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皇(七)

第二天一大早,轅明蕭就拉着乳孃跑到了烈山府,嚷着要白蘇帶他去老將軍府收稅。乳孃被他拖得氣喘吁吁,最後實在不行了,就撒開了手,在哪裡彎着腰喘氣,“小王爺,你注意點……”

轅明蕭衝到轅天玉房外,門剛好開了,只見一身黑袍的轅天玉冷着臉站在門裡,看不出表情。他愣了一下,便規規矩矩地站好,向轅天玉問好:“七叔好。”

轅天玉冷冷地瞅着他,“站在外面等,你六叔還未起。”

轅明蕭安安分分地答道:“是,七叔。”

轅天玉不再說什麼,從他身邊走了過去。轅明蕭回身去看轅天玉,有些迷茫。

大約半個時辰後,白蘇起來了。轅明蕭馬上樂呵呵地跑了進去,“六叔,你起來啦?”

白蘇麼了麼他的頭,笑問:“你怎麼一直站在外面?”

轅明蕭笑道:“七叔說你還沒起,要我在外面等。”

白蘇只是微微地笑了,沒再說什麼。梳洗好後,白蘇便牽着轅明蕭,帶着賬本,去老將軍府收賬。因爲紫河車對老將軍做了一些特殊工作,所以老將軍見她來了,就把欠下的稅款全部交齊了。白蘇和轅明蕭滿意地笑了。

白蘇恭敬道:“這幾天來一直打擾老將軍,實在是皇命在身,不得已而爲之,望老將軍諒解。”

老將軍沒好氣道:“渡王爺身後有西越的影樓撐腰,老夫怎敢怪罪渡王爺。”

白蘇皺了皺眉,“老將軍這是什麼意思?”

老將軍冷笑道:“身爲玉讓的親王,無緣無故失蹤幾年也就罷了,竟還與西越的影樓勾結,真是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兒子。”

“你說什麼?”一瞬間白蘇眼神變得陰冷起來,“老將軍,本王看你年齡已經大了,故你拖款不還,本王也沒說什麼。但不代表本王就是軟柿子,任憑你捏。你可以說本王的不是,可是本王的母后已經去世多年,你作爲人臣,竟在人子面前說人母的不是,傳出去,只怕老將軍晚節不保吧!”

老將軍驚愕,嘴上卻不服軟,“可是勾結西越,是殺頭的死罪!”

白蘇冷笑起來,“那就看誰先死!”

看着她陰鬱的雙眸,老將軍莫名地打了一個冷戰,心裡隱隱有些做怕。

轅明蕭看了看老將軍,又看向白蘇,笑眯眯道:“六叔,我們走吧。”

白蘇衝他溫柔地笑了,“好。”牽着他轉身往外走。

轅明蕭又被白蘇的笑晃花了眼,這是六叔第二次對他這麼溫柔地笑。他樂了起來,笑問:“六叔,你要他怎麼死?”

白蘇笑問:“你希望他怎麼死?”

他呵呵地笑了。

第二天,老將軍就在早朝上參了白蘇一本,說白蘇勾結西越的影樓。朝堂上立即一陣唏噓,轅南季馬上派人把正在收皇稅的白蘇傳召到了大殿之上。太監找到白蘇時,白蘇正帶着轅明蕭在街上吃糖葫蘆。

天下着大雪,白蘇與轅明蕭走進大殿,身上的雪花都化了。轅明蕭看到站在殿中央的老將軍,就生氣了。

轅南季道:“卿兒,老將軍剛纔在朕面前參了你一本,說你勾結西越影樓。”

殿里人都看着白蘇。

白蘇看向老將軍,問:“不知老將軍有何證據?”

老將軍愣了一下,他還真的沒證據,難不成要他把紫河車請來對質嗎?

白蘇冷笑起來:“老將軍,既然你沒證據證明我勾結西越影樓,可是我這裡倒有你勾結西越的書信,你要不要看看?”說着,從衣服裡拿出了一沓書信。

衆人大驚,老將軍本人都驚呆了,他連忙對轅南季解釋:“皇上,老臣對玉讓時忠心耿耿的,絕不會與西越勾結。”

其他人也爲老將軍的忠心做保證

轅南季神色不明地看着老將軍和白蘇,道:“把書信拿上來。”

太監忙把白蘇手裡的書信拿到轅南季面前,轅南季看了兩封,便大怒起來,“張古山,你自己來看看,是不是你寫的?”說完,他把信件全部砸到了地上。

老將軍雙手顫抖着把信件撿了起來,看了一眼就呆住了,信上分明就是他的自己,不僅如此,還有影樓的印章。雙脣在一瞬間失去了血色,不住地顫抖,“怎麼可能……這不可能……”他望向大殿上那個身着黃袍的人,解釋道:“皇上,老臣沒有……老臣對玉讓是忠心耿耿的。皇上,您要相信老臣啊!這一切一定是渡王爺的栽贓嫁禍,是渡王爺勾結影樓,反過來咬老臣一口啊……皇上您一定要相信老臣啊!”

兩邊的大臣雖想幫老將軍求情,可是現在證據就在那裡,他們也不敢開口,生怕被打成同黨,只有沉默了。

轅天齊和轅天壁用一種令人看不懂的眼神看着白蘇,不知在想什麼。

轅南季怒道:“證據就在你眼前,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朕問你,信上的字跡可是你的?”

老將軍渾身都僵硬了,說不出話來了。

轅南季又道:“既然是你的字,又有影樓的印章,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卿兒如何冤枉你了?這分明是你勾結影樓,怕被卿兒揭露,於是反咬卿兒一口!”

白蘇握着轅明蕭的小手站在那裡,一臉的平靜。

老將軍知道自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於是回頭十分惡毒地瞪着白蘇:“渡王爺,您的手段真是高明,我張古山無話可說……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白蘇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聲音十分清冷:“老將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回擊。”

轅明蕭不快道:“誰讓你惹六叔來着?你活該!”

老將軍與衆人又是一驚,特別是老將軍,被一個五歲的孩童這麼說,心裡好像被什麼重擊了一下,喘不過氣了。

轅南季道:“張古山勾結西越影樓,不忠不義,立即打入死牢,沒收全部家產,其三族家族全部流放至寧遠!”

老將軍氣血上升,一下子癱軟在地,昏了過去。兩名侍衛進來把他擡了出去。

一天之內,整個京城都知道了渡王爺的厲害,連一個爲國終身征戰沙場,立下無數次汗馬功勞的老將軍都被渡王爺送進了死牢,全家被流放,可見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

皇宮現在是一片雪白,轅明蕭仰頭看着白蘇,問:“六叔,你不開心嗎?”

白蘇望着前方的一片蒼茫,道:“六叔不是一個好人。”

轅明蕭不懂,他握緊了白蘇的手,白蘇的手很涼。他心裡有些不舒服,不知道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