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快隨我走一趟,大汗病重!”說着,皇太極也不等我反應過來,就拉着我向外跑。我一邊疾步跟着皇太極一邊心裡納悶,史書上記載努爾哈赤不是7月去世的麼,咱麼現在還沒到3月就重病了呢。皇太極的府邸和皇宮很近,沒用多久就到了努爾哈赤的寢殿,這時只見一羣人在那裡如同熱過上的螞蟻一樣急得團團轉。見皇太極拉着我進來,衆人一下子將我圍住,七嘴八舌,費了好些功夫我纔算‘弄’懂是怎麼回事。
原來從昨晚開始努爾哈赤突然發起了無名高燒,並伴隨疼痛,到了早上已經神志不清。深夜被招進宮中的***對此束手無策,他們一致診斷的結果是背後長癰。果然是癰,我心中想到。歷史上就有記載努爾哈赤死於癰病,現代醫學對癰的解釋是多數‘毛’囊、皮脂腺及周圍結締組織的急‘性’化膿‘性’炎症和壞死,是由致病菌同時侵入‘毛’囊和皮脂腺所引起的,按理說並不是什麼大病,只要妥善處理並不至於引起死亡啊,這曾經是我一直存在的疑‘惑’。
問明瞭原因,我還想自己親自的看一下努爾哈赤的病情,徵得皇太極及其他三大貝勒的同意,我輕輕的將努爾哈赤的身體扳開,小心翼翼的掀開他身上的衣服,只見後背上排布着許多傷疤,上次我給他處置的肩背的炮傷被包的嚴嚴實實的,但是仍然散發着惡臭。感染惡化了,我的直覺告訴我,輕輕剝開包紮的麻布,只見傷口處已經變成了黑褐‘色’的膿包,周圍則呈紅褐‘色’,腐爛的肌‘肉’中還‘混’有氣泡。這肯定不是癰,雖然沒見過真正的癰是什麼樣子,但是這種這種症狀我從前是見過的,我可以絕對肯定這不是癰,而是厭氣***染,這種病主要由產氣莢膜桿菌等一些厭氧‘性’細菌引起的,這種細菌必須在無氧的情況下才能繁殖生長,再向下發展就會導致敗血症。當初爲了防止這些我早已在處理傷口時採用了開放‘性’處理,但是沒想到‘女’真的巫醫將傷口全部包死了,這樣就爲厭氧‘性’細菌提供了生長環境,那傷口周圍出現的氣泡就是最明顯的證明,這是厭氧細菌生長所產生二氧化碳,但是古代人對癰的定義十分廣泛,我沒有必要來糾正,甚至算不上糾正這些。
看完傷勢我和其他幾位***商議對努爾哈赤的治療方案。這個時候用不着客套,也沒時間客套,我們商議的焦點集中在是否開刀上,要不是閉‘門’謝客的那幾天讀了大量的醫書,這時我肯定會遇到麻煩,甚至無法理解這些***。在明代對於這類化膿***染的治療,圍繞着膿已成是否應儘早切開刀引流,長期以來一直存在着尖銳分歧。這次也一樣,這些***明顯的分成了兩派,一方認爲應該以內服‘藥’與外用‘藥’一起使用促使膿包自潰,以達治癒目的;而另一方則主張切開膿包,他們認爲等待自潰會延誤治癒,這兩派人相持不下,才導致皇太極把我請來,對於這種爭執我也持着小心翼翼的態度,稍一不小心努爾哈赤就要死翹翹了,這可不是別人,而是‘女’真人的大汗,若是我治好,他有個好歹,我非得給他陪葬不可。雖然我很敬佩這個人,但是從我內心講我還是願意看着他死亡,隨後由皇太極繼位,這樣我的計劃纔有希望順利實施。
不過這時顯然由不得我了,既然被皇太極拽來,那麼就必須將努爾哈赤治好了,看那架勢就是要活只能我倆一起活,要死我就得給努爾哈赤殉葬。看了看周圍的其他***他們神‘色’也都很緊張,心中所擔憂的大概和我差不多吧,所以爭論纔會如此‘激’烈,對他們的意見我是必須要尊重和考慮的,畢竟這些人的經驗要比我多很多,說到真正的本事也不知道要比我高多少,我只不過是個大‘混’子罷了。我心中再三思索,想找出一個好的醫療方案,讓大家都接受,也能救回努爾哈赤的命。負手在屋中我來回的走了好久,所有人都在看着我,這時的局勢就如同一個天平,原本是平衡的,無論我投向那一方都會直接決定最後的結果。
終於我停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雙目透出堅毅的目光:“開刀!”我堅定的說道,對於這種感染的治療方法現代醫學有很好的方案,就是大量的使用青黴素、鏈黴素和四環素等抗菌‘藥’物控制細菌的生長和繁殖,同時進行外科手術,徹底清除所有的壞死組織,切開創囊、流注‘性’膿腫和膿竇,摘除異物,排除膿汁,暢通引流,再用刺‘激’‘性’小的消毒液清洗傷口。但是我哪裡有什麼抗生素啊,這是保證不向敗血症發展的最重要的手段,否則一個不小心努爾哈赤就會要命喪黃泉。所以下這個決定時我心裡實在沒底,可是若是不手術,那麼努爾哈赤也肯定活不過這幾天,到時我同樣是死,還不如拼上一拼,或許還有轉機。
在做出這個決定之後,我開始積極的準備一些必須的‘藥’品,並且將所有在場的***叫到跟前。
“諸位,我知道各位都有自己的方案,但是這個時候猶豫不得,大汗的生命危在旦夕,不管李某的方法是對也好,錯也好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將大汗救活過來,我知道有些人的想法,的確此時膿腫還未發出,開刀算不得適宜,可看大汗的情形,恐怕等不到膿腫發出了,所以我建議先以熱敷促進膿腫成熟,然後再開創引流。同時還要服用大量的清熱解毒的‘藥’物各位看如何。”
“也只能如此了!”衆人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辦法,我也不再客氣,提筆寫了一副‘藥’方,是清熱解毒的‘藥’物,諸如黃蓮、魚腥草等,黃蓮的有效成分主要爲生物鹼,如:小檗鹼、巴馬丁等成分,其中以小檗鹼含量最高,可達 10% 左右,常以鹽酸鹽的形式存在於黃蓮中,鹽酸小檗鹼對痢疾桿菌、葡萄球菌和鏈球菌等均有顯著的抑制作用,巴馬丁也作‘藥’用,其抗菌‘性’能和小檗鹼相似;魚腥草含有魚腥草素即癸酰乙醛,也具有抗菌作用,其他的幾味‘藥’也都是針對不同的細菌而增添的,由於沒有檢測手段,我並不知道引起努爾哈赤感染的是什麼細菌,所以纔開出了這樣的絕對“廣譜”的‘藥’來。或許是巧合吧,或許是努爾哈赤命好,我在讀研究生的時候研究的就是抗菌中‘藥’,雖然沒有專‘門’針對厭氧‘性’細菌,但是我所開出的幾味主‘藥’都具有廣泛的抗菌作用,這可是我通過三年大量的試驗證明的,沒有人比我心裡再清楚了,所以這副‘藥’開了我還是很有把握的,再叫我開別的‘藥’,呵呵對不起了,我還真不會。
隨後我命人準備仙鶴草汁用來止血,再配置高濃度的食鹽溶液用來消毒。這些都是我在醫務所常用的東西,準備起來很容易,至於熱敷到可以放心的‘交’給那些***,熱敷能有效的促進傷口周圍的血液循環,迫使膿汁集中,可以加快膿腫成熟。衆人都跟着忙碌起來,跑進跑出的,可我卻被一個難題難倒了,那就是***。原以爲到了這個時代***只要找到華佗的麻沸散的‘藥’方就可以了,當年華佗可是靠這個給病人做全身***進行手術的,可是後來我才發現,麻沸散的‘藥’方早就失傳了,所有的郎中們都和我一樣只是在書中才知道有這麼個麻沸散,至於它到底是怎麼回事都不得而知了。給傷兵動手術還好些,給他們嘴裡叼一個木‘棒’,讓他們忍着就好了,可是給努爾哈赤如何能行。爲了這個問題我也是翻遍了很多醫書,但是隻有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介紹了曼陀羅‘花’的***作用,曼陀羅‘花’不就是鴉片麼,可是我又從哪裡‘弄’到鴉片呢。
我將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供這些***商討,最後還是有一個叫趙學敏的***提供了自家的獨傳秘方,用草烏、川烏、天南星、蟾酥、番木鱉等組成了開刀***,至於效果我已經沒時間去驗證了,只有聽天由命了,同時心裡盤算着,躲過這次大劫後一定‘弄’些曼陀羅‘花’來,可不要以爲我吸毒啊,到時山人自由妙用。解決了這些‘藥’物的問題,再就是手術器械的消毒了,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一股腦的扔進大鍋中煮他幾個小時吧。這時我配的‘藥’已經給努爾哈赤喝下去了,最後一切準備就緒,只等着給努爾哈赤開刀了。
***完畢開刀的時候又遇到了麻煩,就是誰來主刀的問題,大家推來推去誰也不願意冒這個風險,最後沒辦法只好我來動手了。
其實這種手術‘操’作起來並不難,讓人爲難的是手術的對象是努爾哈赤,其實這麼多天來我給很多傷兵作了手術,按理說這手法該是‘挺’嫺熟的了,可是一到努爾哈赤這就未免有些手抖,穩了穩心神,醞釀了一下感情,我將眼前的這副軀體當作了刻骨的仇敵(想象一下那些死在努爾哈赤刀下的漢人的亡靈吧,想象一下那些被他發動戰爭所破壞的無數家庭吧,再想象一下那些在‘女’真人皮鞭下生存的奴隸吧,階級仇,民族恨一起涌上心頭,我差點就一刀割向他的頸總動脈),有了以上的一些心理準備我下刀也越發的快速而準確了。當真是刀刀見‘肉’,不光是那些腐‘肉’,就連旁邊的一些好‘肉’也受牽連,旁邊觀摩的幾個***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目睹這心驚‘肉’跳的一幕。沒用上一個多小時的功夫我就把膿包周圍連同膿包一起挖了一個碗口大的窟窿,止血用的仙鶴草汁整整的喲用了兩瓷瓶,棉‘花’更是扔了一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誰說我不緊張,用鹽水沖洗了一會,將一塊棉布條輕輕的放在創口上,再撒了些金創‘藥’在上面,鬆鬆的包紮起來,大功告成!
旁邊觀看的***們看的是一愣一愣的,沒想到我手這麼黑也這麼恨,都知道應該將腐‘肉’周圍的好‘肉’也切掉一些,以免復發,可沒想到我下手這麼麻利而且夠恨,喚作別人恐怕就沒這個膽量了。我收拾完畢,做了些‘交’待,再不停留,大步回府,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大不了給你陪葬。於是我連頭也沒回就消失在衆人視線中,那些貝勒妃子們一窩蜂的涌上去問剩下的***手術的情況。
“李***所用的手法我們大多從前都沒有見過,不過以我們觀察他這樣做也有很多好處,只是小的不明白,以往引流都是用苦竹筒三、五、七個,長一寸,一頭留節,削去其青令如紙薄,用撥毒‘藥’煮十餘沸,乘竹筒熱,以手便按上,緊吸於瘡口上,膿血水滿自然脫落,不然用手指脫更換別個竹筒,如此三、五次,毒盡消之”。一個***搖頭晃腦的說道。用‘藥’煮沸,固然能增加其秉‘性’使真空‘性’能更佳,但也不能否認其消毒和預防併發感染的作用。而我採用的棉布條經過高溫消毒,本身還不具有刺‘激’‘性’,柔軟且可以緊貼在傷口上,再加上棉線本身就是纖維具有很好引流作用。要比竹片好很多,這些***放着眼前最簡單便捷的東西不用,卻去削什麼竹片真是不理解。
其實後來我才知道明代局部***術已經有顯著的進步了,王肯堂‘脣’裂修補術,陳實功鼻息‘肉’摘除術等,都是在局部***下進行的。只是這些***們見是給努爾哈赤動手術,怕出了岔子,纔不肯相告,至於那個趙學敏的方子我心裡也是沒底,幸好手術時努爾哈赤沒什麼動靜,不知道是‘藥’好使,還是他早就處在昏‘迷’狀態一直醒不過來。但是止血一項上我始終佔有優勢,明代以前雖然醫生們用金創‘藥’止血,但是效果遠沒有我的仙鶴草好用,其他的諸如燒烙止血、***止血、結紮止血等在明代已較普遍的應用,但這些都沒有‘藥’物止血更有效。外科手術的順利進行,除有效的***及止血術配合外,防止併發感染是十分重要的,這也是我最爲擔心的,好就好在現在天氣不熱,病原菌不易生長否則就更難辦了,雖說這樣努爾哈赤不一樣被厭氧細菌感染了麼。
走時我雖然瀟灑大方,但是這也未嘗不是我躲避的辦法,與其等在那裡受煎熬,還不如回去大醉一場等待命運的安排。
接下來的兩天我一直在皇太極的府上坐臥不安的等待消息,皇太極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再沒有回到府上,我也得不到一點關於努爾哈赤病情的消息,顯然關於努爾哈赤病危的消息被嚴密封鎖,大街上一切照常。
忐忑不安折磨了我兩天,這兩天中我連看書的心情都沒有,不要忘了他的生死可是關係到我的命運。這天傍晚,當我心不在焉的翻看一本醫書時,皇太極興沖沖的跑到了我的屋裡,一看他那表情,我就知道努爾哈赤沒事了,至少是暫時是沒事了,我心裡也鬆了一口氣,於是故作輕鬆的道:
“呦,好多天沒有見到四貝勒了,四貝勒這些天在哪裡貴幹啊,今天怎麼有心情到我這裡來啊!”皇太極顯然很高興,根本就沒在意我說話的語氣,拿起桌上的一杯茶一飲而盡,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興奮的說道:
“恭喜先生了,大汗他甦醒過來了。”瞧你高興的那個樣子,要是你知道努爾哈赤死後你會繼承汗位不知道還會不會這麼高興。我依舊裝作很平靜的樣子。
“這是好事啊,恭喜四貝勒了,只是四貝勒今天到我這裡來就是爲了告訴我這件事麼,要說這件事當日我醫完他就知道了。”既然努爾哈赤已經甦醒了,那麼也就不耽誤我吹牛了,再說這個牛十分有吹的必要,害我擔心了兩天,再不吹吹牛,我損失就大了。皇太極驚愕的看着我,隨後眼中‘露’出崇拜的目光,看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這牛吹大了也不好,看他那目光可不要是***纔好,聽說這些貴族和皇帝們很喜歡那調調的,千萬不要看上我啊!我這時不禁後悔起來,連忙躲避他那炙烈的目光,低下頭裝作看書。
“先生說的哪裡話,大汗醒來後聽說是你將他醫好的,這刻想見見到你,這不,我是來請先生的。”說這皇太極伸手要拉我,這個動作讓我覺得更加詭異了,頭皮都有些發麻,不會吧,難道他真是個***,不對呀史書上沒有記載啊,靠!史書都是統治者寫的,難道統治者會寫自己有龍陽之癖麼。想到這裡,我連忙起身,避免和皇太極的親密接觸,痛快地答應他去皇宮見努爾哈赤。不答應行麼,他那親密的神態真讓人受不了,於是趕緊隨皇太極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