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凡返回屋裡,懶洋洋坐於榻上,拿起驛館官差準備好的酒水糕點,與宮女們嬉笑取樂,直玩到半夜,把一衆宮女全都灌醉,才從榻上起來,搖搖晃晃到門外查看小築。
小築雙目緊閉,一動不動,看神情運功還沒有結束,琉凡伸出手,握住小築的手,暖暖的熱氣從她手掌傳入,順着筋脈流入她體內。
“天氣太冷,我怕你受不了。”他還是使用傳音入密。
小築睜開眼,琉凡也鬆開了她的手。
“殿下,您這樣做太危險,快去睡吧。”小築一動不動,身子筆直,用的也是傳音入密。
房間內,一個趴在榻上裝醉的宮女,正從指縫裡偷偷盯着他們。
“進來侍奉本太子!進來——”琉凡撲到小築身上,口齒含糊地亂叫。
“太子殿下,您喝醉了。”小築扶着他回房,將他送到榻上,爲他解了腰帶,脫了靴子,把被子蓋好後,才輕輕退到門口守衛。
裝醉的宮女微微動了動,小築凌厲的眼神便射向她,手也握住了劍柄,她看着宮女翻了個身,和其他幾個擠在一起睡下後,才稍微放鬆神色。
一夜無語,第二天天亮,琉凡醒來,帶着一對人馬,繼續往東陵京都而去,只是在半路之上,那裝醉的宮女竟半夜不慎掉入茅坑,便溺而亡,也不知是天意,還是人爲。
半月有餘,迎接秀女的馬車已到村裡,洛漣漪和鄰近村裡一批姿色出衆的女孩被召集在一起,隨車隊進京。
前漣漪的娘哭得肝腸寸斷,讓她着實心有慼慼,她含淚別過她以後,跟着這些姑娘們上了車。
隊伍啓程剛出村莊,突然遠處小道跑來一個粉衣女子,揮舞着手叫大家等她。迎接秀女的官差回頭看她,喝令大家先停下。
粉衣女子氣喘噓噓跑到官差面前,上氣不接下氣說:“大人,民女姿色平凡,不能進宮參選秀女,但民女想去宮裡謀個宮女的差事,煩請大人稍帶一程。”她聲音極怪,像是捏着嗓子在說話。
洛漣漪覺得這聲音似曾相識,她打開一點簾子,探出頭一看,不禁大跌眼鏡——粉衣女子竟然是男扮女裝的表哥風林!風林模樣清秀,換上女裝,塗點脂粉,竟以假亂真騙過了官差!那官差居然讓她同行,吩咐他上了車。
洛漣漪扶着額頭縮進轎子裡,哭笑不得。風林進來車裡,訕訕笑着和各位女孩打了招呼,擠在洛漣漪身邊坐下。
馬車裡一位姑娘認出她,不由咯咯笑了,她做了個殺頭的手勢,問道:“風林哥,你這樣進宮,就不怕以欺君之罪,被咔嚓了腦袋?”
“咳咳,請叫我風林姐。”風林白了那女孩一眼,捏着嗓子說。
車裡的其他姑娘本來聽到“風林哥”三字,就都已驚訝地把目光聚集在了風林身上,如今聽他鴨嗓子一樣讓別人叫他“風林姐”,便一齊發現了他是個男人,不覺都笑得前俯後仰起來。
“姑娘們,姑奶奶們,你們別笑了,驚動了外面官差,上來把我趕下去,一刀咔嚓了,我家漣漪妹妹可找誰照顧去!”風林朝着各位姑娘連連作揖。
洛漣漪此刻只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她別過頭,打開簾子看着窗外,索性不理風林。
“漣漪妹妹?就是前段日子跳崖的漣漪嗎?你就是那個不敢跳下去的表哥?”女孩子就是愛八卦,旅途孤寂,大家抓住這條八卦大新聞,能輕易放過嗎?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圍着風林問長問短起來。
“我是不敢嗎?我是擔心我跳崖後死了,而漣漪妹妹跳下去後卻沒有死,所以我就在上面觀察一會,晚了些時辰,果然我們家漣漪福大命大,閻王爺也不收她,還好我深思熟慮,不然叫我家漣漪獨活在這世上,誰會像我這般不顧性命地追隨她,照顧她?”風林捂着胸口,做一臉深情狀回答着姑娘們,竟說得天花亂墜,鎮定自如,面不改色。
洛漣漪只覺得胃裡一陣翻騰,差點將上車前吃的早飯盡數吐出。
“誰信吶。’
“就是。”
……
大家都撇嘴搖頭,對他的話大大的不以爲然。風林也不再爭辯,默默含笑坐在洛漣漪身邊,滿眼深情地看着她。
洛漣漪一直面朝窗外,背對着大家,不言不語。
到了縣城後,各地的待選秀女都集合在一起,隊伍也壯大了很多。車隊一路逶迤趕往東陵京都,並無風波。
而西陵太子此刻已到達京都之外,當他們剛到離京二十里外的淩河駐紮完畢,東陵皇上已帶御林軍以及朝廷要臣出城迎接,場面甚是隆重。
兩廂廝見之時,太子琉凡神色慵懶倨傲,他連馬車也沒下,只叫宮女打起簾子,對從龍輦上下來迎接的東陵皇帝抱一下拳。
進城之後,在皇宮晚宴完畢,琉凡與啓毓簽下東陵割地條款,驗過東陵貢獻的奇珍異寶後,一衆人馬被安置在皇宮鄰近的錦雲行宮裡,生活起居一應齊全,東陵皇帝還另外派人送來絕色宮女若干,侍奉琉凡。
東陵皇宮上書房裡,雖已是深夜,然依舊燈火通明,皇帝啓毓端坐龍椅,臉色陰沉,下首站滿了臣子,個個屏氣凝神,誰也不敢亂說話。
“今日西陵太子的無禮你們也都見識了,朕心裡這口惡氣難平啊!”啓毓猛地擊打龍椅,悶聲道。
“皇上,總有一天我們東陵要雄起,將西陵夷爲平地,叫西陵萬代俯首稱臣!”臣子堆裡,一個身材偉岸,相貌堂堂的武將站出來抱拳激昂說道。
啓毓霍然站起,點頭道:“說得好!明巖將軍氣概雲天,與朕心意相通!朕再忍辱三年,定將西陵夷爲平地!”他邊說邊雙手捧起桌子上的茶壺,狠狠砸碎在地。
“皇上聖明!”羣臣全都作揖俯首。
“秀女可已進京?”啓毓坐回龍椅,問道。
“回稟皇上,秀女後天便可進京都了。”一個大臣站出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