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說着,門忽然開了,月勝寒和紅素從外面走了進來。見靈兒醒了,二人都開心不已,紅素笑道:“靈兒,你醒了!”靈兒輕輕“嗯”了一聲。
紅素道:“餓了吧?想吃什麼告訴我,我給你做。”靈兒緩緩搖搖頭,“我什麼都不想吃。”
“不吃飯怎麼行呢?乖乖在這兒等着,我很快就回來。”紅素說着,便走了出去。
靈兒將目光轉向大哥月勝寒,問道:“大哥,我真的是月如眉和蕭戰的女兒嗎?”月勝寒輕輕點了點頭,“是的。”
“那我爹蕭戰是怎樣的人?”靈兒緊接着問。
“你爹是一個很勇猛、也很善良的人,他雖然是妖,卻從未害過人,還經常到人間去做善事。”
聽大哥說完,靈兒痛苦的閉上了眼。她多希望月如眉弄錯了,多希望事情的真相不是這樣,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她想不相信也不行了。看來她和夕風真的沒有任何迴轉的餘地了。想到這兒,她的心又不可遏制的疼了起來。
見靈兒如此傷心難過,幽寂恨恨的說道:“都是夕風害的,我非殺了他不可!”聽他如此說,靈兒忙睜開眼,大聲道:“不!思齊哥哥,你不要傷害他!”
“事到如今,你還護着他!”幽寂面色陰沉得有如無邊的夜色,深邃的眸子裡噴射出憤怒的火焰。
靈兒低頭不語,幽寂看了看她,隨後站起身,大踏步走了出去。月勝寒嘆了一口氣,說道:“靈兒,你和夕風之間已經不可能了,你就別再想着他了。”
靈兒咬了咬下脣,輕聲道:“大哥,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嗎?”月勝寒心疼的看了看妹妹,輕輕點了點頭,“好吧,我在外面,有什麼事叫我。”大哥出去後,靈兒又趴到牀上,放聲痛哭起來。
很快,紅素做好了飯菜給她送來。靈兒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食物,動也未動。以前她最喜歡的就是吃東西,只要有好吃的,天大的事她都會拋到腦後。現在她卻一點食慾也沒有,夕風不在她身邊,再美味的食物她也吃不下去。
“靈兒,吃一點吧。”紅素聲音溫柔的說道。
靈兒緩緩搖搖頭,“我吃不下。”
“靈兒,別這樣糟蹋自己。就算沒有夕風,還有我,還有你大哥,還有魔尊,爲了我們,你也要振作一點。”
靈兒慘淡的一笑,笑容悽楚而悲涼。她多希望能像紅素所說,振作一點,但是,沒有夕風,她怎麼能振作起來呢?
靈兒正傷心難過之際,忽聽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好像有人在爭吵。先是她大哥月勝寒的驚訝聲音:“怎麼是你?你來做什麼?”月勝寒說完,又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靈兒在嗎?我來找她。”
聽到這聲音,靈兒心頭猛然一顫——是夕風!她念念不忘的夕風!她差點跳起來,直接衝出去,再一想,他們已經分開了,她何必再見他呢?
“夕風,你居然還敢來!”又一個憤怒的聲音響起,是幽寂。
夕風道:“我要見靈兒。”幽寂厲聲道:“不行!她不想見你!你趕快走!”
夕風仍然不甘心,不停的叫着靈兒的名字。靈兒靠在牆上,淚水撲籟籟的滾落下來,她很想衝出去直接撲到夕風懷裡,但她不能!她只能坐在牀上默默的流淚。
過了半晌,外面沒有了聲音,料想夕風已經走了。靈兒想着今生再也見不到他了,又流下淚來。
轉眼,靈兒和夕風分開已經十天了,這十天對於她來說,簡直像十年一樣漫長。她每天失魂落魄,無所適從,無論是醒着還是睡着,腦子裡都是他的影子,甩也甩不掉。她想他想得發瘋,思念如刀一般,肆意分割着她的身。她感覺到的,除了疼痛,還是疼痛。因爲想他,她沒有心思做任何事,每天只是安靜的躺在牀上,盯着窗外發呆。
紅素每天都會做很多好吃的給她送來,她實在沒有食慾,每次只簡單吃幾口便不想再吃了。看着鏡中日益消瘦的臉龐,她暗暗嘆息。她想:這大概就是人類所說的“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吧。
這一天,紅素又帶了好吃的過來看她,“靈兒,快過來吃飯,我做了很多好吃的。”
靈兒像沒聽見一樣,呆呆的坐在牀上,一動未動。紅素走到她面前坐下,柔聲道:“靈兒,事情都過去了,別再傷心了。”
靈兒慢慢轉過頭,聲音悲痛的說道:“紅素姐,我好想他!白天想,晚上也想,想他想得無法入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夢裡也全是他的影子。我明知道他是我的仇人,明知道不該再想他,可我就是忍不住!我每天都在承受着痛苦的煎熬,心就好像是被幾千把刀同時割着,真的好疼好疼!”話未說完,淚水早已決堤般奔涌而出,流得滿臉都是。
紅素無比疼惜的摟住她,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嘆息着說道:“靈兒,我明白,我什麼都明白。”
靈兒趴在她懷裡,失聲痛哭。哭了許久許久,她才擡起頭,用手擦了一把眼淚,說道:“紅素姐,我要忘了他!不然我會發瘋!”
是的,她要忘了他,忘了他給自己的一切,好的、壞的、快樂的、悲傷的、甜蜜的、苦澀的,統統忘掉!忘了他她才能徹底解脫、一了百了。
“忘了他?怎麼忘?”紅素詫異的問。
“我聽玉笙哥哥說過人間有一處叫忘川的地方,只要從那兒跳下去就能忘了你想忘的人。”
紅素聞言,連忙搖頭,“不行,你要是摔傷了怎麼辦?”
“玉笙哥哥說那下面是水,人掉下去不會摔傷。”
紅素問道:“忘川在哪兒?”還沒等靈兒回來,外面已有人搶先答道:“我知道。”聲音未了,幽寂已從門外走了進來。他走到靈兒面前,雙眼凝視着她,問:“你確定要忘了他?”靈兒閉上眼,痛苦的點了點頭。
“好,我陪你一起去!”幽寂說着,拉起了靈兒的手。
轉瞬,他們便出現在一片懸崖前。懸崖下面雲霧繚繞,深不見底,山風一陣陣吹來,帶着無盡的涼意,侵肌入骨。
靈兒站在懸崖前,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面前的深淵。她知道,只要從這裡跳下去,她就可以忘了夕風,就不會再有痛苦和煩惱,就可以徹底解脫了。
但及至真的要跳,她卻忽然猶豫起來。
——真的要忘了他嗎?那麼多美好的回憶,那麼多甜蜜的過往,真的要忘掉嗎?
她的淚又毫無徵兆的流了下來,瞬間流了滿臉。幽寂站在她旁邊,默然的看着她,深如古潭的眸子裡滿是疼惜。
山風烈烈,吹亂了她的長髮,也吹乾了她臉上的淚痕。她就這樣站了許久許久,最後終於做出了決定。“夕風,我要忘了你!”她聲音艱澀的說出這幾個字,隨後縱身一躍,向那深淵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