄往遠處拿了拿，“柳組長，你是怎麼做事的？要是沒這個能力趁早把助理組長這個位置騰出來讓別人做算了。”
這質問莫名其妙，協議她檢查了好幾遍都沒有問題。“鄭秘書，請你把話說清楚，一個修養良好的人，是不會一上來說話就這麼衝。”
“呵，我說話衝，你先掂量清自己幾斤幾兩重，發協議的時候看清楚了再發。”鄭凌雲語氣很不好。
柳絮翻開文件，看了一眼，沒問題啊。“鄭秘書，你吃錯藥了吧得人就咬。”
“你居然罵我是狗。”鄭凌雲聲音陡然拔高了好幾個分貝，柳絮懶懶回道，“拜託，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
“你……”鄭凌雲氣極，半天才擠出來一句，“好好看看你的傑作吧。”
不可理喻，柳絮對着電話嘀咕了一句，提示有新郵件過來，柳絮點開，差點沒嘔出一口血來。
她辛辛苦苦弄出來的協議草書，居然被人篡改的面目全非，發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結果到了鄭凌雲那兒就變成了這幅鬼樣。
顯然是鄭凌雲自己做了手腳，然後賊喊捉賊，把責任推卸到她頭上，真是有夠卑鄙無恥的。
陳潔進來時，瞧見柳絮對着電腦一臉的憤憤，不由多了一句嘴，“怎麼了？”
柳絮用下巴指了指電腦，陳潔瞄了眼，“這不是和孫氏合作協議嗎，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你問我，我還想問鄭凌雲呢。真沒想到她行爲這麼惡劣。”
“她行爲惡劣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快，打電話當頭罵她一頓，不行我來，好久沒痛快的罵過人了。”陳潔出着鬼點子。
“沒用，她那兒本來就有我們經辦區人的聯繫方式，都給屏蔽掉了。”
“做的夠絕啊。”陳潔託着下巴，眼睛滴溜溜的轉着，忽然湊近柳絮耳朵旁低聲呢喃了幾句。
柳絮不可思議的看着陳潔，“這也未免太過陰毒了吧。”
“你懂什麼，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陳潔嘿嘿笑着，“你不發算了我發，早看她不順眼了。”
整個下午，鄭凌雲辦公室的電話自從響起就沒停過，各式各樣的來電都有。
推銷廣告的，約炮的，保險的，房地產的，甚至連詐騙的都有，鄭凌雲忍不住用私人電話給前臺打了過去，“再有人讓電話轉接到我這裡，一概推掉。”
前臺聲音很無辜，“可整整一下午，我們這裡都沒接到要轉接到您那裡的電話啊。”
鄭凌雲一口氣憋在胸口沒喘上來，臉憋得通紅，硬邦邦的來了句，“我知道了。”
煩人的聲音一直響一直響，鄭凌雲剛拔掉電話線，手機又接連不斷的響起，鄭凌雲看了眼屏幕全是陌生來電，直接將手機丟進水杯。
手機冒了幾個泡沉到底，聲音也終於消停下來，鄭凌雲長長舒了口氣，助理卻走了進來，“鄭秘書，孫董事讓您去她辦公室一趟，還說您手機和電話一直佔線打不通。”
“知道了。”鄭凌雲調整了下情緒起身往辦公室走去，臨走前特意看了眼電話和手機，眉眼間閃過一抹陰鬱之色。
翌日，鄭凌雲趾高氣昂的出現在秦晉集團，一來就往曲子晉辦公室衝，曾經的同事忍不住開口提醒，“鄭秘書，想見曲總得有預約，沒預約的話呢要先跟柳組長申請。”
鄭凌雲硬生生的止住腳步，不悅的看向曾經匍匐在自己腳下仰望着自己鼻息生存的人，如今就凌駕於自己之上甚至還教訓起自己來，“倘若我沒記錯的話，你只是一個小小的助理，還沒資格跟我講話。”
“威風得意什麼呀，是，我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助理，可我懂得做人要韜光養晦，不像某人，動不動就擺出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
正要發火，曲子晉辦公室的門突然開了，柳絮從裡面出來看見鄭凌雲一臉的火氣，瞬間明白是怎麼回事，卻也只裝做不知道。
“鄭秘書來有什麼事嗎？”
“我要見曲總，換掉和孫氏對接的人。”鄭凌雲盯着柳絮一字一頓道。
柳絮挽脣，想換掉她直說啊，“鄭秘書何出此言？”
“很簡單，我不想和你這種只會用卑劣手段的人共事，有辱我的智商，我強烈要求換人。”說這話時，眼底寫滿了厭惡。
被說的如此不堪，柳絮也不惱，甚至臉上還帶着得體的微笑，“說來真是奇怪，有人覺得我智商低，卻還是站在這兒和我說了這麼久的話，而且我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聽懂了，我覺得她和我的智商應該屬於同一個層面，鄭秘書，你認爲呢？”
“牙尖嘴利，總之今天不換人，我們孫氏將終止和秦晉的合作。”鄭凌雲表情陰測測的，顯然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柳絮沉吟了會兒，看着鄭凌雲淡淡道，“這是你個人的意思，還是孫董事的意思？”
“我是孫董事派來對接工作的代表，說的話自然是代表孫董事的意思。”說完鄭凌雲就後悔了。
果不其然，柳絮脣角的弧度漾的更開，“我原來還不知道，秘書和董事這兩個職位竟然是同一個級別，不知孫董事聽了鄭秘書今日這一番話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