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仙還是穿着她的專屬大紅紗裙,在陽光映襯下仿若一團躍動的火焰,讓冷清的院落顯出許多生機。
“不必麻煩了罷?”
不二猜得幾人沒安好心,當下便要拒絕。
“我們準備這麼久,你想不來就不來啊?”
唐仙神情一繃,揮了揮拳頭,“你要是不來,以後一個人去蠻荒巡查值守去吧。”
說罷,一轉身就往回返去了。
“李苒。”不二連忙傳音,把李苒叫住,“待會兒來找我,別叫她們知道。”
唐仙等人打得什麼主意,李苒肯定知道。
李苒聽見,回頭衝不二吐了吐舌頭,一臉不滿之色,跟在唐仙身後離去了。
果然是因爲自己的不告而別,她心中生出一些意見。
唐仙的接風宴,不由地讓不二想起先前,碾冰院小隊幾個姑娘曾私下商議如何對付自己。什麼母癡猿,合歡散,亂七八糟的。
“又要搞什麼幺蛾子?”
他喃喃念着,心裡生了一層警惕心。
“什麼時候能幹點正事呢?”
狗戴勝說這幾個姑娘心性不錯。
他覺得這純屬糊弄自己的鬼話。
雖然心中有些想法,但到了時候,他還是打算去一趟碾冰院。
這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往小了說,如果連幾個開門境小丫頭的小算盤都要畏懼,以後隊伍便沒法帶了。
往大了說,處處畏懼小心,連這等小事都怕前怕後,還修的什麼大道。
回了屋,便一刻不停開始研究自己的修行大計。
“抓緊,抓緊!”
他已經盤算了很久。
在西北軍中,修士想要修行,便是靠殺角魔,執行任務等方式獲得【軍功】,再用【軍功】兌換軍中聚靈陣使用時間。
但採用這種辦法,其實並不能滿足大部分修士的需求。
一來兌換聚靈陣所需的【軍功】着實不少,而且越高階的聚靈陣,需兌換的【軍功】越多,幾乎是幾何倍數的上漲,許多人用不起;二來便算有了【軍功】,西北戰場戰事紛雜。三天兩頭被調去前線,沒有一個相對穩定的修行環境。
對於不二而言,也需要考慮這兩個問題。
據他所知,在南面蠻荒值守,除非遇到特殊情況,碰到角魔的概率並不高。
這樣一來,他所能獲得的【軍功】想必也不會有多少。
至於穩定的修行時間,蠻荒值守比去前線好一些。但每次往返聚靈陣,兌換【軍功】,走程序,來來回回,總歸還是免不了折損時間。
倘若自己的計劃能成,便相當於在自己的屋裡開闢一個隨時可以通往聚靈陣的傳送門,而且這聚靈陣的品階肯定要比軍中勝過許多,這自然是解決修行問題的不二之選。
“我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啊。”
合規院衆弟子是因黃宗裳叛變之事被罰到西北的,服役時間因此加長許多。
按照宗盟的責罰令所述,他和李寒的服役時間長達五十年。
通靈境修士一生才能活幾個五十年?
尤其是剛入通靈境這幾十年,可以稱爲大道修行的黃金時間。
這一段時間若是沒有抓緊,往後再想補上來,多半要事倍功半、難上加難。
這簡直要了命。
一想到這些事情,他腦袋上像砸了一個緊箍咒。
時間每過去一點,緊箍咒便緊一些,箍得腦袋生疼。
“耽擱不得了!”
“無論如何,也得把這通道建起來!”
他心中發了狠,又從儲物袋裡喚出一牀鋪的佈陣材料。
對上陣法書中的闡釋,一邊回顧這些日子學到的知識,一邊逐個辨析每樣材料的用處。
【陣法學】是也是宏然修士界中一門高深廣播的學問。
既可以適於攻擊、防禦、隔離、隱藏等諸多用途,也可以作爲修士攀登大道的道法寄託。
上古至今,也有修士因參悟陣法而進階悟道境大能的。
宏然界九個大型宗門之中,乾坤塔便是專門精於陣法。
這門學問,若想往深了學,便是耗個幾百年、幾千年,也未必能精通極致。
但若只是入門打個基礎,再有選擇性地專攻,要求便不算太高。
空間類陣法是陣法學中最爲深奧的幾種之一。
大體涉及到穩定、遮避、幻形、連通、壓縮、傳送、變換、挪移、割裂、須彌等等諸多類型。
不二下一步的打算是,從自己的小屋內,建立一個可以前往【燭谷】(燭的山谷)的穩定的通道。
正常來講,這需要建立一個傳送陣法。
但不二既然有【瞬息而至】的神通,便不必苦苦研究這等高級陣法。
在多次使用這門神通之後,他漸漸發現【瞬息而至】的空間通道在關閉後,附近的空間並不是徹底復原了。
而是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原先空間架構。
如果在這段空間內,反覆使用【瞬息而至】神通,空間架構就會進一步擴大改變,逐步建立起一個穩定的空間通道。
他所需要做的,便是將這空間通道的氣息隔絕遮蔽。
然後,在牆壁上製造一個可以進出空間通道的封閉陣法禁制。
當然,因爲【瞬息而至】傳送的距離有限,便涉及到中間各個點的銜接、連通、穩定、構架等等。
聽着有些複雜,但其實遠比建一個傳送陣法簡單的多。
“這個是,”他一邊理着自己的思路,一邊拿着諸多材料辨識,“是穩定陣法的底座罷?”
下午的時光,便在一點一點的琢磨和研究中飛快度過。
天色漸暗,光線照進屋子,陰暗昏沉。
牀鋪上的各類材料也漸漸顯得發暗,提醒不二該去碾冰院參加自己的接風宴了。
到了這會兒,李苒還是沒有過來。多半已被碾冰院衆姑娘買通,不必指望了。
“走罷,”他收起一牀的寶貝,利落地站起身來,“讓我瞧瞧你們的手段。”
幾個人之前的惡作劇已被自己知悉,現今應該調整了計劃。
想想不免苦笑,唐仙等人對他的不滿,多半是因爲自己沒有坦言相告身份。
但當時的情況是,他探聽到了幾人的私語,並且知道了惡作劇的初步計劃。這個時候相認,便少不得尷尬。而且,他也有點好奇幾人究竟打算如何對付自己。
後來返回雲隱駐院的路上,他曾想坦言相告,卻被李苒使眼色攔了下來。
結果,李苒和唐仙等人現今站在了一條戰線,倒把自己弄得有些尷尬。
出了門,便往西走,太陽只剩半個腦袋。
碾冰院的院中院罩在夕陽的餘暉中,最上面小半截牆壁鍍上了金黃的顏色,溫馨又幽靜。
不二想到幾個姑娘正藏了滿肚子壞水等着自己,這溫馨便飛到九霄雲外。
想到唐仙大大咧咧、橫衝直撞的模樣,幽靜也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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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院門,裡面有幾桿衣架,晾曬着被褥、牀單還有幾個姑娘的衣衫。
院子裡五顏六色的很活潑。
衣物清爽的味道淡淡飄來,讓他覺得有些舒服。
唐仙、楚月和易萱正在收衣服。
“日落西山映晚霞,”
唐仙哼着歡快的歌。
“飛鳥歸林待夜來,我把被褥洗乾淨,送我一夜幽香夢……”
歌聲喝着舞蹈,又與收衣的動作合起來,便看見大紅紗裙在五彩繽紛中飛舞,歡快的彷彿不是在西北戰場。
衣衫被褥不時被她舞得掉落,又顯得笨手笨腳。
楚月則安靜的站在角落,乾淨利落地把衣服收進竹筐。
她今日穿的一身素美白衣,顯得乾淨清爽。
褲子緊貼雙腿,是宏然界從未見過的款式,襯出兩條修長利落的美腿。
腳上穿的大頭鞋,笨重光亮,與全身緊緻利索的打扮配起來,是一種別樣的妥帖感。
她剛從架子上取下一件白紗,忽然察覺到什麼。
扭頭向不二瞧來,衝着他微微一笑,又自顧收起衣服。
不二也衝她點了點頭,心中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如果他沒記錯,在之前相處的時間裡,從未見到楚月對自己笑過。
又覺得楚月的眼神裡似乎藏着什麼暗語。
但也許只是自己想多了。
“總算來了!”
唐仙看見不二,連忙走了上來。
不知是不是因爲自己胡亂跳舞和笨手笨腳掉衣服的樣子被看到的緣故,臉上有些泛紅。
“走罷,都等着你呢!”她把衣服教給易萱,拉着不二的袖子便往院內行去。
唐仙的舉動自然親切,彷彿兩個人原本就相識已久。
這種大大咧咧自來熟的女人,有時的確招人喜歡。
不二心裡警惕着,但身體和心情又很舒服,這真是一種奇妙又獨特的感覺。
院子北面有一排小屋,幾扇木製雕花的小門。
“姐妹們,”
唐仙拉着不二往最中間的門行去,咋咋呼呼地叫道,“快出來接客!”
“來了!”
張眉走出來,笑着把不二迎了進去。
劉明湘兩、李苒都在裡面等着。
不二衝李苒使了個眼色,傳音問道:“她們搞什麼鬼呢?”
李苒翻了個白眼,偏不回他。
這屋子比不二的要大一些,但也不算寬敞。
屋中放着一張桌子。
一束鮮花裝進透明細口雕花的水晶瓶,擺在桌子中央,讓整個房間立時鮮亮起來。
圍着鮮花擺了幾道涼菜,色澤誘人,樣式精美,顯然是精心準備。
碗筷擺的整齊,桌上一壺酒,桌下一罈酒。
酒菜、鮮花混在一起的香味瀰漫在小小的屋子內,讓他有種前所未有的暖心感。
即使知道唐仙等人有意作弄自己,一時間也覺得自己難以生氣。
進門之前,他已用神識把屋子裡外都查過一遍,並沒有什麼機關暗算。
酒菜、鮮花也大致查了一遍,應是沒有太大的問題。
卻不知幾個姑娘的陷阱佈置在何處。
忽然想起什麼,便問道:“我有點忘了,軍中規定沒有禁止飲酒這一條麼?”
“喝你的罷!”唐仙拍了拍桌子,敲得“梆梆梆”歡快直響,“禁什麼酒啊?你知不知道我們搞來這一罈多不容易……”
張眉止住她,笑道:“是有飲酒禁令。不過,只要不是巡查值守或前線打仗的時候,誰也管不着。”
她把不二請到主座,自己在一旁坐下來。
唐仙坐在另一旁,先給不二斟了一杯酒,“你這隊長當的,剛上任便走一個月,把我們不聲不響地撂下,這算怎麼一回事啊。不行,你得自罰三杯。”
不二回道:“我跟張眉說過……”
“跟我說過麼?”唐仙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一旁,“張眉又沒跟我說,也沒跟楚月、李苒說,你這隊長官兒不大架子挺大,完全沒把我們幾個放在眼裡啊!”
不二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瞧去,楚月衝自己點了點頭,李苒做了個鬼臉。
心中便暗道:“難不成要把我灌醉麼,這難度有點大罷?”
張眉連忙把唐仙攔下,“你這是秋後算賬,還是接風洗塵啊?怎麼連句客套話也沒有,我先前怎麼教你的?”
“什麼客套話?”唐仙擺了擺手,笑道:“我唐仙什麼時候說過客套話啊?懶得說,也不會說!”
說着,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叫不二拿起杯子,兩人一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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