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廳沙發上再一次看見孫忠明，孫婕柔直接將他當做空氣，腳步不停的上樓，連眼神都沒在他身上停留。
這段時間，孫忠明往她家跑的很勤，目的何在孫婕柔再清楚不過。
“婕柔。”看見孫婕柔進門的剎那，孫忠明端着肥胖的身子迅速擋在孫婕柔面前，“我們必須坐下來好好談談。”
孫婕柔盯着孫忠明看了片刻，杏眸沒什麼情緒，一片冰冷，“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見孫忠明不讓道，孫婕柔挑起半邊嘴角，“這是我家，您老往這裡跑不大好吧。”
“婕柔，孫氏現在危在旦夕，秦晉打着合作的名頭霸佔孫氏的利益，你不能隻眼睜睜看着而不管。”似乎覺得說服的力度不夠，補充了一句，“孫氏是你父親一生的心血，你不能袖手旁觀。”
“哦？”孫婕柔轉身在沙發上坐下，“你打算怎麼做？給我下藥，然後把我送到曲子晉的牀上，你再帶着人捉姦，以此來威脅他？”
“婕柔，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叔叔怎麼會把這些手段用在你身上。”即便被看穿心思，孫忠明依舊樂呵呵的笑着。
“你用在我身上的，我一家人身上的手段還少麼？”孫婕柔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末了眸子緊鎖孫忠明，觀察着他臉上的表情，連一絲一毫也不放過。
孫忠明臉上笑意不變，額頭卻滲出一層冷汗，孫婕柔這話顯然意有所指，可究竟指的是什麼？
腦海瞬間掠過千百個念頭，忽然，孫忠明眯起眼睛，驚悸的打量着孫婕柔，難道她已經知道了，親生父親的死因與他有關？
不，很快孫忠明便否定了這個想法，當年那件事做的極爲隱蔽，而且時隔多年，經手的人早已不知去向，這麼多年都沒查出來，沒道理這個時候被揪出來。
見孫忠明還打算再勸，孫婕柔的耐心消磨殆盡，“我覺得就這樣和秦晉合作挺好的，你請回吧。”
“婕柔，你瘋了？”沒料到孫婕柔居然會同意曲子晉開出的條件，孫忠明臉上一貫保持的僞善笑容褪去，終於發怒。
“爲了一份得不到的愛情就葬送孫氏的將來，你的所作所爲真讓我這個當叔叔的寒心，也寒了你那九泉之下父親的心。”
“早知你會做出今天這般荒唐的舉動，當初我就不應該叫你掌管孫氏。”
聽着孫忠明一聲壓過一聲的指責，孫婕柔笑了，那笑好似冬日裡盛開的冰花，從內而外透着冷意。
“終於說出你的真心話了？”
孫忠明猛地後退一步，盯着孫婕柔看了許久，一直隱藏的貪婪一點點流露出來，“有我在，你休想讓孫氏簽下這份合同。”
“那，我們走着瞧。”孫婕柔毫不在意的開口，塗了鮮紅指甲的手，指向門所在的位置。
客廳恢復寧靜之後，孫婕柔窩進沙發中，雙手抱膝把自己縮成一團，這是身旁的沙發凹陷下去，孫婕柔擡頭看向自家母親，瞳孔中有着迷茫和彷徨。
“媽，爲了報仇，我把整個孫氏都搭進去了，可這樣做，真的值得嗎？”孫婕柔低聲呢喃着，“你說，爸知道之後，會不會怪我？”
可倘若不這麼做，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讓壞事做盡喪心天良的孫忠明得到報應。
孫母將孫婕柔攬在懷裡，輕柔的開口，“不會的，你爸他不會怪你的，他只會心疼你。”
“況且，曲子晉很優秀，孫氏交給他，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媽，可我還是不捨。”孫婕柔臉上有着糾結。
孫母沒再說話，輕拍着孫婕柔的背脊，一如小時候哄她睡覺一般。何止孫婕柔不捨，她也不捨。
孫婕柔雷厲風行，在短時間內用威逼利誘等強勢的手段讓反對的孫氏高層同意了曲子晉開出的條件，而得知這一切的孫忠明，怒不可遏。
家裡能摔的東西都摔了個粉碎，仍舊不解氣，在臥室靜靜看着這一切的楊碧綺，忍不住搖了搖頭。
低頭看向已經隆起很高，能清晰看到胎動的肚子，輕聲呢喃着，“孩子，你可千萬別學你父親的壞，做一個好人。”
孫忠明用許給孫氏高層豐厚的利益來籠絡人心，可熟不知這樣的關係是最不牢靠的，因爲只要別人給出的利益大過孫忠明給的利益，這種結盟就會破裂。
看着還在客廳鬧騰的孫忠明，楊碧綺合上了門，隔絕了外面喧囂的世界。
視線穿過玻璃看向遠方，入眼的，是大片大片望不到盡頭的白，西京的冬天，比她想象中，要冷的多。
許久，楊碧綺才收回悠遠帶着悲哀的視線，落在隆起的腹部時，目光霎時間變得溫柔了很多，眼底有着愛憐。
她以前做了很多不可饒恕的壞事，但願，如今開始彌補，並不晚。
離年關越來越近了，然整個公司卻呈現出兩種截然相反的氛圍。
有對象的，興奮的討論着年終獎金會發多少；而那些沒着落的單身汪，則滿臉愁容，一到公司就唉聲嘆氣。
“天下男人這是都死絕了麼？老孃我長得這麼水嫩，居然無人問津？”柳絮一踏進辦公區就聽見這麼一句，頓時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見是柳絮，開口說話的同事懶懶掀了掀眼皮，扯了扯嘴角算是跟柳絮打了個招呼，然後繼續做生無可戀狀。
“別悲觀，沒有愛情不是還有事業嘛！想想即將到來的，嘩啦啦的銀子，多振奮人心吶。”柳絮安慰着。
“柳姐，你是愛情事業雙豐收，不懂我們這些人的苦，女人一旦上了年紀，再多的錢都填不滿這裡的空虛。”話落，指了指胸口。
柳絮無語的抽搐着嘴角，這羣人，才二十五六歲，撐死都沒到三十，如花似玉的年華，居然自個形容自個上了年紀。
“柳姐，你這個渾身都冒着幸福泡泡的女人就別在我們眼前晃悠了，我怕我們一個沒忍住，將你給啃了。”見柳絮還在外面晃悠，有人開口。
柳絮……還燉她呢。
“我就是想徵求一下你們的意見，看怎麼把這個年會辦的熱鬧些。”想起昨晚情正濃時曲子晉的交代，柳絮開口。
以往的年會都是鄭凌雲負責，無非是搞個抽獎，吃個飯順帶相親，但那些品相良好的優質男，是她們這些小蝦米員工可望而不可即的。
比如，每到年會，陪在曲子晉身邊的，只有鄭凌雲，其他人，摸一下他的褲腳，說一句話都不行。
衆人忽然來了興致，“柳姐，曲總讓你全權負責？”
柳絮點點頭，總不能讓曲子晉親自操刀吧，人家可是日理萬機，高冷不食人間煙火的大boss耶。
“有預算限制嗎？”
柳絮搖搖頭，“這個他倒是沒說。”
“哎呀，麗麗你這問的簡直就是廢話，柳姐出面把自己送到曲總面前，曲總還在乎錢？”
柳絮微赧，“預算我會多爭取一點，但你們可別太過分了啊，我老公已經給你們發很高的薪水了。”
“喲喲喲，柳姐，我們還沒開口呢，你這就開始護犢子了。”有人打趣。
柳絮汗顏，比劃了個停的手勢，“打住打住，咱們繼續討論年會的事情。”
“美男多多。”單身汪的回答。
“money多多，但我們也不會拒絕美男的啦。”名花有主的回答。
這要求，還真是簡單粗暴，柳絮在心底記下，抿了下脣看向還趴在桌上悶悶不樂的李麗，“麗麗，你幫我打聽一下，哪家酒吧的牛郎最帥。”
李麗翻了個大白眼，“柳姐你太衰了，找牛郎還不如把我家男神請過來呢。”
“你家男神是誰？”柳絮順着問了句。
李麗報了個名字，看着周圍一個個目露兇光，柳絮倒抽一口冷氣，半晌才緩過勁來，手指了一圈，“你家，還有你們，男神出場費太高，我請不起。”
那可是一線大牌啊，請一個回來就夠她吃土一輩子的了。
“咦，沒男神的年會，太沒勁了。”見沒戲，唏噓聲此起彼伏。
柳絮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忽的想起什麼，詭異的扯起脣角，顯得很神秘，“你們先別嘆氣，請不起你們家男神，但有一個人我請得起，而且保準你們不會失望。”
大家興致缺缺，有氣無力的哼哼了兩聲，一副沒有男神我就不活的架勢。
柳絮裝作惋惜的開口，“哎，你們真是健忘，本來打算請上回來公司的陸銘，既然你們這麼不情願，那還是算了。”
有人支棱起耳朵，“陸銘？等等，這名字我怎麼覺得有些熟悉。”
見成功勾起大家的興趣，柳絮好心的提醒，“唔，就是上回來的那個，把你們迷的集體加班的兵哥哥。”
“柳姐，他也是我的男神。”
“也是我的。”
話落，就見大家跟打了雞血似的，紛紛把陸銘往自己懷裡扒拉，柳絮心底偷樂，面上去而表現的很爲難，“可是……”
話還沒說完，李麗跟火箭似的嗖的一下竄到柳絮面前，“柳姐，我可以不要年終獎金，只要你能將他請來。”
柳絮……
這羣女人，夠拼的呀，聳聳肩，“我儘量吧。”
“柳姐萬歲。”李麗吧唧一口親在柳絮臉上，這一幕恰巧被從辦公室出來的曲子晉看到，瞬間眯起了濃墨似的黑眸。
李麗瞬間驚呆了，曲子晉的獨佔欲強，是出了名的，半晌衝着曲子晉扯開一抹僵硬的笑容，吞吞吐吐的解釋着，“額，那個曲總，我……不是有意的……其實我喜歡的是男人。”
見曲子晉寒着張臉沒吭聲，李麗飛快溜回自己的位子上，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心裡暗暗祈禱，曲總，你千萬不要找我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