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婚車,曲子晉連柳絮的影子都還沒見到,面前就齊刷刷的擋了一排人,伴娘團裡有經辦區的員工,平日裡對曲子晉多少有些畏懼,但今天是兩人大婚,也就放了開來。
況且,有陳潔打頭陣,剩下的自然不甘落後。
陳潔笑容燦爛,眼底卻藏着算計,笑眯眯的看着曲子晉,“規矩懂吧?”
曲子晉微斂眉梢,故意問,“什麼規矩?”
陳潔沒正面回答,“小絮跟着你受了不少委屈,現在又懷了你的孩子,將來還要負責生下來,生孩子很痛的,爲你付出這麼多,這麼着也得補償補償是不是?”
這話說的有道理,曲子晉點頭表示贊同。曲子辰卻不耐的嚷嚷,“不就是想爲難我們麼?放大招出來吧!”
等的就是這句話,陳潔笑的一臉奸詐,朝身後打了個響指,便有人端上來一個大鐵鍋,裡面裝滿了大小不一的冰塊。
曲子晉掃了眼,眸中有疑惑,伴郎團也看的一頭霧水。
“新娘子就在裡面的屋子。”衆人一喜,陳潔話鋒卻陡然一轉,“但是開門的鑰匙,卻在你們眼前這口大鍋裡。”
纖纖食指繞了一圈,陳潔說着規矩,“你們可以先想辦法融化冰塊,但絕不能借助外物。”
言外之意是,用身體焐熱。
“哦,對了,這些冰塊都是可以吃的哦。”陳潔還不忘補充一句。
話落曲子晉蹙眉,伴郎團則一陣哀嚎,衝着樂不可支的伴娘團豎起了大拇指,“你們夠狠。”
說完齊刷刷往後退了一步,留曲子晉一人孤軍奮戰,“那個,曲,解決這個難題需要高智商,還是你上好了。”
極爲緩慢的轉身,漫不經心的一瞥,無聲無息往後退的伴郎團下一秒乖乖站在了大鐵鍋前,哀怨的看着裡面大小不一的冰塊。
冰塊不知被混了什麼渾濁一片,肉眼根本就看不出哪塊藏了鑰匙。運氣好可能一人一塊就試出來了,然而運氣不好,豈不要把鍋裡的冰塊全部吃完?
光是想想就發怵,伴郎團們站在鍋前,大眼瞪小眼的望着冰塊,卻沒一個人動嘴。
盯着看了會兒,曲子辰求救的目光拋向了陳潔,“媳婦兒,你行行好,告訴我們哪塊裡面有鑰匙好不好?”
陳潔愛莫能助的聳了聳肩,“抱歉,我也不知道,真不知道。”
老婆不肯幫忙,曲子辰可憐巴巴的看着曲子晉,“哥,怎麼辦?真的要一塊塊吃嗎?”
以前參加婚禮時,就意思意思下弄一塊冰,結果自家老婆倒好,弄這麼一大鍋冰,估計鑰匙還沒找到,他們就被凍的說不出話來了。
這個季節被凍得瑟瑟發抖,說出去會笑話死人的。
“你們慢慢找,我們去休息室喝茶了。”見一羣大男人盯着冰塊一籌莫展,陳潔心情倍兒好的帶領伴娘團往休息室走去。
顯然,是料準了曲子晉找到鑰匙要費好一番功夫。
“哥,怎麼辦?”曲子辰苦大仇深的看着大鐵鍋,恨不得一腳將大鍋踹翻直接拿電鋸把門鋸開。
當然只是臆想一下,這可是他哥丈母孃家的房子,他沒那個膽兒。
其他人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紛紛把希望寄託在曲子晉身上,畢竟天才的稱呼不是白來的。
曲子晉沉思良久,似乎想到了什麼好辦法,眉間褶痕漸次舒展開來,語氣再雲淡風氣不過,“開始吧。”
“嘎?”剩下的人愣傻了眼。
“哥,不是吧,你真打算讓我們一塊塊吃下去?”曲子辰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然呢?”曲子晉反問,“我粗略估算了一下,鍋裡的冰塊約有一百塊,你們總共有十個人,嘴裡含一塊,左右手各拿一塊,差不多三次就可以試出來了。”
說着語氣停頓了下,“當然,運氣好的話,連三次都用不到。”
衆人……
這什麼餿主意,還用手捂,那照這麼說,是不是也可以用腳?
“哥,是你娶老婆,不是我們,憑什麼我們要跟你在這裡受罪。”半個掌心那麼大的冰塊,吃下去胃裡不難受纔怪。
“等等,爲什麼是十個人?我們這裡明明有十一個人。”不知誰提了一句,剩餘的人紛紛回神。
曲子晉低眉淺笑,“因爲只有你們十個纔想得出來這種蠢辦法。”
衆人……
都火燒眉毛了還有心思開玩笑,他們是真佩服曲子晉的耐心和定力。
“嫌我們蠢,那你自己來好了。”被用“蠢”這個字形容,曲子辰很不爽,冷哼一聲退後。
其餘的人見狀,也默默的退後一步,想看看曲子晉用什麼辦法快速找到鑰匙。
屋內,已經梳妝打扮好的柳絮端坐在牀上,雙手交握在一起,眼睛卻頻頻看向門的位置。
都等了好久還沒見到曲子晉的人,柳絮不由有些着急。
昨晚,伴娘團聚在她家揹着她嘀嘀咕咕商量了一整宿,肯定想出了不少鬼點子,也不知道曲子晉他們能不能招架的住。
怕柳絮悶,楊秀娟在屋內陪着她,見有幾縷髮絲掙脫髮膠的束縛散落在額前,楊秀娟幫柳絮別在耳後。
繼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家出落的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的女兒,化了淡妝,卻已經很美。
額頭飽滿,柳眉彎彎,明眸皓齒,鼻樑秀挺,再就是如櫻的脣,不點而紅。肌膚如雪,白裡透紅,穿着露肩的純白婚紗,露出修長的脖頸,姿態優雅。
雖說懷了孕,但柳絮除了臉龐變得有些圓潤外,並沒有很發福的跡象,而且隆起的腹部被藏在了寬大的裙襬下,猛一看,與沒懷孕時穿婚紗並無差別。
“終於嫁了,盼天盼地總算把這一天盼來了。”看着柳絮,楊秀娟一時有所感慨,卻並非難過,而是不捨。
“是呢。”柳絮笑開,微微赧然的表情,頰邊揚起兩個漂亮迷人的梨渦,“幸虧當初沒妥協你和我爸的嘮叨,不然你們哪來既愛你家寶貝女兒,又合你們心意的姑爺?”
“是是是,我們當初不該那麼逼你。”舊時往事被提起,楊秀娟哼哼了兩聲,忽的想起什麼,“不對,說來你們倆還要感謝我和你爸纔對。”
“感謝?”柳絮瞪眼,“媽,你沒搞錯吧?”
“當然沒有。”嗔怪的看了柳絮一眼,楊秀娟解釋,“要不是我和你爸逼你,你能跟小曲先證後婚?”
說的還挺是那麼一回事的,柳絮瞬間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那也不能咄咄逼人,你都不知道每次一回家聽着你們的唸叨,我都快煩死了。要是我有女兒,絕不逼她。”
楊秀娟挑眉拔高了嗓門,“那是你還沒當媽,等你孩子像你這麼大了還不結婚,估計最急的就是你。”
討論這個話題爲時尚早,柳絮看了眼牆上的鐘,嘟起紅脣,“媽,你說子晉他怎麼還不進來?”
“嘖嘖,孩子都有了還急這一時半刻?”見過恨嫁的,沒見過柳絮這麼恨嫁的,纔等了幾分鐘而已,就開始着急了。
柳絮……
忽然發現,自家老媽的毒舌技能,可以與曲子晉有的一拼了。
說曹操曹操到,正念叨呢下一秒轉動門把手的聲音響起,再接着就是曲子晉玉樹臨風的身影,嶄新剪裁得體的西裝,勾勒出勻稱健美的身形,正穩穩的邁着步朝柳絮走來。
四目相對,彼此眼裡都是一夜未見對方的思念。
柳絮驟然起身,惦着肚子小跑着朝曲子晉飛奔過去,身後被拋棄的楊秀娟無奈搖頭。
生平還是頭一回見,新郎還沒走到面前呢,新娘子就急吼吼的衝了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做父母的不想嫁女兒呢。
嗅着彼此身上好聞的讓人安心的氣息,曲子晉頷首,臉貼着柳絮的臉,薄脣牽出的弧度柔和而寵溺,“就這麼着急嫁給我?”
柳絮雙手環住曲子晉的頸項,稍稍退後些許,挑眉反問,“那你呢?急不急着娶我?”
啃了口柳絮如果凍般觸感很好的紅脣,曲子晉聲音低啞,極具磁性,如嫋嫋琴音掠過柳絮的心尖,“急,迫不及待。”
“咳咳咳……”見兩人當着自己面秀恩愛表達思念,楊秀娟看了都覺得臊得慌,偏偏兩位當事人沒有丁點的不好意思,無奈楊秀娟只得乾咳提醒二人,待會兒還要舉行婚禮呢。
“媽,你嗓子不舒服,記得多喝水。”因害羞,柳絮白皙的臉蛋染上緋紅,但還不忘打趣自家母親。
“你們倆不在這兒,我嗓子能不舒服?”楊秀娟堵了回去。
見柳絮還要辯駁,楊秀娟嫌棄的揮揮手,“剛不是還口口聲聲唸叨人怎麼還不來,現在小曲來了,趕緊跟人家走。”
“媽……”柳絮軟軟喚了一聲,從曲子晉懷裡退出來,轉身抱住楊緒娟,“媽,你放心,我會努力做一個好妻子,好母親。”
“還有,謝謝你嫌棄了我這麼多年,卻依舊將我養大。”前半句略帶傷感,後半句語調則輕快許多。
“說什麼傻話呢?我怎麼會嫌棄你。”拉着柳絮的手又看了會兒,繼而貼心的幫柳絮檢查着妝容,確認沒問題後又幫柳絮整理着裙襬。
直到擺出好看的形狀,才揮揮手,“去吧,別誤了時辰。”
期間,楊秀娟之所以沒交代曲子晉一句,是因爲深信,他會對柳絮一輩子好,視她重於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