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談判

“徐鎖?不見!若要本王休兵,除非李煜肉袒出城向本王稱降,徐銷來做什麼?轟他回去。”

“且慢!”

曹彬上前道:“千歲,李煜不降,卻遣使來見,名爲求和,實爲拖延。朝廷大軍已兵臨城下,自然不可能再答應他什麼條件,不過金陵城高牆厚。易守難攻,若是困他幾日,消彌城中守軍士氣,對我們是有利的。再者。我軍一路攻來直取金陵,江南諸多城池仍在李煜的掌握之中,湖口更有十萬大軍待命,若是一一去打,難免勞師動衆,今若圍困金陵迫使各路唐軍勤王,正可逸待勞一一剪除。而且。我軍糧草輻重現在有些接濟不上,唐國堅壁清野,無法就地補允,要待國中運來,尚需時日。四者,兵卒一路奔襲亦已疲憊不堪。原也需休整些時間,千歲何不見見那徐銷呢。”

楊浩也上前說道:“曹將軍所言極是,若能逼得李煜走投無路主動投降,不戰而屈人之兵,實比強攻硬打以致生靈塗炭強些。金陵繁華,不遜開封。若是逼急了他,李煜學那漢國劉繼興,一把火將傾國財富付之一炬,豈不可惜?何況,如此堅城絕非只憑人力就可以攀附攻打的,要製作各種攻城器械也需要時間,如今他們需要時間調兵遣將,我們同樣需要時間籌措準備,何如將計就計,至於議和”此戰打還是不打,要看李煜降還是不降;此戰是勝是負,要看雙方的實力強弱,徐鎖空有一張利口,能夠扭轉時局麼,怕他何來?”

趙光義雙眉一軒,展顏笑道:“二位大人所言有理,好,來人吶,擊鼓聚將。喚徐銷進見!”

大帳中戰將如雲,人人頂盔掛甲,肅立如山。看那淵停嶽峙、一片蕭殺的氣勢。便讓人膽戰心驚。徐銷博帶高冠,昂然入帳,見此情形卻是目不斜視,從容自若。到了趙光義面前,徐銷微施一禮,說道:“唐國徐鎖。見過晉王。”

趙光義夷然一笑,問道:“本王奉皇命討伐貳臣,如今兵困金陵,李煜不來出城請罪,卻讓徐大學士趕來,意欲搬弄什麼脣舌?”

徐銷肅然道:“晉王此言差矣,我唐國已復國號,稱皇帝,如今我主乃唐國皇帝,與貴國君上一般無二,皆是至尊,何來貳臣一說?徐鎖奉國書、持節錢,此番出使,欲見貴國皇帝陛下當面陳辭,晉王身份貴重,非是一般人物,豈可將此國家大事戲詫爲搬弄脣舌?”

趙光義失笑道:“原來徐大學士此番出城乃走到我宋國出使,貴國領土如今僅止於金陵城內了麼?哈哈,失敬。失敬,實在失敬,不知貴國金陵皇帝有什麼話說?”

帳前衆將轟然大笑,徐銷不動聲色,待笑聲稍歇,這才淡淡說道:“徐銷奉我皇命,欲見宋國皇帝陛下,休兵議和。若是晉王做得了這個主,那徐銷便將國書奉與晉王,與晉王洽談,卻也無妨。”

說着。徐銷微微一笑,雙手微微拱起,手中捧着一卷黃綾卷軸,以明黃絲線繫着,向前走了一步。

趙光義看着徐銷手中國書,兩道濃眉跳了跳。黑着一張臉,強壓怒氣,發作不的。帳下鴉雀無聲,衆將領都屏息看着,趙光義沉默半晌,忽地哈哈一笑。滿面春風地離座道:“徐學士說笑了,我宋國軍國大事,一應取決於聖意,趙光義豈敢做主。徐大學士此來既以國使身份欲見我家皇帝。本王豈敢阻攔,如今處處都是亂兵。北向路途頗不安靜,今日天色已晚,就請徐大學士暫在本王營中住下,明日一早,本王親自派人送你們赴京。”

徐銷微微一笑,收回國書,拱手稱謝:“多謝晉王千歲。”

打發了徐鎖出去,文武退帳,趙光義一拳擂在帥案上,額頭青筋砰砰直跳 憤怒半晌,他忽喝道:“殷唯。近前來!”

帳前一個旗牌官立即應聲上前,叉手施禮。此人乃趙光義親信,原在開封任一功曹,爲人精明、做事得力,趙光義不能一個親信的使喚人都不帶。便把他聳來了軍中,只做帳前一個旗牌聽用。

趙光義吩咐道:“殷唯,你速去挑選慣使船的大漢百人,擇一艘快船,同時預備快馬車轎,遇水行船,遇路乘馬。一路護送他們,日夜兼程趕赴汴梁。如果徐鎖有意拖延,你就把他們當死狗一般,拖也要拖去汴粱。不的讓他們在路途上耽擱一日。”

殷唯心領袖會,立即領命去了。

趙光義冷哼一聲,鄙夷地道:“徐銷費盡心機,爲李煜謀取時間,又能改變什麼?本王自今日起一邊休養兵馬,一邊建造攻城器械,只待你鎩羽而歸。便立取金陵城,但憑你一張利口。濟得鳥用!”

“楊左使。哎呀呀,在下於城中時便聽說楊左使福大命大,落水而未死,今日得見,方知傳言不虛。”

楊浩走出帥帳,就見唐國的使節團實在龐大,足有數年人是從使身份,從帳中出來的諸將見了這麼龐大的使節團。都覺得十分稀罕,站在那兒指指點點。引爲談笑。楊浩也站住腳步,正好奇地觀望,使團中一名文官忽的閃身出來向他施禮。

楊浩一看。對這人沒甚麼印象,不禁奇道:“這位兄臺是,”楊某認得你麼?”

那生了兩撇小鬍子的文官陪笑道:“下官乃唐國鴻驢寺堂官李聽風,曾隨夜大人接待過楊左使,楊左使貴人多忘事。對下官想必是不認得的。”

楊浩一笑道:“在下眼拙”

他正說着,李聽風陪笑靠近,左手向他一碰,一個紙團已自大袖下塞到他的手中,楊浩一怔,若無其事地捏緊紙團。笑道:“在下眼拙,不大記人兒,足下這麼一說,我到想起來了。怎麼,這一次夜羽夜大人沒有隨徐大人一同出使麼?”

那小鬍子嘆道:“宋國使節、契丹使節接連於城中出事,陛下一怒之下,罷了夜大人的官,夜大人已回彰城老家去了。”

楊浩微微一怔,也輕嘆一聲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如今這官”罷了也好。呵呵,前次出使貴國,承蒙款待,楊某一直記在心上,難得今日在我營中見到足下,今日楊某於素淮河中釣了一尾肥魚,正好佐酒。李堂官可願與楊某同去小酌幾杯?”

李聽風眉開眼笑地道:“大人如此擡愛,下官敢不從命?”

當下隨着楊浩歡歡喜喜地去了,使節團中各位官員見李聽風這麼快就與宋國官員攀上了交情,望着他大多露出羨慕的神色。

到了楊浩帳中,楊浩摒退左右,只留心腹守 ”習,展開那紙團看只亞卜面羅列着一此人名,便肅吸櫻四!“閣下這是何意?”

李聽風一進帳,諂媚的笑容便不見了,他鎮靜地看了眼守在帳口的穆羽,問道:“此人可靠麼?”

楊浩答道:“是我手足,勿需擔心。”

李聽風點點頭,拱手道:“李某曾得大郎通報消息,知道大人如今與我等的關係。今危難之際,有事求託於大人,還望大人伸以援

楊浩雀然一驚,失聲道:“大郎?閣下也是繼”,繼嗣堂中

李聽風微微一笑,說道:“正是。”

楊浩目光一凝,問道:“不知李兄來尋我,有什麼事?”

李聽風道:“不過是未雨綢瓚罷了。不瞞大人,趙官家意欲出兵伐唐的計議一定,我們就已得到了消息,唐國境內的產業、重要的族人,能遷的遷、能藏的藏,已經開始預做防範了。”

楊浩心道:“這繼嗣堂着實了得,恐怕任何一股強大勢力中,都有他們的耳目眼線,這簡直就是一個無孔不入的間諜系統,如果能得到他們相助,要做到用兵如神又有何難。聽他口氣,與崔大郎並無多少恭敬之意,彼此之間應該並非從屬,他姓李,莫非也是七宗五姓裡的核心人物?如此看來,繼嗣堂之所以擁有這麼龐大的能量,卻不能據而立大事,實在是繼嗣堂組織煥散,七宗五姓各自爲政,其模式相當於一家商會,無法把各氏的力量統一運用的緣故。我今與繼嗣堂合作,如果能繞過崔大郎。與其他各氏族有所聯繫,才能扭轉局面,化被動爲主動,不受他們牽制,反把他們控制在手中。”

楊浩想到這裡,神色一緩,便透出幾分親熱:“李兄請坐,既然你們早已有備。不知想要楊某做些甚麼呢?”

李聽風道:“有些產業是不可能及時出手的。我族中有些人因爲公開的身份特殊,也是不方便說走就走的,比如在下及家人,就滯留城中,直至今日。如今我們想走也走不成了,如果李煜獻城投降,城中萬千生靈或可免受無妄之災,如若不然,大軍一旦攻進城去,就算趙官家親下御旨不的擄掠燒殺,亂軍之中也是控制不住的,那樣的話我們留在城裡的族人就危險了。”

楊浩恍然。道:“李兄之意,,讓我在城破之時能予以救助,保護他們?”

李聽風欣然道:“正是。”

楊浩道:“李兄既來尋我,楊某自無推辭之理。只是,一旦大軍破城,處處狼煙,烽火四起,兵荒馬亂之中,在下沒有千手千眼,如何可能把這名單上的人維護周全?”

李聽風笑道:“這也不難,一旦城破,我們的族人立即集中到一個約定地點,大人入城後徑奔此處,制止亂兵劫掠殺人。自然便能護住我們。”

楊浩恍然大悟,仔細一想,城中方便他們集結、自己又認得的地方着實不多。想來想去除了禮賓院、雞鳴寺,也沒幾個去處了。他忽地想起一個地方。忙一拍額頭道:“那”就定在江南書院如何?此處是書院,沒有財帛女子,若有將領縱兵爲匪,也未必選擇此處,如果真的城破。我便直奔這裡。”

李聽風欣笑道:“如此甚好,我馬上把消息傳回城中,曉諭各處要緊的族人。”說着,他自懷中取出一個包裹,往桌上一放,解開包裹一看,珠光寶氣,眩人二目,盡是極珍貴的珠寶。

楊浩眉頭一皺,道:“我與李兄,非爲財帛交往,這金銀珠玉之物。就不必了吧?”

李聽風打個哈哈,說道:“大人,你道徐大學士出使汴梁,何以有這麼多官員打破頭的要擠進使團裡來?他們都想事先走個門路,求告於各位將軍,保自己一家一姓平安罷了。現在那些從使們,想必正在各位將軍帳中活動。我這筆財寶,卻只是個幌子,大人願意收就收下,不願意收就把它交給晉王,坦言告之李某行賄,還可換取他的信任。”

他笑吟吟地站起身來,拱手道:“李某若多做停留,恐對大人不利,這就告辭了。”

楊浩把他送到帳口,恰見一位唐國使者從曹彬麾下大將曹翰帳中出來,點 頭哈腰地尤自行禮,曹翰站在門口滿臉笑容正對他說着什麼,忽地一眼膘見楊浩,見楊浩帳中也走出一個唐國使節來,曹翰便向他會意地一笑。遙遙拱了拱手,這才轉身回帳。

楊浩見了不禁暗暗搖頭:“大難臨頭各自飛,江南官吏們已經開始自尋出路了。可是李殛,,你的出路在哪裡呢?”

金陵城頭。黃羅傘蓋下,李煜正在親自巡城,鼓舞三軍士氣。

城頭甲士林立,其中許多都穿着白甲,這種盔甲是用紙做的,一般以硬布狹骨。再以紙筋搪塞其中,十分的輕便,質量好的亦可抵擋弓弩。就算是紙甲,一般也會以彩布飾外,緩以各種圖案,如今李煜把城中士農工商一應青壯俱都抓了壯丁,盔甲製作倉促,既未染色,也未裝飾,至於內裡有沒有偷工減料,那就不得而知了。

金陵百姓經常看到國主李煜,他出宮的時候,要麼是去寺中禮佛,要麼是去秦淮河中游賞,這還是頭一回看到他身着明黃色的龍袍,頭戴皇冠,威儀萬分地巡視三軍。

可惜。就算是鼓舞三軍士氣的時候,喜怒形於色的李煜也不懂得掩飾,他眉頭緊鎖,一副憂心仲仲地模樣。一排排手執刀槍的白甲兵立在城頭,聽着城下宋軍調動時發出的整齊劃一的隆隆腳步聲,把這些未經練、不曾見過戰陣廝殺的士兵嚇得臉色發青,李煜走在他們中間,周圍俱是白甲。看起來到像是在出喪。

“徐鎖能完成使命麼?湖口守軍什備時候能來救駕?聯的勤王之師都在哪裡?”

李煜茫然看着城下連綿不見首尾的宋軍陣營,繼而,移目向北,又看向開封方向。那個粗鄙不文、不敬神佛的趙大郎,一個臭軍漢而已,怎麼就能這麼囂張,邀天之幸,成爲中原霸主?聯,這一遭兒能不能逃脫他的魔掌?救兵,救兵究竟在哪兒?

耶律文曾經給過他一個希望,頭一次讓喜歡安逸平靜生活的他,萌生了一絲稱霸中原的野心,他也曾夢想過與契丹合作,一南一北吞併宋國,從此戈江而治,成爲整個南方的九五至尊。可是,

可是該死掉的楊浩活回來了,耶律文卻真的死掉了,如今也不知北國的慶王謀反是否成功,如果他成功,那麼自己懷中那份契約就仍然有效,問題是,即便他成功,自己能拖”天麼卜京。現在怎麼樣了耶律賢是個比自只擁有漆,謫大國家的帝王,他,,如今是不是已經做了慶王刀下之鬼?

上京城。一行將領正在巡城。

走在中間的是一員女將,身穿靛藍色盤領窄袖長袍。外罩細鱗鎖子甲,胸前一方亮閃閃的護心寶鏡,兜鑑及護項上飾着純白色的銀狐毛,頭頂銀盔上一束長長的雅羽飄揚,襯着她脣紅齒白的容顏,英姿颯爽、腳步剛健。正是契丹皇后蕭綽。

在她身右。同樣是一員女將,一襲滾銀邊的白綾戰袍,肋下佩劍、肩上有弓。背後一壺鵰翎,明眸皓齒,嫵媚端莊。卻是最受寵信的六宮尚官羅冬兒。

在她們身左。是一位英眉朗目的年輕武將,正是大惕隱司、宮衛軍元帥耶律休格。其後隨行幾員將領,羅克敵、彎刀小六和鐵牛赫然在列。他們個個俱着戰袍,如今也是宮衛軍中的將領,當日殺退叛軍之後,蕭綽立即封他們爲舍利,澤作漢語就是郎君,表示尚無官職的勇士。成了郎君,就像在宋國考中了進士。意味着可以做官了。果不其然,耶律賢帶傷巡城之後,一道詔令頒下,他們三人便成了宮衛軍大將。

蕭綽把上京佈置得鐵桶一般,她每日巡城,照常處理國事,對守城官兵常施賞賜。對散佈謠言者格殺勿論,苦苦支撐着上京局面。昨日,南院終於傳來消息,宋軍南伐了!

蕭綽聞言不禁長長地鬆了口氣,宋人此番南伐,說明宋國已決定放棄趁機北伐的機會,這時候,她才下詔令南院大王耶律斜槍分兵赴援,解上京之圍。蕭綽沒有令耶律斜鋒分兵赴上京。上京在她的防禦之下鐵桶一般,慶王雖晝夜攻城,暫時也沒有機會寸進。蕭綽令耶律斜聆分兵襲擊附叛的部族領地,並且只特定於幾個對慶王最堅定的支持者,比如白甘部落。

在此之前。婦已派人出城同反叛諸部的酋領們秘密接觸。對那些反叛意志並非十分堅定的戰爭投機者賄以金錢、美色,分化叛軍,相信那幾個反叛部族被血洗部落之後,她預先做下的諸般功夫就能最終發酵,讓叛軍四分五裂。

巡城已畢。蕭綽回到宮中,先去探望了皇帝,皇帝還是老樣子,昏昏沉沉,不省人事。雖說兩人沒有什麼感情,畢竟是一場夫妻,眼見耶律賢臉頰削瘦蒼白,氣息奄奄的模樣,蕭綽還是眩然淚下。

她不只是爲皇帝悲傷,也是爲自己悲傷。耶律賢本來就體弱多病,中了毒箭之後更是一病不起,整日昏昏沉睡,清醒的時候少,昏迷的時候多,事實上無論是她,還是皇帝寢宮中的人都知道,耶律賢如今就是一個活死人,只是靠藥物吊着一條命而已。

蕭綽與皇帝成親不久,尚無子嗣,如果皇帝駕崩後繼無人,那時該怎麼辦?耶律家族爲了社稷江山,爲了諸部團結,將會再選出一個皇帝來,甚至與叛軍媾和也不無可能,而自己呢?最好的下場就是被奉爲太后,遷居冷宮。從此幽閉於一角宮牆之內,與世隔絕,老此一生。

一個十七歲的太后,,

淚水,沿着她嬌嫩的臉頰無聲地滑落,那雙稚嫩的肩膀輕輕地抖動着,此時的她。誰還能說她是一個殺伐決斷、揮灑千軍的女中豪傑、契丹女帝?寢宮中隱隱傳出嚶嚶哭泣之聲,只是所有的宮人內侍都被打發了出去,誰也不會看到她灑淚的時候。

當她走出寢宮的時候,已換了一身衣衫,一襲澱青色、領口袖端繡暗金色花紋的深衣袍服,纖腰上束了一條帶子,烏黑油亮的秀髮挽了一個高椎髻,髮髻上插一枝通體潔白的玉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步履輕盈如輕雲蔽月,可是臉上的神情卻是冷峻、威嚴,令人不敢仰視,誰也不會想到。這樣一位皇后,她也有軟弱的時候,地方纔正在哭泣。

輕輕地吁了口氣,只覺宮殿裡似乎比滴水成冰的城頭還要寒冷,一雙剪剪雙眸微微掃去,所有的內侍宮人見了她都是一副戰戰兢兢不敢仰視的模樣,這偌大的宮殿裡,就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蕭綽意興闌珊。她輕輕一嘆,拂袖向外走去。

蕭後不帶一個服侍的宮人,輕車熟路地獨自走到尚官羅冬兒的住處。

開門進去。繞過屏風,裡面便是一張大牀,牀前兩個火盆燒得正旺。帳中,一個只着小衣的窈窕嬌軀正筆直地倒豎於榻上,兩隻小手扶在腰肢的四陷處。自胸部至腳尖筆直一線,頭與胸折成九十度角,紋絲不動。

蕭綽見了。抿合的俏美雙脣微微牽動了一下。舉步便向前走去,牀上的人感覺到了動靜,雙足微微一動,便要放下來。

“不要動。繼續練你的。”

蕭綽微微一笑伸手一扯腰間絲帶,袍服無聲地滑落在地,露出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她款款上牀,往牀裡挪了挪。俯在牀上,身軀向上一彎,腰肢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反向輕折,後腦與隆臀緊貼在一起,雙腿向前折過來。雙腳搭在香肩上,蕭綽兩手交叉,分別握住搭在肩頭的雙腳,整個人成了一個三角形。

她把下巴支在牀上,如花嬌顏就成了這個三角形的中心,看着羅冬兒,蕭綽嫣然笑道:“你已成年,根骨已硬,沒想到你還能這麼快就練習這些困難的動作,這是一位西域僧人傳授給聯的功夫,據說源自天塹。這種功夫不只能強身健體,還有助於修正體態呢,你也知道,草原上的人日日乘馬而行,如果不加註意,雙腿會向外彎曲,變得很難看,而且,,這功夫還有一門奇效,”

“什麼,,奇效?。冬兒功夫終究比她弱了些,現在還做不了她這麼難的動作。此刻這種到立動作已她呼吸不暢,她調整了一下呼吸,這纔出聲問道。

蕭綽促狹地一笑,低聲說道:“還能有助於閨中情趣呀

冬兒臉蛋刷的一下紅了,也不知是因爲倒立太久還是羞澀難禁。

wωw◆ tt kan◆ ℃o

蕭綽微笑:“冬兒,聯與你情同姐妹,有什麼話不能說的?你還年輕,打算就此孤老終生嗎?休哥對你真的一往情深,難道你就不爲所動?他的妻子病死後,按我契丹風俗,應該姊死妹續,再納她的妹妹爲妻,可是休哥爲了把正室之位留給你,堅決不肯娶她。

不管是女真人、北漢人獻給他的美人,還是聯賜給他的女子,不管那些女人如何討他歡心,始終都是妾室身位,耶律休哥虛正室之位以待,等的就是你呀。他對你的看重可想而知。休格的人品、武藝、官位,還配不上你麼,扒該成爲他繼室妻子的女子是我們蕭家的人,她凡經不數“雙找聯哭鬧了。聯爲了你們每回都把她打發了回去,”

“娘娘,”冬兒打斷了她,頓了一頓,說道:“娘娘,南院大王出兵後,慶王會知難而退,解除上京之圍麼?”

蕭綽暗暗嘆息,知道她終究不肯再嫁,便道:“慶王不過是一跳樑小醜罷了,聯的忌憚不在於他,聯如今在意的倒是汴梁那條婚龍呢。”

她眸中露出深思神色,緩緩說道:“唐國易打,契丹難攻,趙匡胤放棄趁我內亂奪取幽燕的天賜良機,卻集中力量去打唐國,着實令聯有些意外。看來,他這些年雖在中原東征西殺,對我契丹卻也不曾放過。世人都道聯與慶王據城死戰,以爲是伐取幽燕的良機,事實上,他若真的北伐,耶律一族爲保江山社稷,定會放棄這個蒞位不及三年、久不掌持朝政的皇帝,與慶王媾和共御外敵。趙匡胤眼光獨到,實行了的。似此人物,方稱人主,如果聯所料不差。宋一統中原之後,這位趙官家。必將是我唐國最不可輕視的敵人

趙匡胤高跪御座之上,說道:“宣唐國使節徐鎖、周惟簡進見!”

皇儀殿前,唱禮官一聲吆喝,正副唐使便依禮晉見。

徐鎖是唐國吏部尚書,而副使周惟簡則是一個道士,近來李煜沉迷於《周易》,周惟簡時常入宮爲李煜講解易經,因此得了聖眷,還俗做了虞部郎中,此番出使,李煜又加封他爲殿前給事中、修文館學士承旨。把這個老道搬來,大概是想借他的太極功夫和趙匡胤好好練練推手,只是不知,習慣使棍的趙匡胤有沒有那個心情。

二人上殿,甫一登上臺階,徐銷便先聲奪人,納足一口丹田氣,立,聲大呼道:“李煜無罪,陛下出師無名!”

趙匡胤雄跪御座之上,顧盼左右,微微笑道:“徐銷老兒這一遭真的急了,讓他進來說話?”

徐銷一面向殿上走,一面大聲說道:“李煜以小事大,如子事父。畢恭畢敬,從未有過逾越失禮,今因病弱,不克遠行,是以纔對陛下之邀再三懇辭,又遣使者攜重禮往賀,以盡臣國之君本份,李煜所作所爲,對陛下之敬重尊崇,毫無可供指摘之處,陛下宅心仁厚,乃天下有道明君,何以無端興兵討伐,江東十九州戰火四起,無數流民號啕哭泣,此皆陛下之罪也

徐鎖邊走邊說,一番話慷慨激昂。抑揚頓挫,待他行至殿前站定時。已是琅琅數百言出口,聲震殿瓦。百官聞之變色。

趙匡胤睥睨冷笑,淡然問道:“徐大學士說完了麼?大學士飽讀詩書,豈不聞孝乃百行之首?你說李煜侍聯如子侍父,那聯就奇怪了,既然聯與李煜情同父子,如何卻在兩處吃飯?”

徐銷爲之一窒,萬沒想到趙匡胤的兵法犀利,鬥起嘴來竟也這般厲害。竟然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他把李煜和趙匡胤比做君臣父子,如今趙匡胤就用這句話來堵他的嘴,縱然他滿腹經綸,對這一擊致命的絕招又如何答對。

一旁周惟簡見勢不妙,慌忙取出藏在他袖中的備用國書,高聲奏道:“陛下震怒,興師討伐,李煜自知得罪。維請陛下罷兵息怒,李煜脣遜位讓朝,以消陛下雷霆之怒。

乞請陛下感念李煜一番赤誠,下詔緩兵,以全一邦之命”

李煜在遣使來宋時,針對趙匡胤可能的反應。準備了十餘份國書,分別藏在兩位使者身上各處,兩位大使簡直就像汴梁城中玩魔術的雜耍藝人。隨時準備見機行事,取出要應的國書應變。如今見趙匡胤不依不饒。周惟簡就變出一份國書來,準備讓李煜遜位下野,扶兒子上臺,自己當一個不管世事的太上王去。

內侍接過國書,一溜小跑奉上御階,趙匡胤接在手中隨意看了看,輕蔑地一笑,隨手拋在案上,淡淡地道:“爾主所言,聯看不懂。”

徐鎖見趙匡胤要起了無賴,只氣的身軀劇顫。白鬚飛揚,可是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頭,實力不濟,夫復何言?硬的來過了,軟的也來過了。趙匡胤鐵了心要拿下唐國,如今還能怎樣?

徐銷臉色鬱血,忽地仆倒在地。除下冠帽,以頭叩金磚,放下身價苦苦哀求起來,其言其聲,如泣如訴,滿朝文武見了無不動容,趙匡胤聽得不耐,緩緩立起,喝道:“徐鎖!”

徐鎖一呆”惶然擡頭,就聽趙匡胤一字一頓。沉聲喝道:“勿需多言。聯今日就實話告訴你,爾主何罪?惟天下一家,臥榻之側,豈容他人瓣睡!你自歸去,告訴李煜勿懷妄想,早早獻地稱降,聯必不會虧待了他。否則兵戈一起,玉石俱焚,聯也無可奈何去何!”

徐鎖容顏慘淡,癡癡跪在地上,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再無一言,什麼出師有名無名全不計較了,趙匡胤當着滿朝文武已經很直白地告訴他。就是要扮強盜,你還能說什麼?唐國。真的大勢已去了,

徐鎖和周惟簡被轟出殿去,令他們片刻不得停留,立即趕回金陵傳達趙官家的意願,看着徐鎖踉蹌奔出,趙匡胤若有所思:“李煜心存僥倖。看來還沒有歸降之意呀。命京西轉運使李符益就近從荊湖運糧,繼續輸往江東,一則備戰,一則用來戰後撫民,這唐國,今朝必須抹去。”

他又喚人取來隨唐國使節進京的殷唯所獻戰地圖來,這是趙光義兵困金陵之後的軍事部署圖,趙匡胤仔細看了半晌,把那殷唯喚到面前,指着金陵城外北寨道:“李煜負隅頑抗。難保不會出奇兵偷襲,聯觀金陵形勢。唯有北塞方向地理適宜偷襲。你回去後告訴晉王,在寨前掘渠引水。以爲屏障,以防李煜以敢死之士夜衝大營,萬萬大意不得。”

殷唯連連稱聲,這才叩拜君上離去,可憐徐銷和周惟簡被他日夜趕路。一番折騰,老個頭都快散了架,如今一口水沒喝,連禮賓院的門兒都沒進。就被殷唯又腳不沾地的送回唐國去了。

此時,金陵城下,楊浩也是博帶高冠,一身隆重,佩綬玉,飾銀魚。輕車一乘,三五隨從,正在城下等着城中守軍放吊橋入城,奉晉王趙光義之命,他要進城勸降李煜。

今日更九千,一章奉送,諸位胸擡。請求火力支援!!!

第122章 我欲歸去誰人攔第6章 打仗親兄弟第318章 斷腸花第224章 風雪行人第68章 佈局第132章 歸心第276章 虎打武掃第95章 一逼宮第22章 良宵美景第16章 折蘭王第38章 巧舌如簧第43章 謀劃第14章 大帥瘋了第29章 兩雙情侶第27章 普濟禪寺第24章 生機第29章 兩雙情侶第269章 艱鉅任務第15章 上兵伐謀第190章 紅拂遺風第235章 赴東京第228章 夜尋第283章 清風樓第306章 亂拳打死老師傅第236章 出師表第5章 攤牌第271章 各懷心思第168章 公子論道第15章 我去見他第76章 三家店第14章 販木第78章 沒有破綻第28章 逐而不得第288章 百美送行第280章 兩千歲第29章 得隴望蜀第116章 好一把火第27章 以退爲進第21章 戲鳳第40章 絡繹東去第27章 我無敵了!第20章 豔福不淺的楊浩第35章 偷天第84章 亂像欲生第57章 左膀右臂第44章 帝王心思第313章 大變活人第188章 彩頭第13章 清水鎮第112章 作繭第46章 可憐天下父母心第133章 成功路上多坎坷第96章 一地雞毛第62章 分岐第7章 相親第279章 我本凡人第51章 潘楊會第121章 過招第1章 純屬意外第60章 桃花依舊笑春風第279章 我本凡人第124章 趕盡殺絕第198章 仁刀、霸刀、法刀!第143章 言和第223章 隨波逐流處處安第20章 再解危機第116章 好一把火第25章 明白揣起來大結局上第218章 九月獵狐第102章 期待第10章 圍城第205章 使詐第14章 遲來的洞房之夜第28章 逐而不得第37章 山雨欲來第87章 連橫第127章 女兒亦如鬆第30章 泥菩薩也是菩薩第6章 曙光第35章 難兄難弟第115章 有情人終成眷屬第178章 碧玉破瓜時094章 小娘子乃是性盲第96章 一地雞毛第224章 風雪行人第294章 微服私訪第296章 夫妻同心第31章 雙僧第40章 放偷日第110章 心有所欲第82章 餘浪生波第90章 調戲還是調教?第37章 脣槍舌箭第85章 正主兒來啦第159章 死生第80章 天之驕女第206章 殺手鐗第171章 來襲第110章 心有所欲