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羅剎走後,幽寂轉身對着靈兒,臉上浮出一抹溫暖的笑,輕聲道:“靈兒,你來了。”
靈兒怔怔的看着幽寂,整個人都呆住了——這不是那個經常去妖界看她、陪她一起過生日的思齊哥哥嗎?他……他居然是魔尊?這簡直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靈兒凝視着他,心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她既喜歡那個對她好的思齊哥哥,又討厭引人入魔的魔尊幽寂。可他們偏偏是同一個人,她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只是呆呆的望着他,過了半晌,方道:“我沒想到你居然是魔尊。”
幽寂依然微笑的對着她,笑容溫暖如陽光,“在別人面前我是魔尊,在你面前不是。”
“你爲什麼要騙我說你叫思齊?”
幽寂語聲輕柔的道:“我沒有騙你,思齊原本就是我的名字,是我入魔之前的名字。”
靈兒兩眼緊緊盯着他,問出了一直想問的話:“你爲什麼要引人入魔?”
幽寂眸色深沉,似一灘化不開的濃墨,“並非我引人入魔,是人心裡原本就住着魔,我只是讓他們更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內心而已。”他沉吟了一下,又道,“靈兒,你知道人類是怎樣對待其它生靈嗎?他們抓住貂和狐狸,會剝它們的皮做衣服,而且是活剝,因爲那樣皮會更加柔軟,毛色會更亮;他們捉住猴子,會在活猴的頭骨擊出一個洞,再淋上熱油,用銀勺挖出腦髓來吃;他們捉到鹿會活割下鹿茸,做成補品;他們捕到鯊魚後,會殘忍的活割下鯊魚的魚翅,再將它們放回海里……”
靈兒聽了,一陣毛骨悚然,不等幽寂說完,便大聲叫道:“不要再說了!”
“你聽着都覺得很殘忍是嗎?但實際上,人類做的比這殘忍的事還有很多,他們不僅對其它生靈痛下殺手,對自己的同類也毫不留情,爲了一己私慾互相陷害、殺戮,這就是人類。你覺得魔可怕,其實,人心比魔更可怕!”
靈兒不想再聽他這套理論,她只想找到大哥,便問道:“我大哥呢?他是不是在這兒?”
幽寂點點頭。靈兒看着他,略帶哀求的說道:“你可不可以放了我大哥?”幽寂緩緩搖了搖頭,“靈兒,對不起,你大哥現在已是我魔界中人,入了我魔界,便不能回頭。”他頓了一下,又道,“你若真捨不得你大哥,就跟他一起加入我們魔界。”
靈兒斷然道:“不可能!我絕不會加入魔界!”幽寂嘆息一聲,道:“既然如此,那就沒有辦法了。”
聽幽寂如此說,靈兒知道想帶大哥回去是不可能了,但她還想見大哥一面,便問道:“我可不可以見見我大哥?”幽寂道:“沒問題,隨我來吧。”說完,向裡面走去。
靈兒和紅素隨他一同往裡面走。一邊走,紅素一邊壓低了聲音問靈兒:“你怎麼會認識魔尊?”靈兒道:“說來話長,有時間我再細細講給你聽。”紅素說了聲“好”,便不再追問。
不遠處的一棵樹下,一個長身玉立的男子正在舞劍。魔域島濃重的霧氣籠罩着他的臉,那是一張俊美得足以顛倒衆生的臉。兩道劍眉下,一雙明亮的眼睛宛若夜空裡璀璨的星辰一般,明媚到極致。嘴脣緊閉,透着幾分堅毅與冷峻。長長的頭髮被風揚起,如同黑色的絲緞一般在風中翩躚飛舞,越發襯得他俊逸出塵,絕美無雙。
“大哥。”靈兒叫了一聲,便向那男子跑去。
月勝寒聽到叫聲,忙收回劍,轉過頭來,見是靈兒和紅素,不禁吃了一驚,忙問:“你們怎麼來了?”靈兒一下子撲進她大哥的懷裡,淚水順着臉頰流下來,“大哥,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月勝寒微微一笑,輕聲道:“傻丫頭,大哥沒事。”說完,低下頭看着靈兒,問道,“我正要去救你,結果聽說你被放出來了。這段時間你在玄天宮怎麼樣?可有受什麼苦?”
靈兒緩緩搖搖頭,“沒有,玄天宮的人對我很好,玄天真人還給了我一顆元神丹,讓我拿回來幫你。”說罷,從懷裡掏出丹藥遞到她大哥面前。
月勝寒沒有伸手去接,只笑了笑,“靈兒,不用了,我的功力已經恢復了,是魔尊幫我恢復的。”
靈兒扭頭看了看幽寂,不知道是該感謝他還是該恨他,心情異常複雜。看了半晌,方轉過頭繼續對月勝寒道:“大哥,跟我回去吧。”
月勝寒嘆息一聲,面露哀傷的神色,“靈兒,大哥已經回不去了,你回去吧,代我跟爹說聲‘對不起’。還有,替我好好照顧爹。”
靈兒眼淚往上一涌,又不由自主的滾落下來。月勝寒忙用手爲她擦拭臉上的淚水,一邊擦一邊柔聲道:“靈兒別哭了,乖乖聽話,趕快回去吧。”
聽月勝寒如此說,靈兒知道大哥是真的回不去了,只好點點頭,哽咽道:“大哥,你多保重!”說完,又把頭轉向紅素,道,“紅素姐,我們回去吧。”紅素看了看她,低聲道:“靈兒,你回去吧,我要留在這兒。”
她這話一出口,靈兒和月勝寒都是一驚,異口同聲的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我要留在這兒!”紅素說這話時,目光堅定無比,看樣子是下了決心。
月勝寒上前一步,用手抓住紅素的雙肩,兩眼緊緊的盯着她,大聲道:“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紅素凝視着他,目若秋波,裡面漾着無限深情,“我當然知道我在做什麼。勝寒,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不願娶我爲妻,就算這樣,我也要跟着你。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聽紅素如此說,月勝寒不禁怔住了,愣愣的看着她,半晌說不出話來。
見此情景,幽寂輕輕的笑了,臉上滿是得意的神色。靈兒則是一臉無奈的神情,她知道紅素姐一旦下了決心,別人是無法改變的。這下倒好,不但大哥沒找回來,連紅素姐也搭進去了。不過,她轉念一想,紅素姐留在魔界也好,可以陪着大哥,這回大哥就不孤單了。想到這兒,便對紅素道:“紅素姐,既然你決定留在這兒,我就一個人回去了,你幫我照顧好我大哥。”言罷,向外面走去。
“靈兒,我送你。”幽寂說着,追上靈兒,陪着她一起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