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戲一直唱到半夜的時候,大家才相繼回家,楊俊和母親還要經受很多人的問話,然後大家這才收拾去睡覺,這一天簡直累死了,楊俊一躺上炕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沒有注意自己睡的炕,也沒有和其它人說上幾句話就沉沉地睡着了,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家裡人早都起來了,並且早早燒好了早飯,村上依然來了許多人,他們昨天晚上唱戲到很晚,今天也不忘早起,聽堂哥說,他們今天要把父親的遺物送到他的衣冠冢裡去。
大家很快就吃完早飯,然後他們組織大家,將父親的遺物放在一個精緻的木質盒子裡,鼓樂手吹起悲哀的調子,木質盒子由楊俊抱着走出了家門,隨着村裡長輩的腳步,他們很快就來到村子側後面的一塊墳地裡。
在一個坡地裡,有許多依山而建的墳地,楊俊父親的墳地就建在祖墳的邊上,後面依着大山,前面一眼可以望到很遠的地方。
楊俊依據長輩的說法,把父親的遺物放進這座空的墳墓裡,然後由村上的老輩人指點將它放好,當一切議程都做完了,老輩人要求村上的後生封了墳墓,人羣裡有人流下熱淚,但大家沒有大聲哭,都過去二十年了,大家早接受了這個現實。
這時只見二叔和一些人跪在墳墓前,他喃喃地說:“哥,你以後就呆在這裡,你需要什麼了,就給我託個夢,我給你送來,咱媽前幾年去世了,就在你的邊上,你在那邊好好照顧她,咱大身體還好,我會好好照顧的……”
他說得很是深情,惹得大家熱淚盈眶,楊俊也想哭了,以後父親就在躺在這裡了。
接下來大家默默地站在哪裡,算是向父親默哀,直到很久才各自回家,只留下楊俊家裡的人了,母親看着這個衣冠冢,低聲說:“老公,我把你送回老家了,你以後就呆着這裡,這邊有你的父母,有你的根,你想我了,就讓我夢到你,我會回來看你的……”
母親說完,流下熱淚,心裡很難過的樣子,“姐,我們回去吧,你也別難過了,就讓他安心地呆在這裡吧!”小姨低聲地勸她。
然後一家人回家,二孃早就將茶水倒好了,一家人圍坐在一起,爺爺坐在中間的一張椅子上,看到大家,他低聲的說:“大娃子回來了,我就是死了也能閤眼了,到那邊可以向你媽交代了……”老人說着眼淚噴涌而出。
“大(父親的意思),你別這樣了,我哥回來了就好了,以後我們想他了也有個念想,咱日子也好過了!”二叔安慰他說。
母親聽到他們這樣說,轉過身去偷偷抹淚,在她認爲,自己這麼多年來,早應該送他回來了,現在看來自己作對了,她感情相當複雜。
一會兒之後,大家的情緒好了一些,便不再說這些了,開始談一點高興的事情,二叔也問楊俊,“俊俊,你現在大學畢業了吧,在哪兒工作?”
“我啊,在一個鄉里做小幹部,不怎麼好!”楊俊低聲說到。
“啊,鄉官啊,我給你說,這次給你爸選的墓地好啊,聽風水先生說,那是一個好地方,後輩有一個大官,你要好好努力,爭取給我們老楊家放一個衛星(光宗耀祖的意思),不要像我們楊英那樣!”二叔若帶遺憾地說。
大家都笑起來,到是堂兄有點不高興,“大,你一天就知道拿我白話(調侃、戲謔的意思)!”說完他坐在哪裡不出聲了。
楊俊笑笑說:“怎麼會呢,我還能當大官,真不知道呢!”說完大家都笑起來。
“你趕緊來看看你娃,又尿褲子了!”大家正說話的時候,一個女人,風風火火的跑進來,把一個小孩塞進楊英懷裡,孩子不停地哭鬧,大家一時搞不清怎麼了,傻傻的看着他們。
女人將小孩塞進楊英懷裡,這才站在屋子邊,靦腆地叫了一聲“大媽,昨天小孩一直生病,我都沒有來向你問好!”
楊俊這才仔細注意進來的女人,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個子不高,衣着很樸素,不過身體很豐滿,從這一點上看,應該確信她是一個生過小孩的女人,看樣子她是楊英的媳婦。
這時只見母親笑着問邊上的二叔:“老二,這是你們家兒媳啊,你孫子都這麼大了,也不打電話說一下,你看我什麼都沒有準備……”
母親說着,趕緊從身上掏出錢包,拿出兩百塊錢,塞到在楊英懷裡哭鬧的孩子手裡說:“來奶奶給你一點錢,讓你爸媽給你買衣服穿!”
“嫂子,你看這是什麼事,你太客氣了……”二叔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楊英的媳婦也在推辭,母親說:“你別推辭了,錢不多,就是個意思……”
然後,大家就在一起聊天了,楊英無奈了,站起來抱着孩子在地上走來走去,一邊用手拍着他,這樣稍微能好一點。
接下來大家在一起聊其它的事了,無非是一些家長裡短的事,楊俊聽得百無聊賴,偶爾掏出自己的手機玩起來,還別說,在這樣的山裡,手機竟然有信號,看來是地勢高得緣故吧,他這樣想。
過了一會,二孃對大家說:“時間不早了,大家快點吃飯吧,晌午我給大家做了臊子面!”說完就將面盛到盆裡端出來了。
吃過飯的時候,楊俊實在感到無聊,他也看出小姨的狀態了,她應該也很無奈地樣子,楊俊輕輕走過去,低聲說:“小姨,我們出去走走吧!”
“好的,我早都呆傻了!”小姨積極響應,他們就向楊俊母親說了一聲,兩個人跑出了家門,說實話,小時候在這裡呆過,現在長大了,很多年都沒有回來,出了門竟然不知道去哪裡了。
“我們去哪裡?”他站在村口問小姨。
她轉身看看,這樣的地方,四面都大山,這個村子也在半山腰,除過山就是山,於是就說:“要不我們去爬山吧!”
“你行不行,這裡山很高的!”他笑着問小姨,真擔心她爬不上去。
小姨不甘示弱,笑着說:“誰怕誰啊,我們就爬這座最高的!”她指着面前的大山,自己先過去了。
楊俊也沒有辦法,直接跟着她上山了,他們沿着一條小路向山上爬去,很長時間都在辦公室裡呆着了,現在爬爬山到是感覺蠻吃力的。
他們好不容易纔爬到山頂,小姨坐在地上說:“累死了,滿身都是汗!”看着還在向上爬的楊俊,她笑嘻嘻地。
“看來你蠻厲害的,這麼快就爬上來了,我佩服了!”楊俊甘願認輸,自己從學校出來以後就沒有怎麼鍛鍊了,現在看來自己體力真不行,但看看小姨,她累得滿身淌汗,坐在地上喘氣,他也笑了。
不過看看遠方,心裡卻是無限的美好,這裡處在大山的深處,向四周望去,滿是一望無垠的山巒,有很多雲浮在山頭,有種人在仙境的感覺。
看着遠方真好,一下子心胸開闊多了,瞬間忘了所有的煩惱,感覺所有的不如意在大自然面前都變的渺小,不值得一提。
“這裡空氣真清新啊!”休息了一會,小姨感嘆道。
楊俊笑笑說:“可不是嗎,這裡山清水秀,以後老了來這裡養老你說多好!”
小姨聽了他說的,笑得很開心。正在這時楊俊的電話突然想起來,他有點奇怪,怎麼這時候電話響起來。
“嗯,這樣啊,知道了,行,我馬上回來……”楊俊在電話裡說,小姨聽得一頭霧水,看來他工作上的事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