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從未見過如此激動的掌櫃,有些不明所以站在一邊發愣,卻被掌櫃狠狠踹了一腳喝道:
“還愣着做什麼?快去啊!如果讓大人等急了,看我不扒了你!”
看着小二屁滾尿流地去準備酒菜,包曉二忙轉身對着江子凡堆起了十足的笑容道:“江大人,快請!請!”說着點頭哈腰地將人往樓上引。
江子凡邊走着邊看了看四周,最後將目光停在了客堂中間的那副桌椅上,只見上面還整齊地擺放着茶杯碗筷,可滿堂的滿座後卻無人接近這張空座椅,於是不解道:“包曉二,你的店爲什麼突然生意變得這麼好?還有那張桌椅......”
話還沒說完,只聽包曉二一臉的喜色道:“大人,那裡就是您坐過的地方啊!哦!不止是您,還有天虛閣的齊大人,無塵門的柳大人,凌雲寺的法空大人,還有一位龐大人,小的沒說錯吧?”
江子凡點頭道:“是沒錯,但這又跟你的酒樓有什麼關係呢?”卻見包曉二小心翼翼地湊近道:“大人,小的說句話您別生氣。”見其點頭又道:“他到這裡,就是爲了佔佔你們的仙氣。”
“......”江子凡一時間無語,半晌後才道:“那這酒樓......”
“這還全託了幾位大人的福,自從知道你們到過小店吃酒,不知有多少人慕名而來,小人也有了些許收入,就將這裡好好地裝飾了一番,還有大人曾經在此揚言不醉不歸,小人就大膽將這裡改名爲醉仙樓了”包曉二笑意盈盈道。
江子凡聞言不禁嘆了口氣道:“我終於知道什麼叫無商不奸了。”
於是乎,江子凡獨自一人意興闌珊地坐在雅間喝着悶酒,同時丟給了包曉二兩隻葫蘆,讓他將葫蘆灌滿,酒足飯飽正要離開,卻聽到掌櫃扯着嗓門喊道:“江大人,您吃好了?”
這一喊將堂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來,江子凡見此心中暗惱,卻聽那包曉二又道:“江大人,您的酒葫蘆小的幫您放在上次您坐過的座位上了,麻煩您取一下了!”
看到包曉二眼中算計的目光,江子凡目中一寒,只聽“噗”地一聲輕響,一塊碎銀子擦着包小二的面頰打在了他身後的牆壁上,深深地陷了進去。
“別跟我耍心眼,讓人厭惡!”他丟下了這句話後便拿了酒葫蘆大步離開了。當那包曉二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的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雙腿發軟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
“掌櫃的,您沒事吧?”一邊的店小二見此立馬過去將其扶起,卻看包曉二身子一邊打着顫一邊道:“快......將江大人用過的碗筷......還有桌椅給我原封不動的保存下來!”
“掌櫃的,剛纔那位究竟是誰啊?用得着您這麼......”
小二的聲音還沒落下,便聽到掌櫃一聲厲喝:“混賬!他就是靈劍宗的江子凡江大人!你眼睛瞎了是不是?還不快去!”此話一出,原本吵鬧的廳堂瞬間安靜了下來,不到半刻便出現了騷動。
“江子凡?你說剛纔那個就是靈劍宗的江子凡大人?”一人站起身來驚訝道。
“掌櫃,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有人急切地問道。
“哎呀!這種事我還能扯謊嗎?這中洲有多少人親眼見過江子凡大人啊?你們拉過來問問不就知道了?”包曉二面露誠懇之色道,心中卻是竊喜,此時衆人的反應正是他所需要的,如此下來,恐怕用不了多久,他的酒樓就可以大大地擴張一番了,喜色中擡眼看了看打進牆中的銀子,眼中散發着與那銀子相同的色彩。
路上,江子凡心中窒悶,雖說這包曉二隻是一般的百姓,但讓人算計的滋味畢竟不好受,緩緩深吸了口氣,正要找間客棧休息,卻發現前方不遠處的大街上,一羣人正圍觀着什麼,於是不由地也湊了上去,卻見大道中間,一位年輕女子正與一男子相互打鬥,引得周圍之人指指點點,人羣中更有一衆人面帶笑意看着好戲,見打鬥中的女子灰頭土臉的模樣帶頭起鬨,引得衆人鬨笑連連......
人羣中的那位少女看樣子大約十七八歲,圓臉,有些稚氣的俏臉上閃着一雙堅強光芒的大眼睛,此時的面上滿是不可遏止的怒意,手中還握着一把佈滿缺口的長刀,正使力地揮舞着。
而那少女的面前正立着一個身材挺拔的少年,只見他手中只是拿了一把扇子,不緊不慢地揮動着,每每架開少女的刀刃還有餘力趁機近身,連連挫敗那握刀的少女,面上滿是得意之色。
人羣中,還有一羣年輕男女在不住地歡聲呼喊,似在爲那少年助威,同時帶着滿是嘲笑和侮辱的聲音指向那狼狽不堪的少女,帶起周邊圍觀的百姓起着哄。
江子凡雖不知道那少女與那羣人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但見那少女受這般侮辱心中有些氣惱,正要上去制止,卻見那拿刀少女趁着對方自滿時的一個空檔,一個起身直衝了上去,手中刀身連閃,腳下踏着穩健的步法,竟使得那少年一時間無處抵抗,刀鋒劃過,一撮頭髮飄落到了地上。可就在她想趁勝追擊之時,只見一道勁風打來,整個人被震飛了幾步遠,踉蹌地坐在了地上,用不甘及憤怒的眼神看向那羣旁觀的年輕男女。
“我的好妹妹,你還真以爲你贏了?”這時,一個頗有姿色的女子輕踏着蓮步走了上來,先是不屑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少女,後又狠狠地瞪了眼那丟了她面子的少年,少年在接觸到女子的目光後不禁打了個寒顫,忙別開眼去不敢直視。又聽那坐在地上的少女怒聲道:“陳琳!你暗勁傷人算什麼?若不是你,我早就贏了!”
“哈哈哈......”陳琳泛起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指着一邊的少年看着那少女嘲諷道:“就連這廢物也能將你打得如此狼狽,爹爹果然說得不錯,我陳族的顏面都被你丟盡了!還是依照我的意思,早些將你嫁出去,省的日後再惹事!以我陳族的威望,你的夫婿定不會差到哪裡去。”
那戰敗的少年聽聞陳琳如此說自己,只是賠着笑,竟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地上的少女見此不屑地啐了一口,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土道:“我是不會放棄的!我一定會打敗你的!”說着不再理會衆人的嘲笑,轉身大步跑開了。
“就憑你這資質,我勸你還是接受事實吧!”陳琳對着少女的背影高聲笑道。
少女不住地奔跑,緊緊握着手中的長刀,心中再次浮現起那一副震撼心靈的畫面——“廢物?誰說廢物就沒有振翅高飛的時候了!現在就讓我這廢物來打敗你這個天才吧!”
......
江子凡跟在少女的身後出了城,見其低頭跑進了十方城附近的一片小林中,身形一閃也隨了上去。
他悄無聲息地走近,依稀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陣稀疏的砍伐聲,撥開樹叢一看,只見在貼近山石旁的一塊空地上,一個纖細的身影正揮舞着手中的長刀,在一棵樹樁上一下一下不斷地揮舞着,刀身沒入樹樁帶起一片木屑,那頗大的樹樁早已是傷痕累累,也不知道被她摧殘了多少次,不一會兒,似乎是累了,少女擦了擦額間的汗水喘着粗氣歇息了片刻後,又開始了舉刀揮砍。
不忍看到這無辜的樹樁受如此摧殘的江子凡忍不住出聲道:“你這樣砍殺,莫非這樹樁對你有仇?”
少女聽到身影明顯一愣,隨即警惕地看向四周厲聲道:“何人?快給我出來!”
江子凡笑着走近道:“我只是個路過的,看這樹對你無冤無仇,你卻把人家折磨成這個樣子,於心不忍而已!”
“這......它只是一個樹樁而已啊!”少女看了看被她砍得不成樣子的樹樁不在意道。
江子凡聞言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作出一副可惜的表情道:“唉......就算是樹樁,底下依舊是連着根哪,有根就代表它還有生命,來年定會再發新枝,但照現在這樣就說不準嘍!”
“啊!我......我不知道啊!我以爲它已經死了的!怎麼辦啊!怎麼辦......”少女一聽這話立馬急了,竟流下了淚哭了起來。
“這......”雖說這話是事實,但江子凡只是開了個玩笑而已,只是如何也沒料到會是這麼個結果,如果真要算起來,自己自小砍的那些柴,不知道有多少樹毀在他手裡,那他該找誰哭去?
無奈之下,江子凡只能出言安慰:“好了,你別哭了,我是開玩笑的,都說枯木逢春,等到來年的春天,它依舊可以再發出枝椏來的!”
“我......我不是......嗚嗚......”只見少女嘴裡含糊不清,眼中的淚水止也止不住,像泉水般一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