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人間蒸發

下屬看出端倪,旁敲側擊提醒,大理寺再能耐總有接觸不到的地方,比如皇宮,比如黑市。

丹澤聽出話裡話,沒再繼續找下去,但三不五時會去青玉閣轉轉,找花媽媽聊聊。

花媽媽閱人無數,大致明白丹澤來這的目的,既不得罪,也不透露半句柳一一的行蹤。

實質上,柳一一到底落腳哪裡,花媽媽也不清楚,但兩人時不時見一面,柳一一說就喜歡聽花媽媽叨叨,覺得特親切。

花媽媽問她是不是被罵傻了。

柳一一總是笑着回答:“媽媽,您以前說的都是至理名言,我傻不聽,事實證明薑是老的辣,您這塊老薑,我得巴結好。”

花媽媽聽這話就不樂意:“小蹄子,變着花兒說媽媽徐老半娘?活膩歪了是不是?”

柳一一就沒心沒肺地笑,胡扯八道一通沒營養的話,拍屁股走人。

花媽媽送她到後門,忍不住多一嘴:“一一,你和丹爺真沒可能了嗎?”

柳一一神色先是一黯,很快又恢復笑臉:“媽媽,您不是說了嗎,來粉巷的男人都不可靠,都是浮雲都是屁,我都不惦記,您怎麼還惦記個屁啊?”

“嘿!來勁是吧?拿媽媽開涮!”花媽媽擡手要打,柳一一笑着躲出去。

她熟悉穿過後街小巷,一個轉角,消失在暮暮黃昏中。

花媽媽目送她離開,大嘆口氣,關上後門,搖搖頭,喃喃自語:“這丫頭變了。”

再轉眼,離冬至僅剩幾天時間,各司也都無心公務,同僚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不是討論約牌就是討論如何消磨十來天的大假。

丹澤原本想這個冬至和柳一一一起過,兩人在府裡過幾天懶散日子,吃火鍋,或者去城郊溜達一圈,打打野味,冬季的野兔最肥美。

結果計劃計劃不如變化。

後來他一人的時候,把前前後後兩人鬧得最兇的幾日單獨思量一遍,想明白也許那個時候柳一一就懷孕了,所以才說想生個孩子,不在乎名分這種話。

丹澤後知後覺,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犯渾。

他猜到柳一一可能落腳的地方,臨了又不想去了。

找到了說什麼?

他沒想好,又或許想好,也不知道如何開口信服於人,索性等對方想通主動來找。

而後時間一天天的拖,冬至大假第一天,他睡到日上三竿起牀。

剛剛洗漱完畢,管家敲門通傳,說覃府的冬青姑娘來了。

因爲冬至是大年節,溫婉蓉想到丹澤總是孤零零一個人,會叫府邸廚房多備一份吃食,今年一樣,送來羊湯、臘肉、年糕還有餃子到丹府。

往年每到這個時候丹澤最高興,而今年卻興趣缺缺,他沒見人,只把東西收了,叫管家帶幾句感謝的話算完事。

管家不好拂了覃夫人的好意,跟冬青一再解釋,說起柳夫人出走的事。

冬青聽在心裡,回府後跟溫婉蓉提了一嘴。

溫婉蓉考慮覃煬在家,免得被他聽見沒事找事,找個藉口把冬青叫到賬房問話。

冬青嘆氣道:“柳夫人走得匆忙,聽說只帶了幾件自己的衣服,值錢的首飾、簪子,連半盒香都沒拿。”

溫婉蓉想到那天柳一一絕望的眼神和奮不顧身的一跳,跟着嘆氣,幾分體會幾分疼惜說:“柳夫人啊,用情至深,是丹澤不好好珍惜,徹底傷了她的心。”

冬青回想片刻,心有餘悸:“夫人,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奴婢倒從丹寺卿身上深刻體悟這句話,真想不到,看起來謙謙溫和,不過浮於表面。”

溫婉蓉聽罷,依舊一聲嘆息,何止冬青體悟,她也體悟一把,那天若不是真動氣,不會給丹澤一巴掌,只希望這巴掌能打醒……

回過神,她又問:“柳夫人是寒邪急入傷了胎氣,導致小產,鍾御醫一再叮囑要做好小月子,她現在一走,誰照顧她?”

冬青搖搖頭:“管家說柳夫人除了喝完的幾包藥,其餘的藥一包未動。”

更別提做小月子。

溫婉蓉蹙蹙眉:“柳夫人太亂來了,她不好好歇養,時間拖久了,只怕將來不好生孕。”

話音剛落,不等冬青說話,倏爾有穿紅着綠的小丫頭來傳話,說紅萼打發她來,稟告夫人,有人拜訪。

冬至期間,各官宦之間相互走動再平常不過。

溫婉蓉給冬青遞個眼色,示意打住話題,轉身跟着傳話丫頭去了花廳。

本以爲是哪位相熟的官夫人,她笑臉盈盈,一見來者,微微一怔。

對方卻先行福禮祝歲,說:“夫人,大年節,我也不知道送什麼合適,給兩個孩子繡了兩頂銀狐裡的小棉帽,還請夫人笑納。”

說着,從斗篷裡兜拿出兩個繡工精美的帽子,放在茶桌上。

溫婉蓉一面拿起帽子感嘆繡工精湛,一面跟隨行的小丫頭好似無意道:“柳夫人給小爺和大姑娘送來棉帽,你叫冬青帶兩個孩子過來給柳夫人拜年言謝。”

小丫頭領命下去。

冬青是伶俐人,一聽這番話就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今天早上夫人還叮囑天氣冷不讓孩子出屋,這會子說柳夫人來,要孩子過去言謝,明顯拖延時間。

她沒敢耽擱,找個機靈小廝去丹府通報一聲,說柳夫人在覃府。

至於丹澤怎麼做,他有心便知道。

英哥兒和颯颯早就不想被關在屋裡,一聽柳夫人來了,撇下一屋子人,撒丫子跑出去。

“娘!柳姨姨來了嗎!”門廊下就聽見英哥兒的大嗓門叫喊。

溫婉蓉迎出去,用帕子擦擦小傢伙頭上的汗,笑道:“柳姨姨來了,還給你帶了新年賀禮,一會見到柳姨姨要怎麼說?”

英哥兒小人精立刻會意,扭着胖胖小身子跑進花廳,如同給長輩拜年,行跪拜大禮,脆生生地說:“覃英祝柳姨姨身體安康,萬事如意!”

“快起來,快起來,地上涼。”柳一一看到英哥兒紅撲撲的臉蛋欣喜得要命,連忙起身拉孩子起來。

溫婉蓉笑,說小孩子皮實,不用擔心,又把一頂帽子給英哥兒戴上。

英哥兒有新帽子,嘚瑟地搖頭晃腦,還問柳一一:“柳姨姨,英哥兒戴這個帽子好看嗎?”

柳一一連連點頭,說好看。

英哥兒一聽有人誇,更來勁,又跑出去,大聲喊:“乳孃,快點抱妹妹過來呀!別讓柳姨姨等!”

乳孃吭哧吭哧抱着颯颯過來,溫婉蓉也給她戴上小帽子。

颯颯對帽子不感興趣,對帽子上五顏六色琉璃珠子很感興趣,趁溫婉蓉和柳一一說話,就各種揪啊揪,終於不懈努力下,把最大那顆珠子揪掉,揪掉就算了,還攥在手裡,當着賓客的面交到溫婉蓉手上,奶聲奶氣,甜美笑容說一句:“娘,給。”

氣得溫婉蓉要打手,被柳一一攔下來。

柳一一打心裡喜歡粉雕玉琢的颯颯,只笑道:“沒事,沒事,有針線,我一會縫上去。”

這種女紅隨便找個丫鬟都能做,溫婉蓉自然不會麻煩她,一邊賠不是,一邊叫乳母把孩子抱走。

兩人又吃茶聊天,寒暄半晌,柳一一見外面起風,決定不再多留,起身告辭,並一再感謝之前救命之恩。

溫婉蓉要她不必客氣,可心裡總覺得柳一一氣色不好,很畏寒,明明沒有那麼冷,卻比常人穿得厚實。

柳一一確實怕冷,自打從環城河撿回一條命,明顯感覺身體大不如以前,她似乎落下病根,什麼不怕就怕冷。

尤其現在三九寒天,柳一一絕非必要,絕不出門,出門一次恨不得把被子披上,加上小月子本該好好休養,她心情不好,沒在意,現在路走長一點就氣短。

她走一步歇三步,心思自己也是愛作,不老老實實在屋裡躺着,非要跑出來送歲禮,而後真的走不動了,就蹲在路牙子邊休息,百無聊賴盯着街道上來來往往的官家馬車。

柳一一想,要是不和丹澤鬧翻,也許自己現在也坐在丹府馬車,想去哪去哪。

偏偏有些事是魚和熊掌,沒法兼顧。

事後冷靜下來,柳一一也覺得自己性子太軸,這話是花媽媽評論她的,她以前不服,現在服了。

可世間沒有後悔藥,該發生的都發生了,想再多也沒用。

柳一一自怨自艾嘆口氣,站起來拍拍斗篷上的灰,轉身之際,一件寬大大氅搭在頭頂上,擋住視線。

她來不及反應,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說:“一一,今天冬至,跟我回府好不好?”

柳一一感受大氅裡溫暖的體溫,倏爾鼻子一酸,卻在露出臉的一刻逼回眼淚,轉而笑臉看向對方,像老熟人一樣打招呼:“到冬至,大理寺該放假了吧,你忙一年總算清閒。”

嘴上是笑,眼底卻透出保持距離的防備。

丹澤不是沒看出來,扶着柳一一說:“你先跟我回府,我們回府說話。”

他以爲柳一一會不從或者抵制,並沒有,柳一一出乎意料很聽話跟他走。

丹澤生怕她跑了一樣,緊緊握住手,說:“一一,之前是我不好,你走的第二天我去找過你,但找不到,你現在到底住哪?”

柳一一沒正面回答,只笑笑:“都過去的事,大年節別提不開心的。”

倏爾話鋒一轉,扯沒營養的鬼話:“我聽聞冬至各官各路要休息十幾天,你打算怎麼過?不去賭坊摸兩把牌或者去粉巷找姑娘樂呵嗎?前兩天我在街上碰到皓月,她說宋爺陪她過冬至,挺好。”

丹澤立刻說:“你願意,我們也可以一起過冬至。”

柳一一笑着搖搖頭,七份真三分假的婉拒:“我倒想找個人一起過冬至,估摸不成,繡坊東家老太太突然回燕都,擠壓的訂單從今兒開始做,掌櫃着急上火嘴巴都爛了,因爲大家冬至都有事,我尋思是個機會,接了一半活計,按繡娘月錢標準,掌櫃許諾我冬至過完就轉正,不用苦苦熬學徒了。”

丹澤皺皺眉,說:“多少月錢,我給你,繡坊不要去了。”

換以前柳一一肯定小鋼炮上線,說丹澤站在高處,拿着幾個臭錢打擊她的積極性,現在她依舊笑笑,拿自己開涮:“我這人膽子小,拿了別人錢心裡總欠得慌,天生勞碌命。”

聽起來是打哈哈的自嘲,丹澤知道柳一一已經把卸下的心防,又裡三層外三層,一層層建立起來。

他握緊她的手,下意識問:“一一,我們回不去了嗎?”

柳一一停了停腳步,繼續往前走,嘆氣:“還回去幹嗎?”

頓了頓,又接着說:“丹澤,你以前也是吃這口飯的,知道我們是哪種人,即便在人後被罵得一文不值,無論多氣,轉臉到人前依舊笑臉相迎,其中滋味,只有我們自己知道,不說不是不疼,是爲了生計忍一口氣,我想你肯定忍夠這口氣,才決心成人上人吧。”

柳一一說着,轉頭看了丹澤一眼:“你太明白自己的優勢,也活得明白,所以忍受一切得到今天的地位,我柳一一打心底欽佩你。可你有你的活法,我有我的尊嚴,你可以說我腦子不好,我也承認我腦子沒你好使,但你不能輕賤我。”

“事後,我也後悔過,後悔自己沒自知之明,明知不可爲而爲之,打從一開始就是錯誤,所以知錯就改善莫大焉,我吃一塹總要長一智啊。”

後面的話又變成調笑。

只有丹澤聽出話裡的悲傷。

柳一一句句話刻他心間,句句話戳中隱藏在俊美皮囊下的昭昭野心,以及人前笑人後哭的感同身受。

丹澤想說什麼,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對。

他不說話,柳一一下意識以爲他又不高興,急忙撇清:“我方纔沒說你不好,就事論事而已。”

丹澤微微呼口白氣,悶聲說:“我知道。”

柳一一聽他口氣不像生氣,放鬆下來,接着說:“我猜覃夫人跟你說了什麼,你半道來堵我吧?”

丹澤猶豫片刻,嗯一聲。

柳一一繼續撇清:“這事,我得說明,見覃夫人完全與你無關,一個是冬至,我按俗禮拜訪,二來我聽管家說,是她請的太醫院的御醫救回我的命,我無以爲報,做了兩頂小帽子給她的孩子……”

說到“孩子”二字,她沉默下來。

丹澤沒有責怪她,先開口:“你當初有身孕,爲什麼不直接告訴我?”

柳一一思忖片刻,實話實說:“我怕你不要這個孩子,因爲我旁敲側擊問過你,你說不是時候。”

丹澤覺得自己冤:“你有和沒有是兩碼事啊!”

柳一一唉聲嘆氣:“算了,丹澤,現在討論這些還有什麼意義,你就當我把這個孩子作沒了吧。”

丹澤轉頭看她一眼,拉着她繼續走,聲音從前面飄過來:“一一,你總說我不信你,你什麼時候信過我?”

問題拋出來,兩人都陷入沉默。

隔了良久,已經能看到丹府的巷子口,柳一一忽而開口,直戳人心道:“身爲伶人,見多了醜惡嘴臉怎會輕信他人,我對你是例外,可不代表毫無保留,你不也一樣嗎?不然不會中我圈套。”

一席話徹底撕開曾經所有美好,赤裸裸亮出彼此的最不堪。

同爲在泥巴坑裡打過滾的人,誰又能說誰身上更乾淨呢?

兩人站在府邸大門口,靜默片刻,丹澤還是拉起柳一一的手跨進朱漆大門。

然後從前院到抄手遊廊,再到廂房,一路無話。

柳一一的身體狀況,丹澤知曉一二,一進屋就把人扶到牀上靜臥,又叫管家把鍾御醫開的藥煎好,喂她服下。

說一點感動一點軟化沒有是假話。

柳一一頭一次覺得棕褐色的藥汁沒有想象中難喝。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做,行動先行想法一步抓住丹澤的手。

丹澤愣了愣,剛想問她怎麼了,就看見柳一一滿眼含淚,哭得說不出話。

她哭了好一會,才說:“孩子的事,我也有錯,如果我早點告訴你,會不會不一樣?”

丹澤想說肯定不一樣,可說出來又如何?

是增加一人的內疚,還是增加兩人的負疚?

最終僵在半空的手落在柳一一肩頭,輕拍幾下,摟過來,聲音發澀說句“別哭了”。

入夜屋外下寒氣,寒風又開始鬼哭狼嚎般肆起,屋內丹澤擔心柳一一怕冷,在炭盆裡多添加兩塊銀碳。

上牀時,他先焐熱被子,再把熱的一邊留給柳一一。

柳一一感受餘溫的同時,跟他說聲謝,翻過身,睡自己的。

丹澤緊貼身後,又抓過她的手,皺皺眉問:“怎麼冰涼涼?”

柳一一抽回手,低聲說從小產後就一直這樣。

丹澤除了嘆氣就是嘆氣,把人攏懷裡,繼續給她焐着:“以後冬天,我都給你暖手。”

換以前,柳一一早高興得屁顛屁顛撲他懷裡,如今柳一一隻是笑笑,說包個湯婆子就好,不用麻煩別人。

大概得到的時候沒感覺,失去的時候才無比懷念,是丹澤當下心情寫照。

他摟着柳一一,微乎其微嘆氣,有一種人回來了,心卻走遠的不好預感。

這一覺並不踏實,柳一一稍有動靜,他就醒了。

柳一一似乎睡得也不安穩,來回翻動,總在喊冷。

丹澤沒想到柳一一畏寒,虛到這個地步,只能把人摟得更緊。

兩人反反覆覆睡着又折騰醒,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沉沉睡去。

再等起牀已近午時。

柳一一依舊很安靜,丹澤不說話,她也不像以前嘴巴嘚嘚個沒完。

午飯問她想吃什麼,她說隨便。

丹澤說櫃子裡有新做的冬裝,她也不穿。

總之昨天怎麼來的,今天照舊一身素裝。

但不知是兩人彼此熟悉,還是在大理寺練就出的洞察力,丹澤總覺得柳一一的變化不僅僅兩人矛盾這麼簡單,還有別的心事。

“一一,你離開我,後來住哪?我知道你沒去青玉閣。”他儘量表現出關心,而非審問的架勢。

柳一一倒沒隱瞞,回答:“我住城西的西門街附近,那兒租子便宜。”

丹澤手裡筷子一頓,放下來,語氣保持平緩說:“西門街那邊是黑市,你知不知道?”

柳一一遲疑片刻,點點頭:“我託粉巷的朋友找的,等我把手裡活計做完,拿到月錢就換個地方住。”

丹澤想都沒想,提議:“一一,你還是搬回來吧,和以前一樣,你想做什麼我都不勉強。”

柳一一不出意料的拒絕:“我不來了,手上的活太多,料子、繡線搬來搬去弄亂了,耽誤工時,掌櫃會扣月錢。”

“錢不是問題。”丹澤給她夾一筷子菜,以她身體不好爲由,試探道,“你現在這樣不易操勞,繡花這種費神的事最好少做,過兩天請大夫復個診,你昨晚喊了一晚上冷。”

柳一一既不答應,也不拒絕,默默吃自己碗裡的飯,更多像一種無聲反抗。

丹澤隱隱直覺柳一一有事隱瞞,而且在她消失這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什麼,很讓人起疑。

他不動聲色邊吃邊問:“一一,是誰介紹你去西門街住?是不是花媽媽?”

柳一一搖搖頭,不說是也不說不是,避重就輕道:“西門街那邊也沒想象中亂,再說我做完繡坊的活計,不久會搬離,你不用擔心。”

“你打算搬哪?既然不住,爲什麼不搬回來,我府上也不用出租子,何況離你繡坊路程不遠。”

柳一一依舊不答應,理由也充分,說在丹府容易觸景傷情,對養身子反而不好。

話說到這份上,丹澤不好勉強她回府,話鋒一轉,問她想住哪裡,他可以先替她打理好一切。

這次柳一一沒拒絕,她想了好半天,似乎真的在考慮丹澤的提議,而後點點頭,說等她看好地段再說。

眼見,一切即將水到渠成。

三日後,柳一一藉口拿繡線,獨自回了西門街,這一去,直到天黑也沒回。

等丹澤察覺到不對勁,找大理寺眼線混進黑市摸了一圈,也未找到柳一一的蹤跡。

似乎,好像,一天之內,柳一一人間蒸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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