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你不想嗎?”良辰掛完最後一件衣服,拿了只小凳坐在飄雪對面,一本正經地問。
飄雪搖搖頭:“我不做夢。”
“沒有夢哪來的現實呀?”
“現實是我都快吃不上飯了,誰肯把錢借給我?而且還不是小數目。”飄雪一針見血地說。
良辰歪着頭問:“還有沒有?”
“就算真有個人肯把錢借給我,可我什麼都不懂,過不了多久,我可能比現在還窮,你說,到那時我拿什麼還債?”
良辰點點飄雪:“怎麼把自己想成白癡了?你忘了,你可是第一聰明的才女呀。”
飄雪繃起臉:“你諷刺我?”
“我提醒你呀小姐。”
飄雪自嘲地笑:“聰明畢竟不是精明。”
良辰沒好氣地說:“聰明還是精明的媽呢小姐。”
“噢!這是哪位大師的定論?”
良辰不出聲,定睛地看着飄雪。
“喲!生氣了?我只想讓你明白我有多少斤兩。”
良辰撅起嘴:“不是,你根本就沒拿我當朋友?”
“還有沒有?”飄雪學着良辰剛纔的口氣。
“當然有。你就說你想不想有錢吧?如果想,就從這裡開始。”良辰指指身邊的攤位,一臉嚴肅。
飄雪搖搖頭:“又開玩笑。”
“此時此刻我最鄭重。怎麼樣?考慮一下,只要你一個決定,美好的一切就開始了。試試吧,幹嗎不試?你不僅聰明,還很有眼光,不要浪費你自身的資源。”她似乎有點急不可待了。
飄雪看着良辰,眼神由輕慢到慌亂,臉色也趨向蒼白,呼吸也有些不均。
“你不是要把這裡的一切都送給我吧?”
“即使我想我也沒有這個資本哪。”說完,良辰哈哈笑了。
飄雪也笑了,收攏的心放開了,環視擺掛有序的服裝,不再說話。
“喂,五分鐘到了,想好了嗎?”良辰看看錶,然後去翻箱子。
飄雪淡然地回答:“早就想好了。”
良辰找出兩張紙一隻筆,坐回小凳,接着把手中的紙遞給飄雪,故作平靜地說:“那就看看這份協議書吧,看完了就簽字。”
飄雪皺了下眉,接過去協議書。
“只要你寫上‘蘭飄雪’這三個字,這裡的一切即刻就是你的了。”平靜地說,似乎在說一件跟她毫不相關的事。
飄雪看完協議書,疑惑地看着良辰:“你這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哇?”
“朋友之間是要互相幫助的,看看我過的日子,再看看你過的日子,”嘆口氣,搖下頭。“實在想拉你一把,可是,如果我平白地給你一筆錢,你不僅不會要,可能還會覺得受到了侮辱,所以我決定把這裡的商品,包括營業執照全都借給你。你幹一年看看,這一年之內,賠了丟了都沒關係,全當交學費了。一年以後,如果你還是不行我會依你,決不再勸你。你看怎麼樣?”說的很在理。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飄雪
嚴肅地問
“因爲我們是朋友。”良辰嚴肅地答。
“可我們交往還不到半年,你這麼做是不是太輕率了?”
“有什麼呀,不就是五千塊錢嘛?”良辰無所謂地笑。“就這麼定了,不要胡思亂想了。給你筆,麻溜地寫吧。”硬把筆塞進飄雪的手裡。“今天開始實習,我只帶你一天,明天起你得獨立了。”
飄雪搖搖頭:“對不起!我不能籤。既然咱們是朋友,我就不能眼睜睜地佔你的便宜。”把協議書還給良辰。“否則,我可就是個惟利是圖的小人了。”
“你以爲我吃了虧了?”良辰忽然咯咯笑了。“實話告訴你,”指指身後的服裝,“這些都是一兩年的貨底子,賣又賣不出去,降價又不捨得,不如借給你練攤了。能賣出去算你賺,賣不出去就壓着,反正賠的是你的人工費,我又沒損失什麼。”
飄雪環視周圍的服裝,又望望鄰居的,雖然不懂,可也沒有看出有什麼差異,猛地想到——這能不能是良辰變相地向自己施捨呢?想到施捨,心立刻一陣不舒服。強顏做笑,語氣卻很平淡:“我也實話告訴你,現在的我連人工費也賠不起。我已經這樣了,有東西吃,有口氣喘就行。可那哥倆不能將就,我一定要讓他們吃飽吃好,考上大學,所以,我要安穩平淡的生活,不要冒險。我還是找份工打的好了。”
良辰的臉突然變了:“我什麼時候說讓你冒險了?你這算是什麼朋友?我現在是兩手捧着刺蝟,扔扔不得,放放不得,滿指望你能幫一把,可你呢?怕這怕那的,是不是存心要看我的笑話呀?”
飄雪有些困惑,有些不安,急急忙忙地說:“說什麼哪?我是那樣的人嗎?”
良辰暗暗得意,臉上卻繼續不滿,口氣仍是氣呼呼地。
“這個破攤子已經拖了我半年多了,守一天最多賣個二三十塊,只夠繳稅的。因此,我早就想着把它兌出去,好換個好地兒。可是不知爲什麼,兌了半年多就是沒人兌!你說說,我總不能老拴在這個破攤子上,眼巴巴地看着別人賺錢吧?所以,上個禮拜天,我一咬牙一跺腳又兌一攤兒,喏,就在風雷旁邊。”指給飄雪看,“你好好看看,從這兒到那兒有沒有二十米?這麼遠,我一個人怎麼顧得上?如果僱個人,放在那邊我不放心,放在這邊又幹等着往出掏人工費。正好,你也呆得差不多了,不如借給你,一是你有了活兒幹,二是解脫了我,一舉兩得,多好!可你呢?推三阻四的,就是不想幫我,你好好想想你這樣做對嗎?夠意思嗎?”
飄雪有點兒煩:“那你想過沒有?我可什麼都不懂啊!萬一忙了一溜十三招兒,最後連個稅錢都沒掙來可怎麼辦?”
“那是不可能的。這麼漂亮的妞兒往這兒一站,比模特兒還模特兒,不得擠破了腦袋往這兒堆人哪。”擠眉弄眼地笑。
“你正經點兒好不好?”
“好。如果真像你說的我也認了,但現在我不認,不僅我不認,也不讓你認。還沒戰就投降,這可不是我認識的冷美人做事的原則啊!好好學,
好好練,你的美麗,加上你的聰明,一定會弄出‘響聲’。說不定將來呀,你就是咱這服裝市場的金牌老闆呢!”
“你就涮着我玩兒吧。”
“我說的是真心話,若有半點兒涮你的意思我就是小狗兒。”
飄雪被她氣笑:“你發的是什麼誓呀?”
“你不信我只能發誓了。”良辰無奈又冤枉的樣子。
飄雪瞪良辰一眼,轉頭望着斜對過兒。
“那兒和這兒有什麼區別?我來這兒這麼半天,也沒見幾個人去哪呀?”
“還沒到點兒,一到點兒,那兒的人呼呼的。”良辰也望着斜對過兒。“要說區別?那兒居南這兒居北,那兒的面積是這兒的兩倍。天棚是一樣的,地板是一樣的,連掛服裝的假牆都是一樣的。可是,但是,可但是,但可是,那兒的旁邊有個‘騎着黑馬的王子’,那呼呼的人哪,有一大半兒都是衝着他去的。”神秘地笑,邊笑邊瞥着風雷,正好風雷也向這邊望着。兩個人一對上眼,她便使勁地眨了兩下眼,他便立即轉回身去。
飄雪看着風雷:“難道‘黑馬王子’有特異功能?”
“那倒沒有。不過他可是這的一霸,只要能讓他罩着點兒,一個月淨掙兩三千不是問題。”
飄雪驚看良辰:“難道他是黑社會?”
良辰哧地笑了:“這是哪兒跟哪兒呀?你理解錯了。風雷對經營很有一套,人仗義又豪爽,只要求着他是沒有不答應的。他的朋友很多,各個階層的人都有,有好幾個廠子專門找他給搞工作服呢。這地方有業主上千,誰的服裝都沒有他賣的好,我真懷疑這小子是不是有財神保佑?所以,我一定要過去粘上他。”望着那個攤位,若有所思。“那個攤位我惦記好幾個月了,一直弄不到手,後來有人幫忙才兌成。好了,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誠心可照日月呀!你就別再猶豫不決了好不好?快點籤吧,這可是百年難遇的好事呀!你要不叫蘭飄雪,死人說活了我也不會幹,就因爲你是蘭飄雪,這事必須這麼辦。”
飄雪盯着良辰的臉:“你這話說得好有玄機呀!”
“什麼玄不玄機的?快點籤,一會兒就上人了,難道第一天你就想連稅錢都不賣嗎?”
“別催,我話還沒說完呢。”
“老天!你可急死我了。有話麻溜地說吧。”
飄雪目不轉睛地看着良辰,彷彿在研究她的五官長得是不是地方。
“哎,不是有話要說嗎?我的面不用你相,早有相師相過了。”她有些發毛,真真假假說了一大堆不知哪裡出了漏洞,得趕緊打岔。
“你說了一串理由,無非是想幫我。”溫和地看着她。“盛意拳拳,我又怎忍心拒絕?”搖搖頭。“讓你如此的破費,我心又何安哪?”
良辰撅起嘴,邊咂咂邊搖頭:“真想看看你到底長了幾顆大腦,怎麼就糊弄不了你呢?”意味深長地笑。“說實話,你只說對了一半,另一半可是爲了我自己。所以,你不必不安,咱們這叫各取所需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